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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瑞在房間里逡巡了一圈兒,沒找出什么缺乏的東西:“沒什么固定工作時間,我們這里會有聯絡員聯系你,太復雜的情報任務應該也不會要你去做……大概都是些和神秘學掛鉤的部分?!?/br> “養動物就算了,對我來說它們死得太快?!?/br> 林德爾搖頭:“也沒什么特別需要添置的?!?/br> 他的工作內容和戰爭時期相比乏善可陳,大多數時候,是用來充當一件非常靈敏的測謊儀。比起那種時靈時不靈準確度堪憂的器械,妖精的敏銳感知能讓他準確地判定謊言。 知底細的CIA探員們也對他保持著敬畏,但也僅限于此。大家客套地說著“這次的審訊又要勞煩你來把關”,“工作結束辛苦了”之類的話,至于一整天工作結束之后的聚餐和酒會之類,他們很顯然并沒有把這個連物種都不一樣的同行算作同類。 他不需要進食,在缺乏氧氣的情況下也能改為魔力供能來代替呼吸,不需要恒長定時的休眠,一眼就能看穿那些虛偽卻必要的社交辭令和謊言,就算心里懷著敬畏和感激,相處起來也確實讓人很不放松。 *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的第二年,很多人遭到了遲來的清算。 戰犯陸陸續續上了軍事法庭,分布在美國的各大研究機構重啟工作,而霍華德·斯塔克此時卻慘遭指控,罪名是叛國罪。 具體到底為什么林德爾也沒搞清楚,雖然變成了成年妖精以后他對人類情緒的判斷敏銳纖細了不少,但這種或許深刻的彎彎繞繞也太為難人了。 從和霍華德有關的新聞里也推斷不出來原因。林德爾手邊放著一厚摞報紙,杜魯門簽署《1946年原子能法令》,擬在紐約長島建立布魯克海文國家實驗室……都是些復雜到搞不明白的東西。 指控生效之后,霍華德不知所蹤。 CIA對他的拘束不多,工作也很有空,甚至林德爾還抽空以卡特女士親戚的身份報了個駕?!藙诶秃芟矚g開車,因此他自己也打算試試看。 車載廣播里播放著關于美國隊長的廣播劇,林德爾聽了兩分鐘,最終嫌惡地將它關上。 “今天不練了嗎?” 駕校教練對他的印象很不錯——禮貌聰明的年輕人,學什么都快:“平時你還會再試著開一會兒?!?/br> “有人在等我?!?/br> 林德爾指了指外面,一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人沖著他脫帽欠身:“今天得提前一會兒?!?/br> “嗐,難得見你有朋友約?!?/br> 教練揮揮手:“祝你享受一個好周末!” “……只能是麻煩的周末了?!?/br> 林德爾迎合著,走到男人的面前,對方沖著他行了一禮,態度恭謹謙遜:“埃德溫·賈維斯,是霍華德先生的管家?!?/br> “……所以來找我是因為?” 林德爾問。 “如您所知,最近的新聞可不太樂觀?!?/br> 賈維斯說:“他現在不在美國,希望您能夠為他提供一些個人安全方面的援助?!?/br> “……倒是沒問題,不過我才加入CIA幾個月就要翹班?” “我會給您安排合理的度假手續,我猜弗瑞先生應該不會介意——實際上,只要您的行程在某種層面上有跡可循,他們都很愿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br> 賈維斯說:“人類應該如何對待妖精的法律還沒頒布呢?!?/br> * 同年九月,美國政府通過了回形針計劃,開始分批次招收德國的科學家。 林德爾此時地處阿根廷的布宜諾斯艾利斯,坐在港口商店的躺椅上,和霍華德一人手里捧著一杯熱可可。 無論怎么看,都無法將這個留著金色長發的青年和危險的神秘生物聯系在一起。 “現在看著還不錯,但伴隨巴拿馬運河的投入使用,這個地方只會變得越來越窮?!?/br> 斯塔克一邊舉杯一邊指點江山:“不適合投資?!?/br> 礙于林德爾置若罔聞,他的投資宣言顯得有些對牛彈琴。 “嗯咳,所以雖然確實是雇你當保鏢,但你不能當成這是個度假嗎?” 霍華德抱怨:“薪水和生活質量又沒虧待你?!?/br> “明明你做出了那么多努力,現在被指控叛國,還能這樣悠閑地享受假期嗎?” 林德爾問道:“佩吉女士說她們那邊和賈維斯已經亂成一鍋粥了?!?/br> “這種事是常有的,而且又不是解決不掉?!?/br> 霍華德伸了個懶腰:“等到那群木頭腦袋發現招再多德國科學家也頂不上我一個人有用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br> 不遠處的廣場上游人如織,白鴿飛起又落下,有游客在拿著餌料不斷投喂。海港市場里晾曬著新鮮捕到的魚,一派生機勃勃。海浪推擠著向岸邊涌來,卷起白色層層疊疊的泡沫。 周圍都是愉快的情緒,林德爾在太陽光下舒服得瞇起眼睛,連空氣都充斥著熱可可的甜膩,不管是否喝進胃里都會覺得熨帖。 這里是未曾遭到戰爭傾軋的布宜諾斯艾利斯,氣候涼爽宜人,天空高遠。 “如果那個人在這里的話——” 霍華德不禁說道。 “會說「這里的畫面很適合取景」吧?!?/br> 林德爾自然而然地接上。 他們都沒有說出那個被懷念的名字,但這個名字如今已經家喻戶曉到為全世界熟知。林德爾癱在躺椅里輕輕搖晃,手里攥著一塊鵝卵石,看上去百無聊賴,但實際上只要有任何一個對霍華德有殺意的人出現,就能用這枚石頭擊穿對方的太陽xu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