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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里覺得,胤禔去上書房的用意,絕不僅僅只是炫耀,要知道,如今在上書房里讀書的阿哥們,除了十三,基本上都是跟胤禔胤禩交好的,剩下的一個就是皇太子的長子弘昶了,也是在上書房里讀書的唯一皇孫。 胤禛覺得,胤禔封了郡王,這是沒辦法去太子跟前炫耀,他這就要到弘昶跟前去炫耀的。 胤禛看著胤禔意氣風發的背影,心里默默的有了一個主意。 到了上書房,正遇上阿哥們休息的時候,胤禛趁人不備,尋到了跟著弘昶的貼身小太監,對他耳語一番,那小太監答應著就跑走了。 胤禔正在屋里高談闊論,一群阿哥正圍著他說話,倒也沒有人注意到胤禛的所作所為。 胤禛并沒有猜錯,胤禔就是來上書房炫耀的,而且他確實也存了在侄子弘昶面前炫耀一下的心思。 因此,當弘昶到胤禔跟前給胤禔請安時,胤禔笑道:“弘昶啊,大伯給你講打仗的故事好不好?保準是你沒有聽過的!” 弘昶在上書房里浸yin了一年,也學會了看眉眼高低,見胤禔這樣說,又見胤禔眉宇之間散發的皆是自得之意,他也不拂了胤禔的興致,只笑道:“好啊,我愛聽故事,叔叔們肯定也是愛聽的?!?/br> 弘昶言罷,一眾阿哥們也都聲聲附和。 胤禔來了興致,開始講他隨康熙出征的那些故事,他這人容易自我膨脹,這會兒得意忘形,什么也顧不得上了,只顧著講他的戰中光輝事跡,然后滿足一下他的虛榮心。 “我記得,康熙三十六年皇阿瑪親征那場仗里,斬首五十人的是誠郡王福晉的阿瑪彭春,怎么直郡王卻說是你自個兒呢?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那一場仗里,直郡王你是負責率部清理戰場的吧?” 有人不客氣的指出了胤禔的錯誤,眾人循聲望去,胤礽站在門邊笑,也不知他來了多久了,見眾人看過來,胤礽便進了屋,口中還道,“要給我們弘昶說故事也可以,但直郡王你怎么能張冠李戴呢?你以為,除了你自個兒,跟著去的人都是瞎子么?還是覺得我們這些留守京城的從來不看戰報記錄?” 胤禔吹牛得意忘形,壓根忘了在場還能有人拆穿他。 其實在胤禔開始說的時候,胤祉等人就聽出破綻和水分來了,但是為了顧及胤禔的面子,他們就都沒有開口。 結果胤礽一來,就直接戳穿了胤禔的謊言。 胤禔顯然是很尷尬的,他咳了兩聲,倒是胤禩開口替胤禔解了圍。 胤礽倒也不為難胤禔,只笑了笑,便很自然的給諸位封王封爵的阿哥們道喜,而后言說賀禮已經送到阿哥們各人屋里去了。 好一番喧嚷之后,上書房開始上課了,胤礽才同胤禔等人一道出來,胤禔跟胤禩走了一路,胤祺同胤祐走了一路,跟著胤礽的就是胤祉和胤禛了。 等胤禔走遠了,胤礽才似笑非笑的望著胤禛道:“這就是你讓人傳話說的,直郡王在欺負弘昶?” 方才他正在屋里看書,結果跟著弘昶的小太監火急火燎的跑回來說,直郡王在上書房欺負大阿哥,石氏一聽就不高興了,叫他過去看看。 胤礽倒是多了一個心眼,總覺得胤禔雖然愚頑蠢笨,但也不至于在眾目睽睽之下欺負他的侄子吧? 不過,胤礽還是來了。 胤礽這一來,就瞧見胤禔在炫耀他的那些事跡,跟前頭一個站著的就是弘昶,偏偏胤禔說的極端夸大,胤礽忍不住出聲戳穿了他,而且,在來的路上,那個小太監也跟他坦白了,說是四貝勒讓他這么干的。 胤禛笑道:“二哥,直郡王在弘昶跟前炫耀,我是看不過眼的,他是郡王不假,但好歹弘昶也是皇長孫呢,他是沒敢在二哥面前炫耀,就只敢在弘昶跟前炫耀了。我是不高興的,非得讓他知道個高低不可!” “難不成,二哥你就愿意瞧見直郡王在弘昶跟前炫耀?” “恩,不愿意……我也不想瞧見那一幕,” 胤礽只要想起弘昶方才傻乎乎的聽得入神的模樣,他心里就不高興了,胤禔吹牛皮的話,弘昶居然都信了,還一臉的崇拜,那神情實在讓胤礽覺得刺眼,于是,胤礽義不容辭的戳穿了胤禔的謊話,他此刻望著胤禛笑道,“所以話說回來,這事還是要謝你通知我的。就算直郡王沒欺負弘昶,我也是該來這么一趟的?!?/br> 胤禛笑起來,附和道:“是啊,二哥是該來這么一趟的?!?/br> 胤礽瞇著眼睛笑,與胤禛對視一眼,俱各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胤禔太得意忘形了,胤禛請胤礽來,是要鎮住這個得意忘形的人,要讓這位新鮮出爐的直郡王知道,即使皇長子封了郡王,但也壓不過皇太子去,直郡王在皇太子面前,根本不夠看。 胤禛的這個主意很高調,也很果決。 他這是要讓諸人都明白,皇太子還是至高無上的存在。即使是如今深得恩寵的直郡王,也難以超越皇太子的存在。 若依胤礽的性子,他本是不會同意胤禛的這個主意的。跟胤禔之間這樣無謂的競爭,早在胤禔對他沒有了威脅的時候,他就不再放在心上了。 即使胤禔得封郡王,他也永不可能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即使胤礽不是這個皇太子,胤禔也永遠做不了這個皇太子,這一點,胤礽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不論胤禔怎么高調忘形,胤礽都是笑看圍觀的,并不曾放在心上。在他心里,這一場關于太子的戰爭中,胤禔是早就出局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