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禮洲點完香煙，眉眼一彎，“你剛說你叫什么名字來著？”

    “你這什么記xing啊?！辩娢磿r撿起剛才不小心掉在腿邊的香煙吹了吹，“鐘未時，金字旁的那個‘鐘’，十二時辰里面的那個‘未時’?！?/br>
    “你是不是就未時出生的??？”顧禮洲轉頭看著他。

    “我不知道?！辩娢磿r說，“我沒見過我親生爸媽?！?/br>
    “??？”顧禮洲的表情凝固了。

    廣場上的歌聲很大，鐘未時還以為他沒聽清楚，又重復了一遍。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顧禮洲沒好意思把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鐘未時瞇縫著眼睛，深吸了一口香煙。

    煙霧散開的時候，顧禮洲聽見他說：“我是被人扔掉的?！?/br>
    第11章  小腿抖得像是在踩縫紉機

    “大概是下午一兩點那會吧，有人在福利院門口聽到哭聲，把我撿回去了，所以叫‘未時’?！?/br>
    鐘未時說這番話時，面無表情，語調平靜得像是講一則無關痛yǎng的新聞一樣。

    但在外人聽來，相當震驚。

    顧禮洲神情復雜地盯著眼前這個大概比他小了一輪的小屁孩兒。

    內心百感jiāo集，更多的是難以置信。

    在他身邊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

    扔掉小孩兒這種事情難道不是只會出現在新聞和電視劇里嗎？

    “那你是怎么長這么大的？”顧禮洲看著他，“被人領養了？”

    “算是吧?！辩娢磿r的唇縫中吹出一縷白煙。

    顧禮洲第一次看到男孩的眉眼低垂的樣子。

    有種說不上來的感覺。

    心酸？

    倒也不至于，在他看來，鐘未時并不是那種需要別人同情可憐的弱者。

    他還記得在清風苑被鐘未時按在墻上警告的場景。

    那是年少時特有的輕狂。

    像是一株野蠻生長的植物。

    廣場上面的人群越聚越多，人聲鼎沸，簡直群魔亂舞。

    而此刻顧禮洲的瞳孔里，只有一個男孩清瘦修長的倒影。

    顧禮洲看得出來他似乎是不想過多地談論小時候的事情，很有眼力見地換了個話題，“我叫顧禮洲，禮物的禮，綠洲的洲?！?/br>
    “我還以為是小船的那個舟呢?！辩娢磿r笑了起來。

    顧禮洲短瞬地一蹙，隨即舒展開了，“聽說本來是那個‘舟’，后來我舅媽找人算命，說我命里缺水，就改成水字偏旁的那個‘洲’了?！?/br>
    鐘未時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都挺好聽的，很適合你?！?/br>
    兩人不對盤了好幾個星期，忽然聽到一句夸獎，顧禮洲甚至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出于禮貌，他也回夸了一句，“那你哭的還挺是時候，要凌晨一兩點哭那可就是鐘丑時了?！?/br>
    鐘未時撲哧一笑，沒忍住彪了句臟話，“滾你媽的?！?/br>
    過了一會，又摸摸鼻子，挨過去，“那什么，我就是罵順口了?！?/br>
    顧禮洲想說我知道啊，但不知道為什么話到嘴邊就不受控地拐了個彎，“道歉?！?/br>
    鐘未時長這么大都沒跟人道過歉，甚至連上回誤以為顧禮洲是二狗摁在墻上摩擦的事情都還沒道歉呢，更別說是罵了句臟話了。

    顧禮洲見他猶豫半天不肯接話，清了清嗓子，“不道歉就把雞rou卷還我?！?/br>
    “臥槽，”鐘未時瞪圓了眼睛，“那不是你硬塞給我吃的么！你剛才也沒說要錢??！”

    “那也是吃了?！鳖櫠Y洲攤攤手，“要么道歉，要么還錢?！?/br>
    “你早說要錢我肯定嘔出來?！辩娢磿r在他掌心上甩了一掌，“等我發財了請你一頓大的?！?/br>
    “有那天么？”顧禮洲斜睨著他。

    “少瞧不起人了，”鐘未時扔掉煙頭，“遲早用硬幣把你活埋了?！?/br>
    廣場舞的節奏感極強，顧禮洲翹著二郎腿的時候都忍不住要跟著抖腳，最后強行忍住放回地上。

    余光瞥見鐘未時的一條小腿抖得像是在踩縫紉機。

    大非不知道什么時候從南廣場那邊穿了過來，手上拎著個塑料袋。

    顧禮洲看見鐘未時從里頭掏了杯nǎi茶，用力一戳，大口嘬了起來，順手的連謝謝都沒說一聲。

    顧禮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