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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可惜的是,森鷗外把分別這件事情,想的太簡單了些。 在他一邊坐著喝茶,一邊看著低著頭宛如童養媳一般,勤勤懇懇的擦干凈走廊地面的中原中也的時候,樓上再次傳來了叮叮當當的聲音。 與謝野晶子可是個要面子的人,不會這么快就跑下來,所以,是誰? 抬起頭,森鷗外看著那個咋咋呼呼跑下來的太宰治,感覺到了熟悉的頭疼。 啊,對了,還有這個。 雖然他已經和津島源右衛門打過了招呼,會把太宰治送到更為安全的福澤諭吉那邊,也已經提前一步和福澤諭吉說好了…… 但是因為種種原因主要是因為他不知道怎么和太宰治說而一直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太宰。 現在,看太宰的反應,估計是已經猜到了吧。 哎,不愧是他曾經都為其天賦而感到過嫉妒的天才呢。 森鷗外又呷了一口茶,瞇著眼睛,享受自己最后的安靜。 “森——醫——生——” 與這個聲音相伴的,是外面的中原中也抱怨的聲音。 “不要在人家剛剛擦好的地板上跑來跑去啊混蛋!” 不過,太宰治充耳不聞。 他腳步迅捷的噠噠噠跑到了森鷗外的面前,雙手用力的撐在了森鷗外面前的矮桌上。臉上還帶著嬰兒肥的可愛男孩子瞪大了一雙鳶色的眼睛,“你是不是要和福澤閣下分手了!” 森鷗外差點沒有一口茶水全噴太宰治的臉上。 片刻之后,他咳嗽著一手拿過艾利拿來的布巾擦著自己的臉,一邊努力的維持自己的形象。 太宰治一雙眼睛圓睜, “你當我沒看出來?你喜歡孩子還不結婚,身邊一個又一個的全是長得好看的男孩子,來來往往的安德烈夏樹還有剛剛住進來的蘭堂,如果你沒有想法的話,和福澤閣下睡一起做什么,和我們一起睡不可以嗎?明明我們那邊還有好幾張病床?!?/br> 說著,他抬起了手,指著森鷗外的鼻尖,“你不要說什么你不是你沒有了,你自己看看愛麗絲的打扮!” 森鷗外回過頭,和身后已經恢復了男裝扮相的愛麗絲面面相覷。 片刻之后,太宰治的情緒越發的激動了起來,“是我不可愛,還是我的頭腦不好用?是我不夠天才,還是我爹不夠有錢?我和你講,你休想把我丟給別人!” 森鷗外聽出來了,太宰這是純粹就因為之前的事情,對自己被無視而感覺到了氣憤。 他還沒想好要怎么解釋,太宰治的身后,一雙手伸了過來,像是拎貓一般,卡住了太宰治的腋下,把人拎了起來。 福澤諭吉面色不算太友好,盯著被自己轉過來的太宰治,厲聲呵斥,“年紀小小,天天想什么亂七八糟的,我會給你的父親寫信說明的?!?/br> 太宰治本來就因為自己大約是真的要被丟出去而感到委屈,這會又被福澤諭吉兇,嘴一裂,大聲的哭了起來。 “嗚哇哇哇哇……森鷗外欺負人……” 森鷗外看著被掐住,距離他足有三米遠的太宰治,伸手指了指自己。 我?欺負人?明明我什么都沒做啊,還被指責了一通。 紙拉門之后,一張表情復雜的,熟悉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蘭堂欲言又止,片刻之后,似乎是打算離開了。 森鷗外快速的帶上了營業性微笑,“蘭堂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嗎?” 蘭堂猶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還在勤勤懇懇的擦著地板,馬上就要轉到角落里去的中原中也,又看了一眼這里被一臉黑沉的福澤諭吉揪住的太宰治,表情猶豫,“我……現在合適么?“ 現在的森鷗外眼里,已經看不到那邊的幼稚小鬼和天真大人,只剩下了法國美人那略帶憂愁的面龐。 “自然……”森鷗外沉吟片刻,說出了自己的判斷,“你是想說,中原中也的事情?” 蘭堂再次回頭看了一眼。 中原中也已經擦完了這一層,上樓上去擦了。 他嘆了口氣,走到客廳里,跪坐在了森鷗外的面前。 “森醫生……其實我想問,如果你發現自己突然之間多了一個八九歲的兒子,該怎么辦?” 一時之間,不論是因為森鷗外的態度忍不住關注那邊的福澤諭吉,還是本來就看出了森鷗外對蘭堂特別,連掙扎都省略了的太宰治,都下意識的看向了森鷗外。 森鷗外沉吟片刻,得出了自己的結論,“蘭堂先生是說,中原中也?” 福澤諭吉站了起來。 不論他打算做什么,這已經屬于蘭堂和森鷗外的私事,不是他一個外人可以聽,可以插手的部分了。 而太宰治,顯然也并不適合繼續留在這里。 太宰治扒住了紙門的門邊,“哎,大叔,讓我聽,讓我聽嘛?!?/br> 福澤諭吉對著這個一點也不聽話的孩子還是有辦法的。 他身上那千錘百煉而出的強勁殺氣驟然而出。 即便是江戶川亂步也會因此而失去神志的強大氣勢,瞬間讓還在努力蠕動的太宰治直接斷電。 福澤諭吉扛著太宰治走出了客廳的范圍,關上了紙拉門。 而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的殺氣出現的一瞬間,蘭堂的身體周圍,驟然浮現了金色的漣漪。 森鷗外的眼神一肅,愛麗絲驟然出現在蘭堂的身后,舉起手臂就要用力的敲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