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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呢?怎么還不給老子盛飯?” 男人的嗓音很細,其實如果他能好好說話的話,這樣的聲音其實并不難聽。只不過他混雜著酒氣說出來的話,聽的兩個孩子身體一震。 男孩把meimei的身子扶穩,他跳下有些高的板凳,然后踩著廚房里早就備好的小木凳,踮著腳,拿著一個大碗兩個小碗在鍋爐里盛飯。 把飯端上桌的時候,男人神色已經非常不悅了,他一邊用筷子挑著盤子里的菜,一邊粗聲道:“不知道要提前把飯盛好嗎?這么久,要餓死老子是不是?” “怕飯冷了?!蹦泻⒌皖^小聲說。 家里沒有電飯煲也沒有保溫桶,男人回家又不定時,他們只能等男人上桌才能開飯。 “怕飯冷了?”男人一笑,瞪著眼睛盯著男孩說:“去找你媽要錢啊,就跟她說家里要買電飯煲,讓她寄點錢回來?!?/br> “這話已經說了三次了,每次……”每次寄回來的錢你都拿去賭了。 一提到這個,男人就心煩。 “行了,去吃飯?!蹦腥税芽曜油堊郎弦慌?,離開了椅子。沒過一會兒,他拿回來了一瓶酒。 整個飯桌上沒有一點聲音,很安靜很安靜,孩子們吃飯的咀嚼聲都幾不可聞,只有男人喝酒時發出來的吞咽聲被無限放大?!肮緡9緡!钡?,聽的人頭皮發麻。 女孩夾菜的手顫顫巍巍,他們家每餐的菜重復度很高,一般是一葷兩素,葷菜擺在男人面前,素菜有些是剩的,讓兩個孩子吃。 家里的白熾燈有些晃眼,男人漸漸喝的有些醉了,眼神逐漸迷離。 女孩已經半年沒吃過rou了,她望著那盤rou在吞口水,只要筷子再伸過去一點點,就能夾到了,男人已經醉了,不會發現的。 于是趁著男人不注意,女孩的筷子越過了界限,她飛速的夾了一塊有點肥的五花rou往自己碗里裝。rou到了碗里,女孩小心翼翼的抬頭,發現男人正睜著眼睛看著她。 布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睜開著,像一頭剛醒的惡魔。 …… “死丫頭,賤骨頭,個沒娘養的玩意兒……” “你怎么不去死啊,???早死了多好,省的多出一張嘴來吃飯?!?/br> “……” 男人拿著一根放在桌子旁邊的木棍直接往女孩身上招呼,嘴里冒出數不清的渾話臟話。 男孩把meimei緊緊圈在懷里,那些木棍一下一下的落在他身上,打出數不清的紅梗出來。有的地方還滲出血來,那是打到了沒結好的血痂上,一下一下,直到男人打累了,才把棍子松開。 …… meimei的哭喊聲,男人的叫罵聲,白熾燈照在男人身上投下來的巨影,都成了他這一生都逃脫不了的噩夢。 “叮叮?!?/br> 5:40,鬧鐘響了。 許柯身上出了一身的虛汗,像洗了澡一樣。他怔忪地靠坐在床頭邊,呼吸急促,有點惶然,還沒從夢里完全掙脫出來。直到眼睛里慢慢有了焦距,他才伸手把鬧鐘按停關掉。 他下床從衣柜里拿出了換洗衣物,進了浴室,像是機器人執行既定程序一樣固定又死板。 每一天,都會做這樣的夢。 場景不同,地點不同,但每一次夢的最后都是男人那像怪物一樣的聲音從耳邊回響,還有女孩凄慘的哭叫。 許柯站在噴灑下面,想把這些東西全部都從腦海里剔除,清洗干凈。但日復一日的噩夢就像一把扣在他心頭的枷鎖,壓得人喘不過氣。 今天到班的時候氣氛有些怪異,許柯望著十班教室滿滿當當的人,十分懷疑早上的鬧鐘是不是壞了。 到座位上的時候,他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掛鐘,6:25,時間沒錯,難不成是人出了問題? 許柯朝四周望了一眼,發現這些同學坐在座位上不發一言,埋首案前,口中念念有詞,筆下揮動如風。整個教室被一種不知名的學習氣氛包裹著,暗潮涌動,在這種情況下,不動筆寫點什么都有種自己不入流的錯覺。 十班一旦有了這種情況,就必然不正常。 “臥槽臥槽,政治作業誰寫完了?借我借我,我拿英語的換?!备哌~來得晚,但臉上的洗臉水還沒干,一看這氣喘吁吁的樣子就知道是一路從寢室沖過來的。 但這慘樣也沒人有時間調侃,十班大佬們一個個筆下如有神,連個眼神都沒分給他。 “江湖救急啊,快點?。?!”高邁看著底下這一個個都有作業可抄的同僚們,眼淚差點急出來。 他昨晚只記得寫英語,政治看都沒看,直到今天早上被一個噩夢給鬧醒,把手機一打開,把那個有99 的小群點開一看。 尼瑪,上午有政治課,上次蔡小刀留下的作業是默背課文還有練習冊。 默背課文這屬于運氣問題,不由人為因素考慮,這練習冊還是可以救一救的。 看著那些一起玩的狐朋狗友都在底下奮筆疾書,高邁抓狂:“我拿英語換啊,各位,你們難道英語的都寫了,政治的都沒做留到現在嗎?” 唯一一個理他的人是鄧小六,“邁哥,英語的作業ABCD一填就完事了,頂多二十分鐘,哪還用抄你的?政治的作業都等這個早自習來寫呢,另外告訴你,這題量真的超多,我從昨晚抄到現在都沒寫完?!?/br> 要么怎么說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呢這寫作業的手法那真是一樣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