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的確有道理?！辈剪斨Z點了點頭，又越過蕾雅的肩膀，伸手用鉛筆戳了戳雨果，“嘿，你們倆，對，就是你和可頌——你們倆昨天已經畫過完美的速寫了，現在去臺階上幫我們擺個造型唄！”

    “可我們昨天畫的不是歌劇院的臺階?！庇旯匀徊煌猓骸岸疫@里的故事還沒想好，我們怎么擺造型？”

    “故事好說??！”瓦倫汀插話道，“誰說喜歡歌劇的就一定是貴族們，那些打掃臺階的仆人，給這座大廳點蠟燭的人，他們也可以喜歡歌劇?！?/br>
    “但他們沒有舞臺，于是只能在每天晚上，在這里打掃衛生的時候唱幾句自己喜歡的歌詞。有一個與男管家相愛的女仆，每晚都會與男管家一起在這道臺階上演出他們的愛情歌劇——”

    茱莉婭嫌棄道：“能不能不講愛情故事？”

    “有一天，那位女仆不慎跌進了歌劇院地下的湖水里，再也沒有回來?！?/br>
    瓦倫汀毫不辜負茱莉婭的期待。

    “她化為鬼魂，每晚都在這道臺階上演唱她曾經與管家一起演唱的那部歌劇?！?/br>
    雨果夸張地嘆了口氣，又搖了搖頭。

    瓦倫汀立刻不干了：“怎么，這個故事不好嗎？連接人世間與鬼魂的臺階，這個定義在很多神話故事里都出現過?！?/br>
    “我覺得還不錯?！?/br>
    茱莉婭很認真地點了點頭，又補充道：“不過不要涉及地下湖泊了，讓管家和那個女仆產生爭執，管家失手將她推下了臺階，不幸身亡，但是在那之后管家又后悔不已——”

    “我的天，這個故事真是一點也不美好?！辈剪斨Z也搖了搖頭。

    瓦倫汀“嘖”了一聲，又看向程可頌：“我們‘萬能的可頌’有什么看法嗎？別總是不說話呀！”

    “一定要發生在歌劇院嗎？”程可頌無奈。

    “當然！”

    “唔，那我覺得還是歌劇藝術家比較好?！背炭身炚娴拈_始構思。

    片刻后，他微笑著說：“一對歌劇藝術家夫婦經常在歌劇院演出，有一天，他們有一場十分重要的演出，但那位妻子的身體卻有些不適。那位先生覺得帶病演出并不是什么大事，因為他自己也經常帶病上臺，于是妻子就帶著病演完了全場?！?/br>
    “演出圓滿結束后，那位妻子卻在離開歌劇院時，倒在了這道臺階上?！?/br>
    “那位先生十分后悔，辭去了演員的職務，每晚都作為一位保潔員前來清掃臺階。他只有在每天午夜時分，在這道臺階上，才能再次看見他妻子的鬼魂。所以他就一直做著這份保潔員的工作，每晚陪伴著他的妻子，再也沒有上過舞臺?！?/br>
    故事編完了，瓦倫汀盯著程可頌，一臉見鬼的表情。

    茱莉婭大笑了幾聲：“我終于知道為什么西蒙嫉妒我了！哈！可頌果然是個大寶貝！”

    說著，她十分自然地擠到程可頌身邊，伸出胳膊摟住他的脖子。

    程可頌來到巴黎快一年了，仍舊有些無法適應這里妹子們的熱情，卻也知道這是一座城市的文化和習慣，便沒有躲。

    “嘿，行了！”雨果笑著將茱莉婭推開，“可頌他很內向，你這樣會嚇到他?！?/br>
    “哦，容易害羞的亞洲人！”

    茱莉婭絲毫不覺得有什么了不起。

    “我覺得這個故事還不錯?！庇旯⒖剔D移話題。

    “加一票?！崩傺排e手。

    “所以，這位保潔員藝術家先生與他的鬼魂妻子，到底是怎么在這道臺階上相處的呢？我記得我們需要兩個模特？”瓦倫汀舊事重提。

    幾名學生立刻起哄，將程可頌和雨果從地上趕了起來。

    “不是，一對夫婦，為什么不讓女孩子來演？”程可頌終于憋不住了。

    瓦倫汀語出驚人：“你歧視同性戀？”

    程可頌一愣：“……不啊?！?/br>
    雨果驚訝地看了程可頌一眼。

    “那就對了嘛——”瓦倫汀不依不饒，“快一點，我們要畫有人物動態的速寫，現在我們之中只有你們兩人手里有還算不錯的畫，你總得給我們一個畫畫的機會?！?/br>
    程可頌還站在原地哭笑不得，雨果卻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雨果將人拉到臺階中段的拐彎處，手臂穿過程可頌的腰側撐在他身后的臺階扶手上，把他半圈在自己懷里，扭頭向臺階下的四人齜了齜牙。

    “趕緊畫畫！”

    兩人之間又是那陣熟悉的木質調清香，煙草味倒是淡了不少。

    程可頌想：他今天好像真的還沒有吸煙。

    “剛才那個故事也很好，你很有寫故事的天分?！?/br>
    大概是為了避免尷尬，雨果找了個話題：“等今年的預科課程結束，你想去哪個專業？”

    程可頌所在的美術學校分了數個校區，每個校區又分了數個專業。他當申請這所學校時報的是數字藝術校區，第一年預科課程之后，他們會被分為三個專業：二維動畫、三維動畫和游戲美術。

    雨果此時問的就是程可頌將來想要選擇的方向。

    “我……還沒決定?！?/br>
    “你畫畫的技法很好，又很會編故事，故事板也畫得相當出色。二維動畫專業難不倒你?！庇旯Φ?。

    在這所學校的三個分支專業里，二維動畫班是最難進的。

    “你呢？”程可頌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