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他還是放棄了。

    布魯斯那雙漂亮的如同乞力馬扎羅山上方碧藍色天空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其中卻沒有任何達維徳熟悉的情感。

    達維徳猜測大概他已經想通了，明白他不管怎樣掙扎都沒有用，他就要死了。

    達維徳為了今天策劃了五年，聯合了哥譚幾乎所有的罪犯，絆住了蝙蝠家族所有人。他騙過了小丑將蝙蝠俠引到了飛船上，挑撥離間正義聯盟和復仇者，拋出了無限寶石將外星人吸引到地球上，利用三宮魔牽制了扎塔娜、康斯坦丁和奇異博士。

    計劃完美無缺。

    已經沒有人可以阻止他殺死蝙蝠俠了。哪怕是奇異博士或是命運博士，就算他看到了未來，也一定會選擇犧牲蝙蝠俠來拯救這個世界。

    達維徳聽到蝙蝠俠微弱的呼吸聲，淺弱地就像是一只小奶貓。

    這樣的場景很少見，從很久以前，他的眼睛和耳朵就已經靈敏地夸張了。達維徳想他如果還有心跳聲的話，大概會比布魯斯的呼吸聲還要響亮。

    他不由地稍稍放松了自己的手臂：這并沒有讓他放松掐著蝙蝠俠脖子的力道，而是縮短了自己與蝙蝠俠之間的距離。

    他只是想要更加清晰地看到他死去的樣子。達維徳這樣告訴自己。

    布魯斯卻因為他這樣的一個動作笑了起來——如果那算的上是笑的話。

    在之后的回憶中，達維徳覺得他只是稍稍了勾了勾唇角。

    或許只是因為肺部的不適讓他覺得他不應該維持唇角下垂，兇巴巴的表情。

    達維徳甚至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那么一瞬間，一定是沃彌爾星的霧太濃。濃到產生了丁達爾效應，濃到光束晃瞎了他的眼。

    總之他死也不愿意承認他一心想要復仇的對象艱難地抬起手，帶著細繭的手指撫上了他的臉頰，不愿意承認蝙蝠俠臨死前最后笑了笑，用盡可能溫和甚至聽起來異常溫柔的聲音和他道了一句：“對不起…”

    達維徳懷疑他根本沒有聽到那樣的話，布魯斯怎么可能還能發出聲音呢？或許他只是看到了他嘴唇的上下動作?？伤植粫秸Z，或許這都只是他臆想出來的東西。

    無論達維徳之后是怎樣回憶的，現在他胸腔中算不上心臟的替代品突然停止運作了一秒鐘。這讓他的手突然開始顫抖，以至于他沒有抓緊蝙蝠俠，甚至沒有抓到他的披風，讓蝙蝠俠摔下了崖。

    達維徳的瞳孔猛地一縮，卻只看到黑漆漆的一大團已經躺在了崖底。

    漆黑的蝙蝠披風沒能化作滑翔翼，黑色的爪勾也沒能勾住陡峭的崖壁。

    rou。體與地面碰撞響起的聲音在他耳中大的出奇，幾乎快要將他震聾。

    …

    再醒來的時候，他躺在淺淺的水中。

    不知名的恒星將粘稠的光芒灑在他身上，達維徳用手臂撐起身，不算太意外地看到了手中閃爍著橙色光芒的寶石。

    看來紅乎乎一團的家伙好像沒有騙自己？

    雖然他早已經把那個紅不溜秋不知道是哪個星球冒出來的外星人獻祭了扔下去一試真假。

    不過那時什么都沒發生。

    “如果想要得到靈魂寶石，就必須拿最重視的靈魂來交換?！薄‖F在看來，難道那個不知道是什么玩意的說的東西是真的？

    達維徳搖了搖頭，將這個荒謬的想法扔出了腦袋?；蛟S他最重視的東西是**戒指，就在殺死蝙蝠俠的那一刻，**就離他而去了。

    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手中璀璨的寶石，無言地將它隨手扔進了口袋中。

    無限寶石對他來說向來沒什么吸引力，將其它四顆全部拋出去做誘餌后，他手中就只剩下了他覺得還算好用的現實寶石，現在還多了一顆靈魂寶石。

    幾年來他一直都在為這一天努力做著準備，在看著那一團黑色的陰影重重摔在地上時，他心中突然升起了些許茫然。

    和空虛。

    他真的殺死蝙蝠俠了？

    好像是真的。

    達維徳抬起頭看向遠方并不刺眼的不知名恒星，那么接下來…

    [成了，你個憨批，你剛剛把你老婆弄死了，活該你注孤生。]

    達維徳：“？？？”

    什么鬼？

    這回的聲音和方才響起的好像有點不一樣，但一樣的是他們聽起來都讓達維徳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的熟悉，且厭惡。

    這回他覺得這玩意應該不是幻聽也不是他臆想出的人格。他覺得像是有外星人入侵了他的大腦。

    他挑了挑眉，試著不發出聲音地給出回復：“what the fu*k？”

    但顯然，他失敗了。

    [你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你和你的靈魂寶石過一輩子，要么你到暗黑宇宙去搶救一下夢魘騎士團。怎么樣？]

    達維徳覺得這個聲音的主人的脾氣可能有些暴躁，因為他雖然說的是問句，聽起來就像是命令一樣。盡管他努力壓抑自己，但達維徳還是能聽出他被壓制的隱隱約約的怒氣。

    聽起就像是…

    達維徳動了動手指，笑得不懷好意：“杰伊？”

    蝙蝠家的第二個孩子：杰森·托德。

    幾乎是馬上，他腦海中就也有了第一個聲音的人選：理查德·格雷森。

    他無所謂地從口袋中掏出已經濕透的香煙，叩上紅燈戒指。稍稍劃破指尖，讓指尖溢出的灼熱火焰點燃了濕掉的煙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