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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又開了口,只是臉上的神情淡淡的,瞧不出是喜事怒。 胤礽是記得那一日的,當下便點點頭答道:“回皇阿瑪,兒臣記得?!?/br> “那就好,”康熙點點頭,道,“你也是知道的,朕雖說是覺得時候未到不可輕動索額圖,但實則朕不動索額圖是因為朕到底有些不忍,是以才對他寬容隱忍直至如今,可是索額圖這些年并未收斂,反而變本加厲張狂行事背后怨望,在朕跟前竟沒有人敢直言彈劾他!朕實在是不可寬縱了他的,所以朕決定要嚴正處置他,要給他該有的懲罰!” 胤礽默然,索額圖行事張狂背后怨望倒還是小事,康熙這些年這般嚴密監視索額圖,索額圖也干不出什么人神共憤的事情來,說到底,康熙忌憚的也不是索額圖。 康熙那句無人敢在他跟前直言彈劾索額圖,并非是因為眾臣害怕索額圖,而是因為眾臣心里忌憚的是皇太子胤礽,畢竟索額圖是胤礽的叔姥爺,彈劾一個索額圖不要緊,若是被皇太子忌恨上了,他們將來可怎么辦呢?這才是無人彈劾索額圖的真正原因??滴醪话言捳f出來,但父子兩個心中其實都明白癥結之所在。 如今,胤礽已經長大,太子一系的勢力讓康熙頗為忌憚,再留著索額圖對誰都沒有好處,所以,就到了該除掉索額圖的時候了。 只略略一想,胤礽就明白了康熙的用意,也就明白了康熙的心思。 康熙要除掉索額圖,要他在這里牽制索額圖,待康熙回京后,先清除索額圖的余黨,因索額圖遠在德州,將對康熙的行動無法有一絲一毫的應對,索額圖鞭長莫及,自然只能任由康熙視為了。 而令胤礽比較好奇的是,康熙是想用什么樣的方式來處置索額圖呢? 不等胤礽發問,康熙又道:“不過這回處置索額圖,朕需要你的幫助。朕回京城后,會將索額圖的余黨一概清除干凈。這需要一個月的時間。所以,你就要在德州‘病’上一個月,將索額圖留在德州一個月。而后,朕會讓索額圖回京,朕再來處置他。不過,胤礽,你可能會因為此事受一些委屈,你可愿意嗎?” “兒臣不怕受委屈,”胤礽道,“只是兒臣尚不知皇阿瑪想怎么樣做,兒臣怕不能好好的配合皇阿瑪,以至于壞了事?!?/br> 他始終記得康熙跟蘇麻喇姑說的那些話,康熙說,身為皇太子,受點委屈就不行嗎?就沖著這句話,又聽康熙現如今的這些話,胤礽就知道,康熙的疑心壓根沒有消退,他這是想借索額圖之事來試探他,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能如那年所說的那樣,徹底的跟索額圖劃清界限,而后,轉過頭來幫助康熙除掉索額圖。 康熙意味深長的看了胤礽一眼,才沉聲道:“朕現在還不能告訴你,等時候到了,你自然會知道的。你只要好好的待在德州,就是很好的和朕配合了。不過你放心,朕一定會實事求是的,絕不會讓你受不該受的委屈。只不過,朕也不會白白忍下索額圖所做的那些事情,所以你…暫且還是不要回京城去了,等朕傳信于你,你再回宮?!?/br> 胤礽總覺得康熙話中有話,可是,就算他再了解康熙的心思,此時也沒有辦法從康熙的只言片語中尋找出康熙的真正用意了,不過,他能隱約的察覺出不妙的感覺,只是,按照康熙所說的話中,他唯一能做的事情,那就是配合康熙,順著康熙所要求的去做。 康熙跟胤礽說過這番話之后,就預備啟程回京了。 而胤礽,也適時的‘病’了。 裝病之事,胤礽不能跟任何人說,除了他身邊的太監德柱,誰都不知道皇太子在德州病倒其實是康熙一手安排的。而且,為了事情的順利進行,對石氏等人也是不能說的,又為了像個臥床不起的病人,胤礽索性也家信也不寫了。他心里明白得很,這個節骨眼上,康熙一定防著他借機給索額圖傳遞消息,他遞回去的書信,康熙暗地里是一定會檢查的,胤礽又不愿意他寫給石氏的信給康熙看見了,索性也就不寫了。 就這樣,康熙帶著直郡王胤禔、三貝勒胤祉、十三阿哥胤祥回了京城。 對于胤礽在德州病倒的事情,除了毓慶宮中石氏等人關心之外,還有便是沒有跟著康熙去南巡的胤禛了。只是,石氏等人不便出宮,只能得了個大概的消息,卻無法如胤禛這樣,心里關心著,便可以直接去問。 胤禛在康熙回宮后,帶著胤祺等人去康熙那里請安并且匯報完這些日子所辦的差事之后,就去了胤祥處,打算就胤礽重病之事問個究竟了。 而胤祥給出的回答,讓胤禛驚訝不已:“你走前都沒去瞧過太子一眼?” “是啊,”胤祥點點頭道,“快要回京的時候,皇阿瑪與我們說,太子哥哥病了,恐怕不能跟著我們一道回來,說是御醫瞧過了,若是強行移動的話,恐怕會使太子哥哥的病情加重,所以,皇阿瑪就決定將太子哥哥留在德州養病,然后領著我們先行回京了?!?/br> “皇阿瑪將御醫留下了,好像說是太子哥哥是重癥風寒,很容易傳染于人的,所以沒有皇阿瑪的允許,無關緊要的人都不能去見太子哥哥。臨走的時候,我和三哥想去跟太子哥哥道別,皇阿瑪都沒有答應我們?;拾斦f,知道我們兄弟情深,但這會兒見不得,等太子哥哥病好回京后再見是一樣的?!?/br> 胤禛聽了沉吟不語,二哥病了,皇阿瑪不讓人去看,只將御醫留下,之前還在回程時就令索額圖一人前去德州侍候二哥,偏偏這會兒也沒有二哥的書信從德州來,胤禛這心里就不免生了疑惑,皇阿瑪這是想要做什么?這個樣子,看著真心不像二哥生病的氣氛,胤禛心里有懷疑,可他到底沒有跟著一起去,問胤祥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