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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苦笑道:“世間可沒有送著女兒做侍妾的天子!” 隔不幾天,裕妃掐著請安的時點帶了御醫找上皇后討要公道:“主子娘娘,弘晝的腿傷還沒大好,那拉格格如今定了名分,太醫又接不過手去,臣妾委實沒有法子,想請主子娘娘示下,能不能尋個兩全其美的良策,既不有損那拉格格的清譽,又能使弘晝的傷患不受耽擱——” 那拉皇后想了一想說道:“今后寒苓問診,由貴妃和四福晉打發下人跟從,醫者父母心,總不能為了計較俗禮妨礙到弘晝的痊愈,你們說呢?” “主子娘娘說的是?!膘滟F妃趕忙應承,“臣妾回頭便去安排?!?/br> 再進和親王府,寒苓倒生出了一絲時移世易的感覺,弘晝盯著她全程無語,待其起身跪安時忽然說道:“東院的桂花都栽種好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發于心底的痛楚在寡淡無神地雙眼中閃勢而過,寒苓輕輕搖了搖頭:“多承王爺盛情,奴才該去復旨了?!?/br> 弘晝張張嘴,到底沒有多說什么,寒苓帶著兩個嬤嬤自行離去不在話下。 熹貴妃派來的劉嬤嬤自然不會平生事端,寶親王府的秦嬤嬤卻是抓住每一個重要細節向自家主子詳盡匯報,結論也讓富察福晉極為滿意:和親王與未來的那拉格格確實是互生情愫的。 雍正十一年七月初七日,輝發那拉寒苓一頂小轎起身,無聲無息地抬進了皇四子弘歷的寶親王府。 外人看來,寒苓指定是在大選期間做出了諸如“勾引皇子”之類的失禮行為,這才惹怒高層將她黜為不上玉牒的格格指入寶親王府為侍妾,現成的例證放著:王府格格還有兩抬嫁妝、一個丫鬟陪伴聽用呢,寒苓卻是窮孑一身的抬進了王府的后院。 熹貴妃需得承受皇后的大人情,寒苓等于毀掉自己的名聲掩飾了弘歷的失德行為,偏袒兒子自然是真的,總歸還不到自欺欺人模糊是非的程度上去,私下對兒媳另有囑咐:“那拉家的格格不但是主子娘娘的侄女,在萬歲爺心中的份量也是不比旁人的,又對你們夫妻有維護之德,等她進了王府內院,你一定要多加關照回護,一切用度比照側福晉供給,別叫我在萬歲爺與主子娘娘跟前沒法回話?!?/br> 受寒苓請托,那拉皇后的交代稍有區別:“苓丫頭性情安靜,你比著庶福晉的例給她分一處清凈的小院,她心里必定是感激你的,貴妃弘歷提起來,你只說是我的意思便好。她要有不好的地方,你只管放手管教,不必為了我的面子枉生束縛?!?/br> 綜合兩個婆婆的要求,富察福晉把偏僻寬敞的“冬”字號小院分給了寒苓居住,弘歷在被告知后也無異議,十五歲的寒苓順理成章便成為了寶親王府的第八位格格。 寒苓的新婚之夜與獨守空房劃了等號。 第二天晨起到正院給嫡福晉請安,王府眾側室早已在此久候多時,親眼瞧見寒苓的容貌都在心中暗生疑慮:“這等的絕色王爺竟然并不上心?里頭怕有別的故事罷?” 知情的富察福晉也在忖度丈夫心思:早先因為“急色”二字受了萬歲爺訓斥,如今故意冷落那拉氏,相當然是表白自己當初受人暗算的冤屈,橫豎已經抬進了王府的地頭,早一日晚一日不見得會有太大區別。 今日未叫大起,雍正比照迎娶側福晉的待遇給了弘歷兩天假期,如今也從書房回到正院觀摩新納側室的行禮流程。 “奴才輝發那拉氏給福晉請安?!焙吲醣K過頂,先向富察福晉磕頭。 富察氏說了幾句場面話,端起茶盞抿了一口:“meimei昨晚睡的可香?下人伺候的可還用心?卻是我的不是,沒料到meimei這般簡樸省事,打發的丫鬟過于笨拙了一些,過會子叫秦嬤嬤安排,府中丫鬟隨你揀著順眼的挑選六人帶回去使喚吧?!?/br> 富察福晉有些看不透寒苓的套路,不提宮中的皇后姨媽,這位新晉側室至不濟有個四品官的父親,如今抬進王府,嫁妝是一箱子衣服和一箱子書籍,擺明是充點門面用的,兩個隨侍丫鬟也在將主子送到王府后被退還了本家,得虧是第一天入府,后院管事額外遣了丫鬟關照伺候,否則她連更衣洗漱的活計都得親力親為,也難怪消息靈通的格格們七孔一色的顯露出了鄙夷神色。 聽了主母的安排,諸側室無不吃嚇受驚:按照定制,王府格格的使喚丫頭是三人,六人伺候是側福晉的待遇,就算福晉想給那拉氏挖坑,也犯不上用這等愚笨的法子:寶親王可是在場呢! “奴才謝福晉體恤?!焙哳D了一頓,“王府的丫鬟自然都是好的,奴才性情憊懶,煩勞福晉隨意指派三人伺候。?!?/br> 富察福晉沒招了:“爺,您看這——” 弘歷淡淡地說:“末節小事,福晉自可酌情安排。?!?/br> “是?!备徊旄x只得應承下來,“那拉格格初來乍到,見一見府里的姐妹吧?!?/br> 寒苓福身答應:“是?!?/br> 恰在此時,弘歷的貼身太監李玉入內傳報:“爺、福晉,養心殿高總管傳旨來了?!?/br> 高無庸專為寒苓而來,雍正大手一揮,比照郡王迎娶嫡福晉的舊例給她頒發賞賜,圍觀的七位格格眼睛都變綠了。 寒苓依舊是寵辱不驚的模樣,看得高無庸一陣牙疼:我的那拉格格,早年在雍和宮,您不是挺會逗主子爺開心么?如今怎么就扭成這般不通世故的性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