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比現在要讓夢魘騎士幸福好。

    他樂意見到夢魘騎士痛苦，反正也不關他的事，反正到最后這些暗黑多元宇宙都會崩塌，反正多年之后，夢魘騎士團也會被主世界的正義聯盟打敗。

    達維徳聳聳肩，轉身就要離開。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他發色在黑暗中的顯眼程度，又或者是喬·齊爾早就和他腦袋那些奇奇怪怪的聲音約好了這個時候出聲。

    “那家伙！”

    齊爾臉上也是明顯的愣怔，他都不知道什么時候那里站了一個小孩兒，仿佛只是在他眨眼的瞬間，他就出現在了黑乎乎的角落里。也許是他方才太過慌張而沒有注意到？

    齊爾這樣安慰自己，他的槍口對準了角落里大概是染了一頭白發的小男孩：他可不想在現場留下這樣的目擊者。他不知道小男孩是從什么時候待在那里的，如果看到他的臉可怎么辦？

    誰讓那小男孩運氣不好呢？

    布魯斯·韋恩詫異地回過了頭，還有誰在那里嗎？

    救救他。

    達維徳的腦海中突然想起他看到過的發生在這個世界的那些畫面，布魯斯被綠燈選中是因為他有能夠克服恐懼的能力。

    雖然確實，他有強大的意志力克服恐懼。但事實上那并不是他克服了恐懼，而是他因為一時的仇恨而忘記了恐懼。

    達維徳最討厭的就是今晚發生的一切，不論是在犯罪巷，還是在港口。

    他嘆了口氣，抬起頭，就對上了布魯斯寫滿了詫異的湛藍眸子。

    布魯斯不敢置信地顫顫巍巍開口：“...萊恩？你怎么在這里？！”

    達維徳明顯從那雙眼睛里看到了驚訝和逐漸浮現起的恐懼。他的臉也越來越大...

    等等？

    越來越大？

    緊接著，他就被一股不容小覷的力道狠狠地撞倒在了地上。

    ...布魯斯·韋恩是真的不輕，他絕對有一百多磅，作為一個八歲的孩子，這個體重絕對有點超標。

    達維徳腦中不適時宜地這樣想到，布魯斯在他耳畔響起的急促呼吸聲幾乎都快讓他忽略了那聲震耳欲聾的槍響。

    甚至他都有點分不清先后順序。

    ...原來是，為了救他嗎？

    他良好的視力清晰地捕捉到了彈道的軌跡，如果沒有布魯斯這一撲，子彈一定會射中他的頭顱。

    達維徳還沒來得及繼續思考些什么，布魯斯就飛快地從他身上爬了起來，拼命地拉扯他起來，又不顧一起地將他向遠處推：“還愣著干什么？快跑啊，他的目標是我，你快跑??！”

    他的手不停地顫抖著，眼眶發紅彌散著水霧。

    聲音也顫抖著，還沒有褪去稚氣的奶音怎么都壓抑不住恐懼。

    達維徳愣愣地看著他，仍由布魯斯推搡著自己卻沒有移動腳步：“為什么？你會害怕？”

    他在害怕什么？

    破曉詭燈不是，已經忘記了恐懼嗎？

    他以為他對于布魯斯來說根本不重要，但現在，他怕嗎？他是在怕自己死去嗎？

    巨大的槍聲再一次響起，達維徳下意識地就將布魯斯攬進了懷里。

    子彈撞在他的手臂上，卻像是碰到一面無法摧毀的，堅硬的墻壁。硬生生地被沖擊力壓成一顆凹下去的圓球，然后掉在了地上，發出了金屬與地面撞擊的清脆聲響。

    喬·齊爾瞪大了眼睛，布魯斯也瞪大了眼睛。

    這種反科學的現象根本不應該出現在這里，齊爾握著槍的手不停地顫抖，他吐出了一個詞語：“變種人...”

    是變種人！

    只有變種人才有這樣的能力！

    那些恐怖的，惡心的怪物。

    齊爾慌忙又連開了幾槍，但無一例外，那些子彈全部都被擋了下來。

    年齡看起來甚至沒有超過十歲的孩子只是輕描淡寫地抬起了手，就將堅硬無比的子彈擋了下來，子彈乒乒乓乓落了一地。

    齊爾咬了咬牙，識時務地扔下了槍，從黑暗的小巷盡頭倉惶地逃了出去。

    達維徳聽到了他慌張雜亂的腳步聲和遠處的警笛聲一同響起。

    他繼續在心中嘆了口氣，無奈地將手抬起，輕柔地摸了摸布魯斯一頭黑色的柔軟發。

    他懷里的人不停地顫抖著，達維徳能夠感受到他的薄毛線衣一點一點被染濕，他下意識地攏起自己的衣領，試圖遮住他脖子上丑陋的痕跡。

    “別哭...”達維徳掐住了自己習慣性會加上的“我最討厭別人哭了?！?，渾身僵硬地盡可能輕柔地拍了拍布魯斯的背，并且松開了手臂，想讓布魯斯不要離他這么近。

    他同樣討厭和任何人這樣近距離接觸。

    “為什么？”

    黑發藍眼的小正太在察覺到他的意圖之后迅速從他懷里退了出來，一邊揉著眼睛用袖口擦拭掉自己的眼淚，一面努力抬起頭讓一切看起來都并沒有發生過那樣（特指他沒有哭）看著達維徳。

    只是他拼命咬著牙不讓眼淚掉下來的樣子除了可愛...不是，應該是可笑以外讓達維徳沒辦法想到別的形容詞。  ：“你為什么不救下他們？”

    達維徳垂下了眼眸，纖長的眼睫泛著冰冷的金屬光澤，在臉頰上投下一片陰影：“我不能?！?/br>
    因為他站在犯罪巷的時候，槍聲就已經響了。

    因為如果他沒有來，站在這里的過去的“他”也同樣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