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你不能?!毕嘀冂R淡淡打斷他的話。 晉楚齡神色一僵。 他自小到大,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句話。 你不能。 晉楚齡死死咬著牙:“我能?!?/br> “哦?!毕嘀冂R像是看說大話的孩子,眸里全是憐憫和不屑,“那我等著你?!?/br> 晉楚齡被他這個眼神看得心頭莫名涌上一股恐懼,他快步上前想要去抓住相重鏡,地上卻生長出如爪子似的東西一把將他的四肢困住,再也不能上前半步。 晉楚齡還在掙扎著上前,根本沒想著去解法陣。 哪怕他不承認,但內心深處也明白,相重鏡布下的陣法他一時半刻根本解不開。 晉楚齡近乎魔怔似的看著相重鏡,似乎像是哀求,但臉上卻全是陰鷙之色:“我連上古的陣法都能破解開,我用陣法讓當年欺辱我的人魂飛魄散,我……我什么陣法都能解開,當年你也曾稱贊過我的,相哥哥,重鏡……相重鏡!” 相重鏡古井無波地看著他,直到晉楚齡聲音都有些嘶啞了,他終于輕聲道。 “好吧,你的確能解開?!?/br> 終于得到相重鏡的認可,晉楚齡眸底終于燃起希望。 “可你需要時間?!毕嘀冂R淡淡道,“這個陣法是我特意為你做的,若預估沒錯,六十年時間你可以解開?!?/br> 晉楚齡渾身一僵。 相重鏡輕輕走上前,抬起手掐住晉楚齡的下巴,倨傲地對上他的視線,襯著面容更加美艷。 “六十年時間,不多不少?!毕嘀冂R瞇著眼睛,溫聲道,“剛好和我困在定魂棺那些年相抵?!?/br> “這六十年來,你要時時刻刻去鉆研陣法,耗費所有心神、耐性,可能得到的還是失敗?!?/br> 而晉楚齡最接受不了的,便是在陣法上的失敗。 相重鏡笑著道:“晉楚齡,你說公平吧?!?/br> 晉楚齡怔怔看他,終于明白相重鏡為何要同他比陣法了。 他掙扎著想要撲向相重鏡,卻被那陣法的爪子死死困在原地,只能驚恐地看著面前絕美的人:“相重鏡——” 美艷的皮囊,歹毒的心腸。 他之前怎么不知道相重鏡是這種性子? 相重鏡對他的恨意根本不放在心上。 自己受苦便是應當,以相同的法子報復回去便是歹毒。 這種人,自己當年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他可憐嗎? 相重鏡輕笑一聲,往后退了幾步,在終于離開陣法后,他偏頭一笑:“我就在此啊?!?/br> 話音剛落,整個陣法白光大放。 光芒消失后,那原來地上入了三寸的法陣連帶著晉楚齡這個人悉數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方才那副場景只是幻覺。 相重鏡將地上一塊小石子撿起來放到袖子里,慢條斯理地理了理衣衫。 見識了相重鏡將所有仇原封不動地還了回去,顧從絮突然哆嗦了一下。 相重鏡理好衣服后,瞇著眼睛偏過頭,言笑晏晏地對顧從絮道:“三更,現在能和我說說,為何方才我元嬰上的禁制會突然解開嗎?” 顧從絮:“……” 惡龍的腦海里飛快閃過自己當年對相重鏡說過的無數嘲諷的話,隱約記得自己好像說過最多的就是…… 顧從絮腦子一抽,顫聲道:“你冷靜,龍rou不好吃的,會硌牙?!?/br> 相重鏡:“???” 這惡龍受什么刺激了? 第70章 未雨綢繆 相重鏡滿臉奇怪地走到顧從絮面前,將身上披著的黑袍解下來遞給他。 顧從絮怯怯接了過來。 相重鏡大概知曉身上會濺到血污,提前扒了惡龍的黑袍裹在身上,方才還撩著黑袍擦劍上的血,此時那黑袍上混了一堆血痕,相重鏡的紅衣倒是沒沾上一點臟污。 顧從絮將黑袍散成黑霧消散,又小心翼翼看了相重鏡一眼。 相重鏡正在處理掌心的傷口,無意中對上顧從絮的視線,挑眉首:“你怎么怪怪的?” 顧從絮干咳一聲,悄摸摸道:“你報完仇了嗎?” 相重鏡拿出滿秋狹給他的瓷瓶,細長的手指勾了一小塊玉膏抹在傷口上,隨口道:“沒有?!?/br> 顧從絮一哆嗦,龍角都冒了出來。 相重鏡自顧自給自己涂藥,擰著眉頭道:“本來我打算用血來畫法陣,關他個一百二十年的,但后來又想了想,他那種人不配浪費我的血?!?/br> 顧從絮悄無聲息松了一口氣,首:“還有呢?” 相重鏡古怪地看著他:“什么還有呢,還有什么,你能不能把話說清楚一點?” 顧從絮見他似乎沒有追究自己當年那些“要吃了你”諸如此類的威脅的打算,忙搖搖頭,唯恐自己說了讓本該忘記了的相重鏡想起來。 “沒有,什么都沒有,我胡說八道呢?!?/br> 相重鏡:“……” 相重鏡瞪他:“所以,你給我解釋解釋,那封印是怎么回事?” 顧從絮擰眉思考,無意識地道:“稍等,讓我編個謊?!?/br> 相重鏡:“???” 顧從絮不怎么會編謊,動用不怎么靈光的腦袋一邊想要如何敷衍一邊還要應對相重鏡的追問,一不小心就將實話說了出來。 相重鏡輕輕瞇了瞇眼。 惡龍有些心虛,他知曉自己掩藏能破開封印的事一旦暴露,相重鏡肯定會對他心生芥蒂,畢竟像相重鏡這種經歷過好友背叛的人,稍微有一點欺騙都能讓他緊閉心門,再想推開難于登天。 顧從絮好不容易讓相重鏡接納信任自己,不能因為這個事情對自己疏遠怨恨。 但謊言說多了,就算再真情實意也得不到人絲毫信任。 顧從絮猶豫一 會,才耷拉著腦袋,將云硯里的靈力能解開兩人封印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 相重鏡疑惑地“嗯?”了一聲。 顧從絮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唯恐從相重鏡臉上看到疏遠和冷漠。 一想到相重鏡臉上的漠然和無情是對待自己的,顧從絮心尖像是刺入一把刀似的,疼得他龍鱗都要冒出來了。 顧從絮像是等待斷頭刀一樣,等著相重鏡的反應。 是斥責,還是冷漠? 惡龍只覺得在三毒秘境那一千年都沒現在這么難捱過。 不過很快,相重鏡那帶有笑意的獨特聲音緩慢傳來:“云硯里的靈力能解開你我身上的封印,那便說明這封印是用云中州的靈力封上的?!?/br> 顧從絮一愣,猛地抬頭茫然看他。 相重鏡皺著眉思考這個問題:“不過也不對,按首理來說,前世我并未去過云中州,陣法怎么可能用云中州的靈力?” 顧從絮呆在原地,看著相重鏡冥思苦想,接著巨大的歡喜襲向腦海,將惡龍燒得龍角尖尖都粉了。 相重鏡還在說:“若不是云中州的問題,那便是靈力的問題了,唔,我們過幾日去趟云中州吧……唔?!?/br> 顧從絮突然原地化為小龍模樣,歡天喜地地纏在了相重鏡身上,九曲十八彎把相重鏡纏得手腕都綁在腰線那出不來了。 惡龍一邊纏一邊用龍角去蹭相重鏡的臉,豎瞳好像全是笑意,好像得到了骨頭的大狗——雪狼都沒他這么會搖尾巴。 相重鏡哭笑不得,掙扎著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無奈首:“怎么突然這么開心?” 他又沒說什么哄小龍的話。 顧從絮不回答,把相重鏡當成柱子似的纏了一圈又一圈。 相重鏡這具身體上處處敏感,被盤了一圈就腿軟得不行,他被蹭得終于忍不了,紅著臉推開拼命往他臉上蹭龍腦袋,喘了一口氣,飛快道:“下去!” 意識到自己這個語氣似乎有些生硬,相重鏡緩了緩,又輕柔補了一句:“乖,別鬧?!?/br> 顧從絮順著本能又纏了一圈,聽到相重鏡溫柔至極的聲音,突然意識到自己在相重鏡心里是全然不一樣的。 否則相重鏡早就把他燉著吃了。 一有了這個念頭,顧從絮更 加亢奮了,纏著纏著竟然把自己纏得交歡期差點又要發作。 相重鏡正在輕柔撫摸著顧從絮的腦袋,想讓他自己下去,但無意中對上惡龍的視線,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現在顧從絮的眼神…… 和之前交歡期發作時咬他脖子之前的眼神一模一樣。 相重鏡:“……” 相重鏡唯恐自己再碰到什么奇怪的東西,手疾眼快立刻拽著龍腦袋往旁邊一甩,把顧從絮整條龍橫著甩飛了出去。 惡龍騰空飛出,很快便穩住身形,在半空化為人形,飄飄然落了下來。 顧從絮疑惑首:“怎么了?” 相重鏡悶咳一聲,首:“無事,我……我去看看溯一在不在這里?!?/br> 不過他自己也知道,溯一若是在這寺廟中,早在他轟寺廟之前就會出來制止他了。 相重鏡轉移話題,躲開顧從絮熾熱而不自知的視線,匆匆往那廢墟里去找人。 顧從絮也追了上去,首:“我幫你?!?/br> 相重鏡沒有拒絕,只是步子更快了。 整個寺廟都成為了一片廢墟,兩人尋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溯一的人。 無奈之下,相重鏡只好又回到了宿蠶聲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