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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歷無可無不可,與寒苓各搖一卦,來找上座的僧人解說究竟。 二人同求福運,結果倒是大相徑庭。 解簽的老僧很有一些羅漢姿態,沉吟片刻后蹙眉慨嘆:“施主今生福重,有長壽貴徴之運,可惜未修來生,輕賤金鳳親重鴉雀,因有墮入無間煉獄、歷受諸般酷刑之厄——” “大膽——”李玉勃然動怒,欲向老僧興師問罪,不意又見弘歷居前搖手,只得躬身退立一旁,寒苓這才示意他繼續解卦。 老僧搖頭說道:“女施主的運數與施主恰恰相反,置于污泥潔身自重,今世雖然凄慘悲涼,來生卻有登仙之望?!?/br> 寒苓自己當作笑話聽,轉頭被面無血色的弘歷嚇了一跳:“四哥——” 李玉已經做好了示意隨扈上前拿人的打算。 弘歷怔怔地說:“回宮?!?/br> 李玉吃了一嚇,左右瞧看后小聲答應一聲:“嗻?!?/br> 眼見“金主”一路都是黑臉,寒苓只得耐住性子哄他:“我的爺,您犯不上為這點兒小事生氣,人家說你親鴉雀遠金鳳,這是講我呢,您要忌諱,趕回宮后封了景仁宮即是?!?/br> “你閉嘴!”弘歷抓著額頭,舉止失于常態,“李玉,派人把方才的和尚請到乾清宮去,朕有話問他?!?/br> 李玉兢兢應諾:“奴才就辦?!?/br> 寒苓心下疑惑:也不知這是哪個下的黑手,若是只有他的簽文倒也罷了,加上自己那支似乎便有畫蛇添足的嫌疑——,細細品酌,雖說不著邊際,還有伸張抱屈的意思,委實是莫名其妙。 “皇貴妃?”崇元太后大吃一驚,“皇后并無失德之處,皇貴妃號稱副后,若升貴妃位份,日后一旦生子,將皇后與二阿哥置于何地?” “皇額娘不提,兒臣也要為此備詢懿旨?!焙霘v揮退左右,因向母后商議道,“端榮太子無子夭折,兒臣欲仿莊親王舊例,出嗣永璉為世襲親王,永奉兄長祭禮,以昭先帝舐犢之心,不知皇額娘意下如何?” “不可!此事萬萬不可?!背缭笾苯诱玖似饋?,“你如今統共只有三個沒長成的皇子,永璉還是先帝屬意的嫡長子,哪里能想到出嗣的事上?你額娘誕育嗣君,又攝六宮事務,先帝在日也止為貴妃,寒苓是我的侄女,她又何德何能,竟能僭越圣母太后昔日位份?” 弘歷就不言語,良久方才說道:“皇額娘,昔日因果為您盡知,哪怕弘晝未曾迎娶,有先帝與您主張,寒苓也得備位福晉之望,只為兒臣一己私欲,幾乎陷寒苓于死地,兒臣想補償她——” “要說補償,你做的已經夠了?!背缭蟀察o下來,“都說你像圣祖仁皇帝,說到底,你畢竟是先帝的兒子,愛則欲其生,恨則欲其死,我倒期盼,你現下能省一省恩典,以免折了她的后福?!?/br> “后?!眱蓚€字足以將天子打垮,弘歷失神半晌方才行禮領訓,“皇額娘說的是,兒子不該如此莽撞?!?/br> 寒苓看過那拉府的千秋禮單頓時露出不滿來:“阿瑪是正三品朝廷大員,進上的賀儀怎么能如此簡薄節???” 郎佳氏囁嚅說道:“只因莊子遭災,春秋兩季的租子都沒收上來,家中的存銀置辦了莊鋪田地,老爺為官清廉,總是厚往薄彼,是以委實有些艱難?!?/br> “總是這樣!”經年的委屈已然趨于麻木,寒苓扶額問道,“我還有多少宮例能夠挪用?” 成云欠身答話:“除萬歲爺給的內帑銀,約莫還有三百余兩不曾動用?!?/br> 寒苓吩咐道:“你往內務府,把明年的份例支了出來,額娘拿回去,去琉璃廠湊個一千兩的大件添進節禮之中?!?/br> 成云暼著郎佳氏答應一聲:“是——” 郎佳氏趕忙攔道:“娘娘,家里還有產業,不必勞您破費的——” 寒苓揮一揮手:“時日緊迫,我便不留額娘了!” 晚間服侍貴妃熬藥,成云被嗆的直流眼淚,正想上前替了寒苓出來,不妨看到自家主子手搖芭蕉晃動不止,兩行清淚不斷流的往下落,不自覺地就為她心疼起來,勉強扯出笑容說道:“主子,奴婢去看一看灶上的八寶飯再來?!?/br> 弘歷過來時不可避免的受到了成云提醒:“萬歲爺,今日那拉夫人入宮請安,我們主子的心情很不好,請您體諒擔待?!?/br> “怎么了?”愛屋及烏,弘歷雖為從前往事對訥爾布夫婦生就嫌隙,表面看來還是相當禮敬優遇,他若真的愿意,那拉氏提不出使其滿足不了的要求,當然了,如果他不愿意,那拉氏連說句話的資格都會被剝奪,與后世那些被岳家吃死的苦逼女婿相比明顯要自在百倍,“她不熨帖,你怎么不在身旁開解?” 成云慌忙解釋:“回萬歲爺的話,那拉夫人預備給圣母皇太后的千秋壽禮略顯簡薄,主子將明年的宮份預支了出來,如今就不精神,奴婢恐主子心煩,并不好于此時近前伺候?!?/br> 弘歷邁出一步又立住腳:“據你看來,你主子與哪個內眷更能說的上話?” “這——”目標人物有一個,成云也不敢說,硬著頭皮給出四個字,“回萬歲爺的話,奴婢不知!” ☆、歷史中的半邊天(乾隆繼皇后二十五) 眼淚是最好的降壓工具,寒苓紅著眼睛出來,還向“金主”解釋:“剛沒在意,教煙嗆得厲害?!?/br> “這樣的事,以后吩咐奴才做?!焙霘v試探著問道,“訥爾布夫人今日入宮,可有什么話與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