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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再繼續假惺惺了,腫瘤的事我早就知道,如果會影響孩子發育,那干脆打掉,以后也不用再為了孩子忍受我的無理取鬧了?!?/br> 云商看過來,眼中一片闃寂。 但尹溫綸卻是不假思索地接了話茬:“那就打掉吧,身體最重要?!?/br> 床身猛然顫了顫,云商一個猛子扎進被窩里,蒙上頭。 知道他不開心,畢竟真相的揭露往往伴隨著失落,索性尹溫綸也不再打擾他。 “明天再來看你,好好睡一覺,想吃什么就發消息給我,晚安?!?/br> “吧嗒”一聲,燈光熄滅,病房的門打開,投進冷暗的廊燈,關上,房間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尹溫綸對自己確實很好,可能初期的確是為了孩子,但現在他明確告訴自己,孩子不重要,大人比較寶貝,但即使這樣他也不知道自己怕黑,父母去世后的三天,自己就那樣在黑漆漆的房間里呆坐了三天,以至于后來在沒有的光線的地方很容易變得暴躁不安。 但那個曾經會在床頭為自己留一盞小夜燈,在自己懷孕初期最迷茫最痛苦時候告訴自己“要好好長大”的人對自己表現出一切的好,都是有目的、有利用性的。 而他從最開始就清楚,孩子不是他的。 **** 徹夜難眠,一直到凌晨四點鐘云商才堪堪睡著。 但八點鐘,醫生就帶著一幫護士進來查房。 說巧不巧的,還是前天那個醫生。 “早說要你住院,跑了一頓還不是又被送回來了?!贬t生瞧著他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搖搖頭,“怎么樣,決定好了沒,要申請胎兒基因鑒定嗎?!?/br> 云商點點頭:“需要什么材料都告訴我吧,我盡早準備?!?/br> 醫生手中的圓珠筆在食指與中指間打了個轉,繼而落在記錄本上。 “其實……雖然說腫瘤不能拖,但以現在的情況來看,說句不負責任的大實話,就算生完孩子再做手術也是可以的,影響不大,反倒是又墮胎又切除的,對身體負擔太大,你本來也有些營養不良,可能會留下后遺癥?!?/br> “打吧?!痹粕锑?。 “你可想好了,后遺癥這種癥狀會伴隨一生?!贬t生循循善誘。 “我說打吧?!痹粕滩荒蜔┝?,聲音陡然提高八度。 醫生聳聳肩:“好,那么需要準備的材料我會告訴你,你也盡快聯系孩子父親,呃,我是說存在可能性的孩子父親?!?/br> 云商現在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聽完這句話就重新躺回床上,蓋好被子。 只是煩人精們剛走,門口再次響起敲門聲。 云商不想理會,現在任是天王老子來敲門他也不想吱聲。 “咚咚咚,你有一只小可愛,請簽收~” 大門緩緩被人推開,伴隨著陰陽怪氣的一聲,一只巨大的棕色熊腳從門外邁進來。 雖然刻意變了調,但一聽云商就知道是煩人精二號。 毛茸茸的熊仔在門口晃悠兩下,大爪子捂著臉羞澀地擠進了門,搖晃著像只企鵝一樣在病床前轉了個圈。 云商只是把眼珠轉過去瞥了眼,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現在是憨厚可愛的棕熊先生帶來的節目,單腳跳繩~”大爪子摸啊摸,終于從口袋里摸出一根跳繩。 熊熊做好準備姿勢,跳繩甩出去——大腳丫猛地被絆住。 熊熊不甘心,再來—— 跳繩“嘭”一下打在后腦勺,被耳朵掛住。 “沒關系,棕熊先生永不言??!準備再次開始,三、二——” “你好煩?!崩淅涞囊宦晱拇采嫌挠膫鱽?,打斷了對面自娛自樂般的喋喋不休。 棕熊先生一下子頓住,身體還保持要起跳前的半蹲動作。 良久,棕熊先生默默將頭套摘下來,微卷的發絲狼狽地黏在汗津津的小臉上。 他喘著粗氣,唇角是還未褪去的笑意。 拖著笨重的身子,棕熊先生拖了張椅子在床邊坐下,看著床上微微隆起的被子,他抬爪撓了撓脖子,將搔癢的發絲拂開。 “我買了你喜歡吃的海鮮粥,起來吃點吧?!?/br> 云商沒動,也沒出聲,只是木然地望著窗臺上某個點。 “雖然你說過讓我不要在你這里浪費時間,但我控制不住想見你的心情,怎么辦呢?!?/br> 云商終于轉過身子,坐起來,目光漠然地看著眼前這個因為長時間套著大頭套而沁出一腦門汗的人,亟待噴涌而出的臟話卻暗暗咽了回去。 這個向來把形象看得那么重要的人此時儼然一個逃荒者,頭發上落了撮撮熊仔套裝上的絨毛,頭發像是剛洗過的半干,汗水一直從額頭流到領口,潔白的領口上漬出深色的汗跡。 尹溫綸看著忽然坐起的云商,表情一閃而過驚愕,繼而努力擺出笑臉,一歪頭,模樣嬌俏,仿佛故意討好一樣。 “我不喜歡棕熊?!彼紒硐肴?,云商也只說了這么一句。 其實無所謂喜不喜歡,真的想用言語羞辱他讓他知難而退,但看到他那副樣子后又瞬間覺得不忍心。 隨意一句話,尹溫綸卻認了真。 翌日,同樣的時間—— “咚咚咚,今天是兔兔小姐來看望我們可愛的云寶寶,云寶寶,昨晚睡得好么?” 云商:“討厭兔子?!?/br> 第三天,同樣的時間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