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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何川艱難消化了心情,給圓圓回道 ——你工作做的非常好 圓圓一看心里還挺高興,難得從陸何川這種挑剔老板口里聽到點夸,手里解壓的煙也不抽了,拿起手機開始編輯,心想能不能趁著老板開心要點獎金。 陸何川在他滿腔的激動中,又回了一句 ——但你這個月的獎金沒了 圓圓:??? 他對話框里彩虹屁已經寫了六行,正在改錯詞就看到第二條,霎時心態爆炸,也不顧忌對面是他的老板了 ——??? ——夸我還扣工資? ——撤回! ——求求了QAQ ——嗚嗚嗚 他硬氣不過三秒,心里狂罵陸何川八百條,發消息的時候還是不改狗腿本質。 沒辦法,誰叫他陸何川就是掌管著他經濟命脈的大爺呢。 越想越郁悶,他又從煙盒里磕出來一根煙,想了想,臉上更加悲苦,又磕出來一根。 兩只煙在手,他吸了一口,另一根就夾在手里任由其慢慢燃燒殆盡。 算了,他想,這根就當是敬那位大爺的了。 可是兩秒之后,他又為自己這種惡毒的想法感到抱歉。 三秒之后,他又想這種狗老板,被罵幾句多正常啊。 緩緩吐出一口煙,圓圓越想越不對勁,把另一根煙摁滅了,心道自己還是太善良,被狗老板莫名其妙扣了獎金竟然還產生了愧疚感。 圓圓抓了抓頭,腦子里一時全是這些年陸何川對他的好。 每次換季都會給工作室的人發紅包添新衣服;誰家里有大病急需用錢,只要陸何川知道肯定出錢幫忙,事后也不催著還;老員工離職會收到大紅包,說是這些年的獎金補齊…… 一件跟著一件,把圓圓搞得難受心酸,他眨了眨眼,也不知道怎么就把自己搞得鬧心愧疚,心里不舒服,還要默默向老天道歉收回自己剛才那點心思,末了添上一句“狗老板長命百歲”。 自我疏導完,一根煙也到頭了,圓圓去洗手臺洗了把臉,擦干手重新打開屏幕想再跟陸何川撒潑討好幾句,就看到滿屏的問號之后,陸何川先給他轉了8888,又說了句 ——獎金沒了 “你是真的狗?!眻A圓利索收了錢,看了眼銀行卡余額,數了幾秒零,嘿嘿笑了聲,自言自語道:“我就喜歡狗,狗是人類的好朋友?!?/br> ——陸大爺萬福金安,下次還來光顧啊。 陸何川沒回,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和他隔了半個秀場的單眷之身上。 和單眷之攀談的那個女人他勉強有點印象,某國時尚刊的主編,刊物在國際上的知名度不大不小,是國內很多一二線藝人樂得爭取的資源。 看到女人快要靠在單眷之身上,陸何川沉默中攥緊了膝蓋上的拳頭,他在心中一遍遍提醒自己這是工作,如果單眷之能得到刊物的邀約,對他未來的資源很有利。 他努力把自己的視線挪到穿著花哨又前衛時裝的模特身上。 看了不到五秒,又按耐不住偏頭的沖動,瞇眼觀察著言笑晏晏的女主編,他覺得自己現在就像一瓶被外界刺激的陳醋,正從喉嚨不斷往上冒酸泡。 單眷之對女主編的邀約并不感興趣,他還在懊惱剛才進場時為什么要走途徑陸何川位置的路。 也許是因為他進來的那一刻恰好有一盞燈光投射在陸何川那里,秀場黑壓壓的一群人,那人就恰好成了他的第一眼。在他大腦做出選擇之前,身體已經不由自主朝著唯一的方向而去。 此時改道太過刻意,單眷之成功做到在途徑陸何川身邊時目不斜視。但做到這一點對他來說并不容易。 這種過分靠近的距離,讓他不適。追根溯源,不適的源頭是被壓抑的渴望。 他努力回想心理醫生同他說的那些話,自虐一般把五年前解散演唱會前陸何川同他說的話一次次回憶,才堪堪把內心深處的不適壓下去。 女主編還在試圖引起他的興趣,單眷之興致缺缺的態度讓她覺得新鮮,她難得遇到一個會以這種方式拒絕自己邀約的亞裔青年。 這個青年的氣質相貌相當符合她的審美,在與他交談時,她甚至已經想好了采訪內容。 壓抑和渴望,這兩種極端的情緒同時出現在一個人身上,充滿神秘感和矛盾感,她甚至開始猜想這個青年身上曾經發生過什么樣的故事。 單眷之沒想到女主編會如此堅持,歉聲道:“抱歉?!?/br> “這可不是我想聽到的答案,可以告訴我你拒絕我的理由嗎?”女主編問。 單眷之這次回國的目標有兩個。第一是做一份自己喜歡的工作,第二…… 他看了眼陸何川,眼神交接時,單眷之在心里對自己說:第二個目標是避開陸何川。 他眼中的光倏然暗下來,陸何川覺察到什么不對勁,不等他反應,單眷之收回視線,對女主編說:“非常感謝您愿意給我這個機會?!?/br> 時裝秀結束時,陸何川有些迫不及待地站起身,向著單眷之的方向邁步走去,他們之間的距離太遠,人潮涌動,人影重重,即使他這么急,還是沒能在單眷之離開前趕到。 女主編本來因為被拒絕而心情失望,看到陸何川時再次眼前一亮。 這個男人和剛才的青年都是亞裔,相貌氣質都令人驚艷,給她的感覺卻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