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響，他依然沒有在試卷上找到任何的錯誤，就算是他，想要扣分都不可能。輕輕的呼了一口氣，李立明將試卷鄭重的放在講臺上。仿佛在他的手中不再是一張微不足道的試卷，而是價值連城的珍寶一般。

    放下試卷之后他并沒有說話，而是神色復雜的轉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曾家勛，然后輕輕嘆了一口氣，轉過身走出教室。

    第一百零二章 預定決賽（下）

    教室門口，吳丙白帶著一點點得意的神情靠在走廊上，在他的右側，正站著一位面色紅潤，相貌清秀的少年。

    看到吳丙白，神色凝重的李立明一個問題沒有藏住，脫口而出：“老家伙，你在考試之前真的不知道考題？”

    吳丙白雖然沒有進入教室，不過里面發生的事情倒是瞞不住他。不說其他，光是從幾人的表情，然后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就能夠大致猜到試卷的內容。

    尤其是在他聽到完美級答卷這幾個字的時候，他的神情徹底放松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得意。

    都說了我帶來了秘密武器，結果你們沒有人相信?，F在相信了吧，傻了吧！

    偷笑的同時，他忍不住看了身邊的少年一眼，心中也不禁在感慨。

    就算是他早就知道少年的實力，當聽到完美級的時候他的心依然顫抖了一下。不管任何行業，能夠達到完美兩個字，代表的就是在那個行業之中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程度。

    更何況是學術領域之中，真正做到完美的太少太少。別說將高數融會貫通，就算是小學程度的知識，很多專家，教授都不敢說自己沒有疑問。

    而眼前的少年卻做到了很多教授都做不到的程度，他到底擁有著什么樣舉世無雙的天賦。

    同時，他也忍不住有一絲妒忌。這絲妒忌倒不是沖著少年，雖然少年的天賦讓他炫目，讓他震撼，然而他卻不會去妒忌，幾十年的閱歷，他早就超越了妒忌別人天賦的年紀。

    到了他這個年齡，他早就明悟人生本來就是不公平的，有人天賦超絕，有人一出生就大富大貴，真要去羨慕對方，甚至嫉妒對方，自己接下來的日子還要不要過了。

    既然天賦不如對方，家世不如對方，那么自己要做的就是努力超過對方，用千百倍的努力去彌補其中的差距，而不是去怨天尤人。

    就拿吳丙白來說，他成長的過程之中見過太多天賦異稟的天才，神童。小小年紀就掌握著不屬于他年齡的學識，知識量，甚至是思維，以及對學術的敏感。面對那種天才，吳丙白一度也感到了絕望。

    然而那些神童真正能走到巔峰的并不算太多，他們大部分因為一次挫折或者是在揮霍天賦的時候，不知不覺泯滅與眾人。反倒是他這種中上之姿的普通人，在一步步的接近巔峰。

    沒有良好的習慣，沒有堅持的性格，就算是天賦再好也沒用。

    他真正妒忌的是沈崇峰，能夠收下如此天賦的學生，并且可以教導到這一步。不用考慮，有沈崇峰的指點，那個老家伙已經找到了合適的接班人。

    而自己呢，或許還要繼續尋找吧。

    兩相比較之下，吳丙白也難免有一種所有好東西都跑到那個老東西面前的感想。

    雖然嫉妒，吳丙白倒是沒有多想。他跟沈崇峰本身就是競爭的關系，而且輸給對方他也早就習慣。再說，用沈崇峰的學生給自己掙榮譽，吳丙白有一種莫名的暢快感。

    只是這種暢快感被李立明的問題消弱了一些，斜眼看著李立明沉重的表情，吳丙白沒好氣的道：“我說老李，原本我就跟你說我找到了秘密武器，你們就是不相信，現在不就是我們發揮的好一點，你就質疑我提前知道了試題。有本事你到競賽組詢問，去鄭院士面前詢問，看看他們有沒有泄題！”

    鄭院士是競賽組的組長，競賽試題從預賽到決賽，全都是他們編寫。想要提前獲得試題，只能從競賽小組獲得。

    不過想要從競賽小組之中獲得試題幾乎不可能，鄭院士本身就是刻板嚴厲的老院士，別說不會跟其他人說試題，就算是他親人向他詢問，鄭院士都不會說。至于其他出題組成員，估計現在還被關在中科院呢，只有等競賽結束之后，他們才能夠走出中科院的大門。

    然后等一段時間之后，競賽組的另外一批人又得進入中科院，重新為決賽測試出題。

    有鄭院士坐鎮，競賽試題的嚴密程度雖然不可能跟高考試題的保密程度相比，卻也差不了多少。微微一想，李立明就知道吳丙白不可能提前知道試題。

    之所以詢問，實在是他不敢相信竟然有學生做到了完美級的程度而已。

    就算是確定自己懷疑錯誤，李立明也不在意，反正兩人斗嘴了幾十年，早就不在意小小的懷疑了，連看都不看吳丙白一眼。李立明盡量放松心情，和藹的對著一邊的少年道：“王寧同學是吧，有沒有興趣來咱們中科大華羅庚班！咱們華羅庚班啊，不只是安皖省最好的數學班級，就算是從全國來看，也沒有多少班級可以比的上咱們。而且華羅庚班還不只是教導理論，大二大三你就可以進入中科院實習，它能夠讓你更加開闊視野，王寧同學要不要考慮一下咱們華羅庚班？”

    看到試卷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王寧的名字。

    在知道對方有強大的天賦之后，不挖一下墻角，李立明都覺得對不起自己。尤其這個墻角還是吳丙白的，他要是不動手挖的話，簡直會受天譴。

    眼前少年，也就是王寧微微一愣。李立明說的話跟剛才挖李青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除了多加幾個咱們之外，還真沒什么區別。

    他自然知道自己不可能選擇加入中科大，剛想道謝婉拒的時候。一邊的吳丙白就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哈，老李你還真逗，不清楚別人的身份就胡亂挖角，當心沈院士跳出來找你麻煩！”

    “沈院士？”李立明一怔，怎么突然冒出來一個沈院士。

    “嘖嘖，看你這表情就肯定不知道，小家伙可是沈院士的學生，怎么可能看的上你的華羅庚班！”吳丙白的性格就是能顯擺就盡情顯擺，反正現在他的腦袋抬的很高。

    看著吳丙白的表情，王寧無奈的搖了搖頭，他可不敢再讓吳丙白介紹了。在介紹下去，他還不知道說出什么拉仇恨的話：“多謝李教授的抬愛，不過學生已經有了老師，沈崇峰老師的學識已經讓學生震撼，暫時無法分心，可能無法加入華羅庚班?！闭f到這里，他的話鋒一轉：“當然，如果李教授不介意的話，學生非常愿意跟各位華羅庚班的師兄們切磋，學習！”

    即說出了自己身后的老師，又捧了一下華羅庚班。聽到這句話，李立明的臉色好看了許多：“原來是沈院士的學生，難怪有如此學識。沈院士又得到像王寧同學這么有天賦的學生，真是讓人羨慕！”

    李立明并沒有說假話，學生在找老師。老師又何嘗沒有找學生，能夠碰到一位性格好，天賦高的學生，簡直是老師們夢寐以求的事情。眼前的少年不管是從性格還是從天賦，都是李立明眼中頂尖的好學生。

    “不管是不是沈院士的學生，這個預賽啊，對王寧同學來說已經沒有了難度。王寧同學好好準備一下，幾個月之后的決賽才是你真正的舞臺！”

    收斂了一下心情，李立明微微一笑，感慨的說道。

    不只是李立明，原先跟上來的一群教授也都點了點頭。

    看到這種情況，王寧心中很清楚，自己已經預定決賽的門票了。

    第一百零三章 老師要離開

    幾乎是預定了一張決賽門票，最高興的還是吳丙白。每一屆試題的難度都在增加，反而參賽者質量越來越高早就成為了事實。

    一流高校在更加重視競賽的同時，也難免會有一些忐忑。

    現在的比賽不再像是前幾屆一般，比賽的模式還處于初級階段，為了吸引到足夠的人氣，競賽組也不會一開始就喪心病狂的將試題提高到極限的程度。

    競賽組采取的做法是循序漸進，一點點的提升難度，讓一批學生隨著競賽組的成長而成長。自然，成長的過程之中難免會有人出現掉隊，對于淘汰者，競賽組也只能表示遺憾。

    競賽舉辦六屆之后，第七屆幾乎有了一場難度的質變。一些試題在知識點的范圍之內幾乎提升到了極限的程度，稍微弱一點的學霸都很難徹底驗證到核心問題。

    就像張靖，他對試題有了解，他知道試題的出處，知識量，驗證的方向，然而他同樣無法完全完全的驗證整個試題，他能夠驗證的程度只有百分之六十，甚至更少。

    剩下的百分之四十他雖然同樣知道，卻根本沒有辦法理解意思，于是，他就不可能繼續驗證下去。就算是他想要強行驗證，最后也只能得到錯誤的答案，并且會影響前面的驗證。

    相比較張靖，有著年齡優勢的其他參賽者或許要好一些?？墒且灿邢?，他們能夠確定也許能夠達到百分之七十，百分之八十，可是剩下的百分之二十依然會成為他們的知識盲點，他們知道怎么驗證，卻很難驗證到試題的核心。

    所以對于很多參賽者而言，一張滿分一百分的卷子，其實他們的滿分只有七十分，八十分，高一點或許能夠達到九十分。真正能夠把卷子的滿分推到一百的只有少數。

    就算如此，在答題的過程之中一樣會出現錯誤，會出現驗證不嚴謹，或者答題不完善的程度，在七八十分滿分的程度還要往下扣，最終才是他們的分數。

    以往競賽難度不高的程度，大家的起點或許差不多，難度上來之后，天賦高低一目了然。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覺得試題困難的時候，王寧以完美級答案提前鎖定決賽，則更加的顯眼。

    幾乎在考試結束的時候，王寧這個名字就伴隨著完美級三個字徹底的傳遍了整個安皖省的學霸界。

    大部分的數學學霸都知道，在競賽的預賽之中，冒出了怪物一般天賦的新生，直接以完美級的程度鎖定了決賽。

    不管學霸們是震撼還是感慨，哪怕是懷疑，是妒忌。玉蘭工業大學再一次成為所有學霸矚目的焦點是避免不了的，尤其是王寧所在的數學組，更是被人頻繁的提起。

    提起玉蘭大學數學組的時候，中科大的華羅庚班難免會被拿出來的比較。

    數學組跟華羅庚班一個是半官方性質的社團，另外一個是中科大重點打造的數學天才班，不管從享受的資源來說，還是在學校的重要程度，兩則完全是不對等的。

    現在草臺班子一般的數學組培養了一位怪物級數學天才，華羅庚班竟然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在很多人的談論之中，華羅庚班不禁被輕視了一些。

    好不容易戰勝了老對手一次，而且還是讓對方沒有辦法反駁的程度，吳丙白沒有理由不開心。于是，在比賽結束之后，他就自掏腰包跑到一家還算高檔的酒店好好的獎勵了王寧一行人。

    雖然說是自掏腰包，玉蘭工業大學學校的領導怎么可能會讓吳丙白請客，飯還沒吃完，學校就已經有工作人員跑過來結了賬，反正也沒花多少錢，不過一兩千而已。

    這個價格，別說是吳丙白這種準院士級別跟一群學霸，就算是鄉下沒有級別的村干部，一頓飯都不會只是這個數字。

    這頓飯估計也就只有吳丙白吃的還算開心，其他人都有點悶悶不樂。

    張靖是現場打擊到了，其他人則是考試之后才知道王寧身上發生的事情。原本李青還覺得自己考得不錯，可是跟王寧一比，他那點成績壓根羞愧的拿不出手。

    李青都比不了，童陽，齊林，張映雪他們自然沒法比。尤其是他們本身對自己的成績也沒有信心的時候，一頓飯吃的確實味同嚼蠟。

    王寧的心情倒是還好，不過看著身邊一張張苦瓜臉，他也不好表現的太開心，只好低著頭吃飯，其他的也不想多說。

    吳丙白倒是不太在意自己學生的情緒，哪個學者不是在打擊之中走出去的。不能自己調節情緒的學者不是好學者，吃飯之后，帶著興奮地心情他直接鉆進了自己的實驗室。

    按照他的話來說，就是今天高興，做幾個試驗慶祝一下。

    反正對于學者，對于科學家們來說，喜怒哀樂都能用試驗來解決，幾個人倒是也不太在意。相互看了一眼，無奈的聳了聳肩，各自選擇離開。

    一場考試下來，雖然王寧沒有太大感覺，其他人反正是累得夠嗆。再加上被打擊之后心情實在低落，他們需要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心情才行。

    跟幾位學長告辭，王寧原本正想跟張靖一起寢室樓的時候，沈崇峰一個電話把他叫到了別墅區。

    “哈哈，你小子今天做的不錯，已經有好多老朋友專門打電話跟我表示羨慕嫉妒恨了！”剛剛到沈崇峰的小別墅，沈崇峰愉快的笑聲就傳到了王寧的耳朵。

    跟往常差不多，沈崇峰一身隨意的休閑裝，正坐在沙發上滿臉笑容的看著他。在他的身后，有大大小小不下十個紙箱子。

    “不過是一場測試而已，幾位教授看的太重了！”成為師生那么長時間，王寧倒是可以在沈崇峰面前隨意了一些。

    早就習慣了王寧的性格，沈崇峰不禁無語的搖了搖頭：“還好幾位教授不知道你的說法，不然的話，他們非要跟你拼命不可！”

    可不是，自己準備了那么長時間，就是想要在競賽之中取得好成績?，F在風頭被其他人搶了不說，更主要的是人家壓根不在意。

    就算是一群教授，估計心里也接受不了。

    王寧對此壓根不在意，而是望著身邊的紙箱子，好奇的道：“老師，您準備這些箱子干嘛？您是在收拾東西嗎？”

    有被硬塞幾箱子期刊的經歷，王寧對沈崇峰的紙箱子很有想法。

    聽到這個問題，沈崇峰的表情慢慢平淡了下來：“是的，我準備收拾一下，然后回京！”

    第一百零四章 老師要離開（下）

    “回京？老師您要離開玉蘭？”

    聽到沈崇峰要回京，王寧倒是沒有太多驚訝。沈崇峰的身份不一般，他本人的實驗室，科研小組全都在京城，回到玉蘭更多的是度假。休息結束之后，他自然要回到京城。

    然而讓王寧有點好奇的是，超腦中關于沈崇峰回京的時間分明不是現在，而是幾天之后才對。

    “對，我來玉蘭這邊也是想放松一下心情，現在休息結束，自然要回京，那邊還有很多事情等著我呢！”說到這里，他忍不住看了一下王寧：“而且最近一段時間，你給了我不少的靈感，那些靈感對接下來的工作有很大的幫助！”

    雖然沒有具體的說是什么幫助，王寧大概可以猜到。沈崇峰所說的幫助不只是他個人的研究，更多的還是對整個科研小組的幫助。

    “能夠幫助到老師，是學生的榮幸！”王寧微微一笑，謙虛道。

    沈崇峰并不認可這句話，擺了擺手：“不，能夠收你當我的學生，其實是我的幸運！”感慨一句，他又接著叮囑道：“我這幾天暫時還不會動身，你要是對論文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隨時來找我。幾天之后，你就算是有不懂的地方，咱們也只能網絡溝通了！”

    沈崇峰最看重的是論文，王寧心中很清楚。鄭重的點了點頭，道：“我知道，論文我已經有了大致的頭緒，爭取在月底的時間就可以將論文拿出來！”

    其實王寧最快兩天之后就可以拿出論文，不過他卻不準備那么做。就算是到月底，時間也不過才半個月而已。

    半個月拿出一篇數學最頂尖的期刊等級論文，已經是很驚人的速度，傳出去都會驚訝不少人?，F在要是十天不到的時間就拿出論文，沈崇峰都會懷疑他是不是亂寫的了。

    果然，就算是聽到月底可以拿出論文，沈崇峰還是皺了皺眉，輕聲道：“不著急，小寧你慢慢寫，一點點的論證，爭取不會留下不足點。一篇論文最重要的不是速度，而是質量。質量越高，才能讓越多人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