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玉堂接了這個鍋，又甩給了兒子：“他回來的不是太突然了么?！?/br>
    “瞧著你倆就沒給純純過過生日?！蓖粞琶范酥淮蟊P醬排骨從廚房走了出來，“都快坐吧?！?/br>
    桌子上盤盤碟碟擺了個滿，五顏六色挑逗著胃口。

    “今個這一大桌可是你媽和你姑姑聯袂下廚?！睆堄裉冒训案鈹[在中央，朝張野汪凝招手：“快坐呀愣什么，純純不是最愛吃排骨？這香味還勾不來你??？”

    張野心里挺感動的，可他想吃他師哥做的面，路上說好的事。

    “純純想吃炸醬面?！蓖裟吡诉^去，“媽，給我系下圍裙?！?/br>
    “你這單胳膊怎么做？”李清芬攔著：“我做吧?！?/br>
    張玉堂說：“叫他做，純純去幫忙?！?/br>
    “好嘞！”張野還挺高興，跟著汪凝進了廚房。

    張玉堂悄聲說：“明天就該出團了，倆小子不能餓死家里?！?/br>
    李清芬愣了一愣，心里不是滋味，她探著腦袋往廚房里瞅。

    炸醬面是做順手了的事，兩人不大會兒工夫炸得了豆腐，煮好了rou。

    切丁的時候，張野手按著rou，汪凝cao刀。

    “哎！”張野看著要落的刀攔了一下，“你手下可有點準頭，把我切成個九指八指神丐的，這輩子可賴上你了?！?/br>
    說完兩人同時對上了目光，又一起各自移開。

    不知怎么，普通的一句調侃都會變得耐人尋味又隱晦不清。

    “我說賴上你不是那個意思?！睆堃敖忉尩溃骸拔沂钦f讓你養我……”

    這種好久沒出現過，解釋不清越描越黑的熟悉感，終于輕車熟路地找了回來。

    “也不是平白無故讓你養我，剁我手了你不養我？”他還挺有理。

    汪凝晃了晃手里的刀：“我還沒落刀呢?！?/br>
    “……”

    “能閉嘴好好做飯嗎？”

    “能?！睆堃翱p住了嘴。

    敢不閉嘴嗎，人家手里有刀。

    閉嘴出效率，炸醬、煮面一起來，兩位獨臂大俠一通鬼斧神工，前后沒多久，一碗熱騰騰的面做好端上了餐桌。

    “配合的還真好?！睆堄裉每涞溃骸袄?！”

    蛋糕上的蠟燭已經點上，汪雅梅說：“純純先許個愿?！?/br>
    “許愿？長這么大還真沒許過愿，我想想……”張野閉上了眼睛。

    李清芬聽了兒子的話，趁人不注意別了下頭，揉揉眼角。

    張野睜開了眼，“好了許完啦！”他神秘地瞅了汪凝一眼，探身吹滅了蠟燭。

    三個老的鼓掌，汪凝孤掌難鳴只能干看著。張野含笑伸出手來，兩人擊了一掌。

    “兒子成人了！”李清芬感慨了句，到底沒能忍住，眼角還是紅了。

    “瞧你媽這多愁善感的勁兒！”張玉堂說著話拉了拉老婆的手。

    他知道李清芬難受什么。

    “雅梅，剛剛你說的對?！崩钋宸铱酥屏讼虑榫w，說：“純純十八了，這些年我們倆真沒給他過過生日。一年回團也就那么一兩次，每次回來純純都長高了一截，叫人不敢認。你說我當媽的心里能好受嗎？”

    她還是沒忍住落了淚，汪凝抽了紙巾遞過去。

    “師姐，咱干這行就是這個樣子，沒法子的事?！蓖粞琶氛f著也傷了心思，“寶寶小時候……”

    “嗨，兒子過生日你們姐倆擱這兒比慘呢！”張玉堂想把話岔過去：“純純，本來我們都說好了，在平遙給你過完生日再回來，偏偏你們學校有演出。剛才你mama也是急，都快十二點了你們還不回來?！?/br>
    “你還沒干這行呢，差點就沒跟上，要是過了十二點你們才回來怎么辦？生日哪有補過的，明天我們又要出團……”李清芬越說越傷心。

    張野問：“明天你們要出團？怎么這么倉促？”

    “本來是下周，這不臨時約了臺口，明天下午就得走?！睆堄裉醚壑幸埠敢?。

    “媽，你也走么？”汪凝問。

    “都得走?！睆堄裉谜f。

    “走走唄！”張野滿不在乎。

    李清芬顫著手指指他和汪凝的胳膊，“我們能放心么！”

    張野汪凝齊道：“能?！?/br>
    李清芬心里更難受了。

    “媽?！睆堃疤袅艘豢曜用?，“您要是再哭，我這面它可就真佗了?！?/br>
    “吃你的面吧！”李清芬嘆了口氣，“晌午餓到現在了?！?/br>
    炸醬面就著醬排骨，每盤菜又叨了兩嘴，最后還硬塞進兩塊蛋糕。張野吃得隆起了小肚子，最后仰在椅子上發著飯后呆。

    “明天還要上學，你倆洗洗睡吧?！?/br>
    張野嘴里哦了聲人沒動彈。

    李清芬和汪雅梅收拾著餐桌，“我們明天下午走，趕晚場，你兄弟倆照顧好自己，少在外邊吃飯，少熬夜，都記住沒？”

    張野托著懶洋洋的聲音：“記住啦——我倆三歲小孩?！彼戏馉斠粯由斐龈觳?，使喚汪凝：“師哥，扶我回房?！?/br>
    汪凝扯他胳膊把人拉了起來，那人順勢搭住汪凝肩膀，裝癱瘓，把重量都壓在人家身上。

    伺候大爺一樣，汪凝把他拖進了衛生間。

    “撐么，吃那么多?！?/br>
    兩人互脫著衣裳，汪凝看見他微隆的小腹，真像個半熟的西瓜。

    “哎我腹肌呢？”張野拍拍自己的小肚：“慘了，像不像珠胎暗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