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維徳側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布魯斯。

    他本就不該對著他心存幻想。

    布魯斯的神色似乎帶著歉意，他向前一步，將橙色的寶石扣回它原來所在的地方。他維持著這樣的姿勢！仰起頭靜靜看著達維徳。

    令人尷尬的沉默。

    達維徳能夠感受到布魯斯溫熱的氣息，近乎全部噴灑在他的下巴和脖頸上。

    他垂下眼眸，掩住其中閃過的復雜。

    “走啊，你不是要送死嗎？”

    達維徳唇角勾起不太自然的僵硬弧度，嘲諷道。

    “你我都知道那不是回到哥譚的傳送門?！辈剪斔剐α诵?，臉上的神情看起來有些無奈。

    他的腦袋并不是裝飾品，不至于連這種事情都猜不出來。

    達維徳沒有回答他，他只是鎮定自若地回過頭，看著散發出暗淡光芒的傳送門。

    即便沒有說話，但他的態度已經表明了布魯斯的猜測沒有錯。

    他也沒有詢問為什么布魯斯明知道那扇門并不是真的卻還是將寶石還給了他。

    他垂下眼眸，沉默著。

    “讓我回去，達維徳?！辈剪斔固鹗痔羝鹚南掳?，強迫他看向自己：“你知道我必須回去。我只是不想真的用那顆寶石逼你。達維徳，我需要你的幫助?！?/br>
    “行行好，你也幫幫我?！?/br>
    達維徳冷笑一聲：“你走進那扇門，就皆大歡喜了?！?/br>
    “然后被你用一個未知的安全世界囚禁一輩子嗎？”布魯斯皺起眉，他知道達維徳會做什么。他了解他，甚至比了解自己更甚。

    “那也總比你回到哥譚然后立馬暴斃在街上好?！边_維徳猩紅的眼眸毫不客氣地對上布魯斯鈷藍色的眼睛。

    “人總有一死?！?/br>
    “但不是現在！”

    又是令人尷尬的沉默。

    良久，布魯斯嘆了口氣：“求你了，達維徳，你知道那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br>
    “我不知道?！彼餍蚤]上眼睛，不去看布魯斯的眼眸：“你可真殘忍，你這是在逼我殺死你。然后讓我內疚一輩子?！?/br>
    “我不是?！?/br>
    布魯斯輕聲笑了笑：“我從沒有想過這樣對待你?！彼痤^，將親吻印在了達維徳的下顎線上。細碎的輕吻一點點改變位置。

    從唇角一直到那雙顏色淺淡的薄唇。

    他輕柔地摩挲著他的下唇，感受著那雙冰冷的雙唇逐漸染上暖意。

    如同細小的電流順著嘴唇一直傳遞到大腦，那是一種非同凡響的麻痹感。

    達維徳睜開雙眸，靜靜地看著他的動作。

    “我只是覺得你沒必要這樣，因為愧疚而縱容我。你對我沒有任何別的感情，你不需要這樣做。你可以開始一份新的生活，沒有我的參與。你也照樣可以活的很好?！?/br>
    “因為我在你眼里是沒有感情的怪物?！边_維徳低聲呢喃道：“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是因為愧疚縱容你?！?/br>
    他閉上眼睛，沉聲道：“我不會讓你死的。所以我絕對絕對不會讓你回去，無論如何?！?/br>
    “待在這里我和死了沒有區別?！?/br>
    [達維徳…]

    星火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猶豫，她像是咬了咬牙才讓自己繼續下去。

    [你必須要讓布魯斯幸福。]

    傳送門在一瞬間變得支離破碎，就像是有人將一邊鏡子捏碎。

    達維徳垂下眼眸，他的聲音輕的近乎消散在空氣中：“否則就再來一遍嗎？”

    有一道新的傳送門伴隨著強烈的氣流在兩人的眼前匯聚而成。

    恐怕任何人都能感受到達維徳的憤怒。

    “達維徳？”布魯斯詫異地抬起眼眸，他沒有想到達維徳會這么快就打開門，他還以為自己要再勸一段時間才能將達維徳說服。

    是的，這對達維徳來說非常殘忍。但他知道自己必須回去。

    “為什么不是我？”

    他不明白，為什么布魯斯的夢只是一個夢，而他的噩夢卻成了現實。

    他抬起頭，明明沒有吃下任何東西，他卻惡心地想吐。

    他也想自私一回，肆無忌憚地死去而不用在乎任何人的想法。這樣很好，因為確實沒有人在意他的死活。

    他轉過身，背對著散發出微弱光芒的傳送門。深吸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你走吧，起碼我不想看到你的死狀?！?/br>
    “達維徳…”

    布魯斯有些擔心，但他更擔心達維徳反復無常在下一秒就會關閉那扇門。

    他咬緊牙關，抬起腿轉身走了進去。

    一只冰冷的手卻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腕，冰冷的氣息裹挾著他，將他整個人都擁在懷里。

    穿過了那扇門。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后悔。包括我現在在做的事情?！?/br>
    “我無法彌補，也不知道有什么能讓我減輕痛苦?！?/br>
    “我不明白我做錯了什么，也明白我做錯了每件事?！?/br>
    “如果回家能讓你覺得稍微好一些…”

    “那…再見?！?/br>
    穿過傳送門的感覺并不好受，哪怕那只是一瞬間。卻也想無數的漩渦想要將你撕碎。

    布魯斯反手握緊了他的手，艱難地轉過身，精準地吻上了那雙薄唇。

    達維徳緊緊閉著眼睛。

    他耳邊縈繞著屬于另一個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一秒、兩秒、三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