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節
為了摻和進那群修士里,顧從絮特意變成少年模樣,還去排“一二三”的號,相重鏡只要一想到這傻龍一邊吃著飛醋一邊罵罵咧咧去排隊取號牌的樣子就忍不住想笑。 他撫了撫顧從絮的腦袋,淡淡道:“我之前就說過,你不喜歡的事只要說出來,我就不會去做?!?/br> 顧從絮點點頭:“我知道了?!?/br> 顧從絮攪和著相重鏡沒了徒弟,所以打算認真當他徒弟。 顧從絮壯志凌云,翌日起了個大早,變成少年人模樣,溜達著前去玉絮宗授課的地方,打算認真聽課。 幾十個少年滿滿當當將授課堂坐滿,一個個難掩興奮,三五成群地交頭接耳,顧從絮一走進來,課堂倏地一靜,所有視線全都看向他。 顧從絮根本不想和這群小崽子打交道,哼唧了一聲看準了課臺的位置,走到離課臺最近的位置,手指朝那桌面輕輕一扣,朝著那位置的少年冷淡道:“我要坐在這里,你,起開?!?/br> 少年:“……” 少年也是個不服輸的,直接站起來:“這是我先來的?!?/br> 顧從絮被人忌憚恐懼慣了,很少會遇到直接嗆他的人,見狀來了興致,挑眉道:“那你要和我比試比試嗎?” 少年拂開要攔著他的同門,冷笑道:“比就比,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憑什么讓劍尊收你為徒?!?/br> 顧從絮面無表情地心想,就憑我是他道侶。 這是情趣,你們這群毛都沒長齊的臭崽子知道什么?! 顧從絮道:“行,你要比什么?” 少年鏗鏘有力,拿出自己最得意的招式來:“比御獸!” 顧從絮:“……” 這不巧了嗎這不是? 顧從絮似笑非笑:“行啊,你讓你的靈獸出來唄?!?/br> 少年氣勢洶洶地當即就將一只蒼鷹招了出來。 蒼鷹尖嘯一聲,離得近的修士被這一聲飽含著靈力的叫聲激得臉色都微微蒼白。 少年得意洋洋:“你的靈獸呢?” 顧從絮用一種憐愛的眼神看著面前的傻子,幽幽道:“若是我贏了,你要叫我爹?!?/br> 少年:“……” 少年在家族中是眾人捧著的天之驕子,還未受過如此大辱,怒道:“行,你若是輸了,你要叫我爺爺!” 顧從絮冷笑,視線冷冷看了一眼那只雄赳赳的蒼鷹。 蒼鷹本來傲然站在少年手臂上,突然感覺到一股強悍至極的威壓,它根本沒來得及反應就啪嘰一聲直直從少年手上栽了下來,轟的一聲砸在地上。 少年一呆,就連授課堂其他看好戲的人也都驚了一下。 顧從絮懶洋洋地看著那只沒出息的蒼鷹,沖少年一笑:“把座位讓出來,叫爹?!?/br> 少年:“……” 少年差點氣哭,掙扎著將蒼鷹抱起來,發現那只鷹竟然已經被嚇暈過去了。 可明明面前的人根本沒有將靈獸放出來,竟然也能有如此大的威壓嗎? 少年僵在原地許久,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臉憋得通紅,那句“爹”卻無論如何都叫不出來了。 顧從絮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根本不知道收斂二字怎么寫。 就在這時,相重鏡溫和的聲音在門口傳來。 “這是怎么了?” 顧從絮立刻將視線收回,乖順地看向相重鏡,道:“沒怎么,我在和這位小崽……修士換位置呢?!?/br> 眾人看到相重鏡,連忙手忙腳亂地坐好,雙眸放光看著面前恍如仙人的劍尊,連方才的好戲都忘記了。 少年被解了圍,忙抱起蒼鷹跑去了最后一排坐著,眼淚都要下來了,看著相重鏡的眼神也全是感激。 顧從絮有了新座位,直接一屁股坐下,將雙腿翹著搭在桌子上,眼睛眨都不眨地看著近在咫尺的相重鏡。 相重鏡挑眉瞥他一眼,很快將視線收回,沒有多講一句廢話,直接開門見山:“今日早課我們講陣法,午后再去演武場教你們劍招?!?/br> 少年們連忙乖順稱是。 顧從絮認真地看著相重鏡,見他輕輕啟唇說著陣法的種種稀奇古怪的詞,只覺得他道侶真是學識淵博,一舉一動都勾龍得要命。 片刻后,顧從絮蔫噠噠地趴在桌子上,盯著還在侃侃而談的相重鏡,心想:“糟了,我一個字聽不懂?!?/br> 惡龍對陣法一竅不通,頭一回聽相重鏡說話像是在聽天書,看著那帶著些艷色的唇張張合合,一門心思只想親上去。 眼看著壯志凌云又要從明日開始,相重鏡隨意點了個少年要他回答自己提出的問題,好巧不巧,正是被顧從絮狠狠欺負了一通的御獸少年。 少年已經收拾好了情緒,不卑不亢地起身,條理有序地回答完了問題。 相重鏡贊賞地看了他一眼,讓他坐下。 顧從絮目瞪口呆。 連那個小崽子都能聽懂相重鏡的話,自己卻聽不懂?! 這個認知突然刺激到了惡龍,他當即堅強地爬起來,眼巴巴盯著相重鏡,試圖去理解那些法陣的詞到底是什么意思。 然后,未果。 陣法課后,眾人休息一段時間,接著便是午后的劍道。 相重鏡的劍招是整個九州出了名的凌厲,他只是握著一枝盛開著桃花的桃枝長身玉立,那劍意都讓人窒息。 有修劍道的少年雙眸都在放光,恨不得撲上前去粘在劍尊身上撕都撕不下來。 顧從絮也有模有樣拿了一把兵刃,隨意揮舞了一下,但他一拿到兵刃就本能想要將東西扔出去砸人,直接用爪子來解決問題,所以學了半天劍招,劍都脫手了好多回。 其他的修士都在偷偷笑他。 顧從絮憋著氣將險些砸到腳背上的劍撿了起來,正要再試時,相重鏡不知何時走到他身后,幾乎用環抱著他的姿勢托起顧從絮握劍的手,在他耳畔笑著道:“你怎么總是想把劍扔出去?” 顧從絮后背貼在相重鏡的懷里,因是少年人的體型,整個人都被相重鏡抱住,熟悉的氣息包裹著他,讓他有些心猿意馬,根本不想練劍,黏糊糊地往相重鏡懷里倒去。 相重鏡屈指彈了一下他的腰,斥道:“腰挺直?!?/br> 顧從絮只好站直了身體,被相重鏡帶著練了一套劍招。 一旁方才還在偷偷嘲笑顧從絮的孩子們看著顧從絮被劍尊親手指導劍招,嫉妒得眼睛都紅了。 有修士也想讓劍尊手把手教導,故意讓劍脫手,相重鏡卻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撿起來,繼續?!?/br> 眾人:“……” 差別對待也太明顯了啊劍尊! 指導完劍術后,相重鏡也沒多留,讓他們自己領悟切磋,握著桃枝慢悠悠地離開了。 顧從絮本來還在裝模作樣地扔劍,見狀立刻把劍一丟,顛顛追了上去。 其他人敢怒不敢言,畢竟所有人都知道,那個黑衣少年正是劍尊親收的徒弟。 夜幕已深。 風水輪流轉,相劍尊白日里指導顧從絮練劍有多嚴厲,晚上就有多狼狽。 顧從絮說他:“腰挺直啊劍尊?!?/br> 相重鏡:“……” 相重鏡狠狠掐了他的手臂一下,怒道:“已經很直了——顧從絮你到底能不能認真點,哪有人在這個時候讓講法陣課的?!你自己不知道去看書嗎?” 顧從絮道:“可是我就是喜歡聽你講給我聽?!?/br> 相重鏡要被氣死了,只好強忍著斷斷續續去給他重復白日的法陣課。 半晌后,惡龍說:“還是沒聽懂,再講一遍?!?/br> 相重鏡昏昏沉沉,最后還是沒忍住,一腳將顧從絮踹下了床。 沒文化的龍不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就算一晚上講三遍他都記不住。 第118章 番外七 云尊主送給相重鏡的芥子鐲中有一堆叫不上名字的靈器,相重鏡閑來無事翻出來看,在里面瞧見一個落了灰的琉璃小燈。 相重鏡自來愛燈,抬手將那巴掌大的琉璃燈拿出來擦了擦灰,瞥見上面隱約露出“星移”二字,壁上還畫著墜星的紋樣。 “星移?”相重鏡小聲嘀咕了一句,也沒在意,將其他靈器收好后,捧著燈溜達回了玲瓏墟。 床榻上的龍紋燈已經舊了,燭油也燒沒了,相重鏡都習慣了睡覺時有燭光,一時不太適應,索性將那星移燈拿來放在床頭的小案上。 滿床榻溫暖的星光,相重鏡心滿意足了。 當晚,相重鏡手指胡亂抓差點將那星移燈給扒拉下來,顧從絮扣住他的五指,咬了咬那發紅的指尖:“那是什么燈?還沒我的龍紋燈好看?!?/br> 相重鏡偏過頭將半張側臉埋在軟枕里,含糊道:“那是芥子鐲里的靈器,等你新的燈做好再換回來?!?/br> 顧從絮“哦”了一聲,繼續俯下身去親吻相重鏡。 荒唐到了半夜后,相重鏡困倦地窩在顧從絮懷里沉沉睡去。 星移燈微微閃著光芒,那壁上的墜星突然墜著流光似的尾巴,驟然落了下去。 相重鏡猛地驚醒,迷迷糊糊抬起頭,好一會才意識到自己正站在靈樹天階下。 白絮漂浮著圍繞在他身邊,被風一吹輕輕破碎。 相重鏡歪歪腦袋,自己這是在哪里? 就在這時,一旁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脆生生喚他:“哥,怎么啦?” 相重鏡疑惑地回頭,就瞧見少年模樣的云硯里正疑惑看著他,手中還握著劍。 相重鏡呆呆看他。 云硯里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玉舟?云玉舟!” 相重鏡如夢初醒,這才想起來自己的名字。 云玉舟,云中州尊主的長子,身份尊貴、自小被寵到大的少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