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妄？！”

    程妄點了點頭，似乎是笑了笑，雖然很淡，但確確實實是笑了笑。

    只聽他叫了一聲“章老師?！?/br>
    章老頭下一秒就連忙站了起來，湊進去看他的臉，這才敢真的相信是他，不由大喜過望。

    “真的是你，好小子！好多年都沒消息，也不說回來看看我這個老頭子，好歹當了你六年班主任?！?/br>
    “平時比較忙?！背掏娌桓纳?。

    宋明望看了他一眼，又轉念一想程妄平時確實很忙，到處都在忙兼職。

    章老頭說完像是這才注意到旁邊的宋明望，上上下下端詳了一陣，疑惑道：“……還有這個是？”

    “我朋友?！背掏喍痰?。

    宋明望這會十分注意禮貌分寸，乖巧的簡直不像他自己，上前就要握手，“我叫宋明望?！?/br>
    他這副樣子要是田猛猛他們看了肯定得大跌眼鏡，就連程妄都側頭看了他一眼。

    “哈哈那我叫你明望，你們都進來吧?！?/br>
    里面的屋子和宋明望想象的一樣，鋪子里面就是住的地方，地方不大，但是該有的東西一應俱全。

    章老頭身為老師，即使退休了顯然也有最關心的問題，笑呵呵的開口問：“在外面讀書成績怎么樣？”

    程妄回答說：“還行?！?/br>
    宋明望立刻瞄了他一眼，打心底的欽佩他，能夠說謊說的如此淡定的也是不多見。

    “那就好哈哈，我記得你以前的成績就很好，當時我還以為能看到你考名牌大學，哪里知道后來你爸媽把你帶走去你姥姥那去了，哎，鎮子也拆了一大半了?！?/br>
    章老頭有些感慨物是人非，聽的宋明望豎起了耳朵。

    “你這次回來是想看你媽的嗎？”

    宋明望微微一怔，想起來上次那個照片上的女人。

    “嗯?！背掏c頭，“挺久沒來看她了?！?/br>
    “你學業重嘛，想必她也是理解的?！闭吕项^擺擺手，看了一眼程妄，又嘆了口氣。

    程妄像是沒察覺到他眼里若有若無的憐憫，神色不變，視線落在升起裊裊白煙的水杯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那邊的家人待你怎么樣……”

    “我沒有和他們住在一起?！彼蚊魍院喴赓W的打斷他的話，淡淡道：“我現在和我姥姥在一起生活?！?/br>
    章老頭看著他欲言又止，最終化為無奈的一聲嘆息。

    “啊這樣啊，挺好的，你和你姥姥生活，你媽也放心?！?/br>
    宋明望敏銳的察覺到了這其中一定有故事，忍不住好奇起來，看他最后打住不說，心里跟貓爪似的癢癢。

    “都過去了?！背掏酒鹕韥?，又恢復了往日里神色冷淡的模樣，看宋明望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里，沒有起身的意思，又拽了拽他的肩帶。

    “啊……”宋明望這才回過神來，跟著站了起來。

    “這么快就要走了嗎？”章老頭顯然很舍不得他的這個學生，忍不住又絮絮叨叨了起來，“教了這么多年里我印象最深的還是你這個學生?！?/br>
    “我還記得你當時有一次和人打架，把別人打的鼻青臉腫，拉著爸媽來告狀，你媽當時在辦公室里揍了你一頓，最后你晚上沒回家，把你媽嚇壞了，以為你離家出走了?！?/br>
    “結果呢？”宋明望忍不住接話。

    “結果他在學校教室里睡著了，關門的人沒注意到他，他就被反鎖在里面，最后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呼呼大睡，把他媽氣的又揍了他一頓?！?/br>
    宋明望從來沒想象過這樣的程妄，不過想回來，哪有人天生就是這個臭脾氣，十一二歲的程妄應該和別人沒什么不同，當然，要除了好看這一點。

    程妄臉上沒什么表情，伸手拿了張小紙條給章老頭，“這上面是我的電話，如果你來江城的話，可以聯系我?！?/br>
    走出鋪子后外面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一些，一看時間剛剛十點，程妄又買了點面包牛奶給宋明望，雖然他一再強調自己不餓。

    宋明望的體力不算好，但是也不算特別廢的地步，一路上耽擱停停，也走了連續一個多小時，他開始有些沒耐心了，不停的追問目的地。

    怎么越走越往鎮外走。

    宋明望爬著小斜坡，大口喘著氣，他們現在已經完全走出了鎮子，來到了外圍的山坡。

    山坡上雜草叢生，不知名的野花點綴其中，不過他現在無暇去欣賞野外風光了。

    好不容易爬到坡上他已經累得氣喘吁吁，癱在地上怎么也不肯動彈，嘴里罵罵咧咧，“程妄，如果我惹你不高興，你可以直接說，不準耍我?！?/br>
    程妄沒有回答他，而是掏出了根煙，點燃后深吸了一口氣，看著眼前的墳沉默不語。

    宋明望目光掃到一旁的小土包，大腦當機一瞬后，等反應過來后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他知道程妄的mama去世了，也知道程妄去祭拜肯定會有他mama的墳，但是他沒想過會是這么荒涼的地方。

    程妄微微彎腰扯掉了墳前的雜草，只見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將手上習慣性點燃的煙滅掉。

    他扯了扯嘴角，自嘲一笑：“不過現在你也罵不到我了?！?/br>
    宋明望心里充滿了各種各樣的疑問，如果不是現在氣氛實在不對，他恨不得一股腦都問出來。

    “你不是一直好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