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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延在談到自己爸媽的時候眼里的笑意像是黑夜中的星光。 璀璨而又耀眼,還帶著溫馨。 時川河很喜歡看這樣的葉延。 但是同樣的,在想到這點溫馨背后的難過時,他又替葉延難受。 他不知道自己要說點什么才好。 說“你爸媽很好”,可葉延的父母再好,也沒法再因為葉延的一個成績去炫耀了。 說“你別難過”,又有點揭傷疤,現在的葉延想到的是那些開心的事,他總不能去戳他的傷口。 時川河寫論文的時候下筆如有神,很少有論文會卡住他。 他也參加過辯論賽,雖然話說的比較少,但老師們都說他句句直擊要害,是沒有任何花俏招式的武者。 可現在面對葉延,時川河覺得自己的嘴猶如千斤重。 又沉又笨,連句話都不會說了。 “雖然他們很喜歡聰明的小孩,但笨的他們也覺得可愛?!比~延輕聲說:“我小時候有點皮,我爸媽很忙。也正好是六歲那年生日,他們因為項目出了點問題太忙了,忘了我的生日?!?/br> “我覺得很難過,所以在他們第二天回來的時候,我說我要換個不那么忙的爸媽,這樣就有人陪我過生日了?!?/br> “我爸那個時候覺得我雖然聰明,但不至于能辯的過大人,所以他對我說就像小孩子不能記住每個節日,不能記住自己父母的生日一樣,他們會忘記一次也很正常,他告訴我我應該原諒他們一次?!?/br> 葉延說到這話時,雖然現在二十四歲了,不是六歲,卻還是隱隱的有點小得意:“可我在他說完話后把所有的節日都背了一遍,甚至包括他們的生日、結婚紀念日、戀愛紀念日?!?/br> 地鐵里響起清脆的廣播女音播報到站信息,因為周六,小孩子比較多,所以地鐵里也有點吵鬧。 時川河在這點喧鬧和嘈雜中清晰的聽見了葉延的故事。 “我爸當時特別崩潰?!?/br> 時川河在這份熱鬧中看著葉延的輕快和愉悅,跟著他去幻想一個或許和葉延長得有幾分相似的男人,絕望的看著自己過于聰明的兒子。 他被這份溫馨感染,眉眼間也忍不住染上了幾分笑意。 時川河和他mama長得很像。 他mama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五官都是溫柔的。 像水一樣柔和。 時川河不繃著臉的時候看著就很像乖巧的鄰家弟弟了,這樣不帶著嘲諷的笑,讓他看上去生動了幾分。 也像是被裹住了的一把刀,所有的鋒芒都被收斂了起來,只留下了刀柄上栩栩如生的雕花。 葉延看得有點心癢。 這要不是在地鐵里,他肯定就親下去了。 時川河忍不住順著他的話問:“那個音樂盒就是因為這件事做的嗎?” 似乎是沒有想到,他在節目里隨口的一句話,時川河就上心了。 葉延從回憶中出來了一點,心想可能小孩比他想象的還要喜歡他。 他不知道這小孩有沒有想起十一年前的初遇,有沒有發現他們曾在國外見過一面,有沒有察覺到其實他們之間有很多說不清的羈絆和緣分。 但葉延一直都覺得,時川河就算不記得也沒有關系。 反正時川河只要不拒絕他就好了。 他可以喜歡時川河多一點,甚至多很多。 他就像是放風箏的人,風箏很大,能飛的很高很遠。 而他和風箏之間只有一根纖細的線連接著,一根像是隨時要斷的線。 葉延只要這根線不斷就知足了。 哪怕他會提心吊膽,時刻擔心風箏會飛走,他也不在意。 因為時川河這三個字,早在十一年前就刻進了他的生命里,讓他不住的去撫摸去接觸。 期待的沒有太多的時候,總是也沒想過自己要得到更多。 葉延的心里早就認定了如果時川河邁出了一步,他可以朝他走完剩下所有的步數。 但當他發現時川河其實也在朝他走來的后,葉延就能感到前所未有的滿足與歡欣。 原來他的男朋友也像他一樣那么喜歡著對方。 “是啊?!?/br> 葉延的語氣都不由得輕快了幾分:“我媽說我爸不夠浪漫,但我覺得我爸其實很浪漫。他把我的生日設為唯一的重置密碼,他告訴我說這樣我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了?!?/br> 他聳肩:“雖然之后我懟了句全世界至少有九百萬人是這一天生日?!?/br> 時川河沒想到葉延小時候還是個破壞氣氛的高手,但他想聽更多的關于葉延以前的事。 那些他沒有參與過的生活,他未曾聽他提起過、未曾聽旁人說過的故事:“然后呢?” 葉延道:“也就是那次,我爸媽說還是笨點的小孩可愛。于是我就說那你們再生一個看看會不會正正得負?!?/br> 時川河認真道:“你媽應該會很開心?!?/br> “嗯?!比~延彎眼:“她說還是我會說話,那天給我買了很多玩具和吃的?!?/br> 時川河看著葉延,在心里感慨原來情商真的是天生的,陰陽怪氣也是天生的同時,又有點小難受。 他其實是一個很難共情的人,可唯獨面對葉延,時川河覺得自己就像是圣母轉世。一點小細節他都能注意到,并會為此起一定的情緒。 六歲的事情,記得這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