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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長久地沉默。 末了,蘇澈悠悠然道:“我說累了,這個理由行嗎?” 撐著地面站起身來,蘇澈長舒一口氣,忽地看向葳蕤,笑得格外詭異,“看來我演得真像啊?!?/br> 一步一步前行,朝著殿門外走去,遠遠地傳來蘇澈的話語,“我若真討厭一個人,怎么可能頂著那人的臉面招搖過市呢?” 此話一出,聽得葳蕤一愣怔。 這…… 遠遠地瞧著自家教主落寞的身影,也正因為這一句話,葳蕤幡然醒悟。 什么討厭,什么厭惡,若真的恨一個人入骨,為何派遣她堂堂圣教圣女自白纖塵回返世外桃源后便前去臥底,名為監視實為保護。 她陪在白纖塵身邊之時,并未收到過半點教主的指令,漸漸地,她幾乎都快忘記了自己居然是圣教之人。 白纖塵的確有討人喜歡的資本,甚至到最后連她都心軟險些模糊了自己的立場。 好在最后這般善于鼓動人心之人死了。 也是在那一日,教主終于出關舍得跟人交流了,看似開始布局圖謀中原武林…… 但機關算盡到最后,葳蕤沒想到教主竟是想得來自取滅亡的結果。 若是放在從前,葳蕤斷然不理解這樣自殺式的行為有何裨益,但若是想通了教主與白纖塵真正的牽絆過往,這一切就忽地豁然開朗了。 是啊,如果真的怨憎一人,怎會將那人的臉面換到自己身上?如果當真恨一人入骨,怎么會嘴上說著想要報復那人在意之人,實則將那人的子嗣護佑在羽翼之下傾囊相授?如果當真喜歡白落塵,為何教主僅僅是嘴上說得歡快,卻不見教主去搭理過白落塵? 一切的一切,似乎指向了一個令人瞠目咋舌的真相。 與其說教主心儀的是白落塵,倒不如說從頭到尾教主都在自欺欺人喜歡這白纖塵。 驚詫地注視著那抹略顯蕭瑟的背影,葳蕤忽地莫名來的心疼。 眼前閃現過不少曾與教主相處過的畫面…… 只記得初相識之時,仍舊是半大孩子的教主,吊兒郎當地黏在年少老成的白纖塵身側,一口一個纖塵叫得歡快。 那時,教主就像是白纖塵的一個影子一般,白纖塵去哪兒,教主就去哪兒…… 直到,兩人被丟入了鬼窟嶺后,出來的只得教主一人。 進去時曾是那樣跳脫脾性的人,出來過后仿佛一夕成長了一般,再難叫人看出喜怒。 明明是兩個人一同來,到最后只剩下了教主一人,若是因為闖關失敗這倒無可厚非,可其中一人還未開始就用了近乎作弊似的手腕主動放棄了試煉機會,將教主之位拱手相讓。 教主是何等心高氣傲之人,如何要得下這樣的施舍——原本她是這般去理解教主對白纖塵的恨意緣由的。 但若是一切的糾結、磋磨都只是因為一開始的意難平,那么,如此看來,教主倒成了那個單相思的可憐人。 白纖塵此人瞧著風光霽月,但是見識過他在世外桃源之中所犯之事的葳蕤知道——這人是沒有心的。 這人對旁人無情下得去狠手,對自己更是毫不留情不留一絲退路。 而脫離了世外桃源之后,這人又穿上了一副與世無爭的外殼再次去欺騙世人。 她冷眼旁觀著這一切裝作不知其皮下真相,眼見著這人將人心玩弄于鼓掌之間,繼教主之后又多了一條忠心好用的狗——孟瀾。 同為被白纖塵蠱惑之人,此時此刻葳蕤也不知道究竟該去同情誰了。 更為糟糕的是,即便是那白纖塵人都死了,卻還能將活人給攥在其手心里動彈不得,這人相當之可怕啊。 自己一句話引得旁人如何作想都不關蘇澈的事情,他就只負責安排劇情,至于那些npc想要怎么去完善劇本豐富貼合人設都不關他的事情了。 轉道去往浮屠塔,甫一進門就瞧見孟瀾勤學苦練的身影。 蘇澈就這般安靜地瞧著,蓋因他刻意收斂了聲息,而孟瀾練武過于全神貫注,直到一整套功法演習完畢孟瀾才瞥到了蘇澈的存在。 兩人相顧無言,孟瀾是不知道該如何與這位殺父仇人對話,而蘇澈是懶得跟這個蠢鈍的小徒弟說廢話。 他就是日常過來瞧瞧這小子有沒有偷懶罷了。 既然看過了,那他也該走了。 什么話也沒說,就這么來晃蕩了一圈就走人,孟瀾躊躇半晌,還是追出了浮屠塔,追問:“為什么非我不可?” 明明可堪大用之人千千萬萬,為什么偏偏挑中了他? 而且,他還與之有著不可化解的血海深仇。 蘇澈長嘆了一口氣,略顯不耐煩道:“你這小娃娃也是古怪,哪里來的那么多為什么,我喜歡,我就想選你,怎么?”輕笑一聲,語氣忽地柔和了,回望著孟瀾,在落日余暉之下身影顯得修長而俊逸,“如果不服,那就打敗我?!?/br> 此話一出,引得孟瀾竟是什么話也說不出愣怔當場。 回頭等到人都走得沒影了,孟瀾方才回過神來,為什么……剛才他會對那人有種似曾相識之感,蓋因之前從未認真留意過,可他方才與之對視之時…… 那張臉面即便是被那半張面具所遮擋,他也隱約瞧見了些許熟悉的輪廓。 可他一時竟是想不起來,這樣熟悉的感覺能與何人相似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