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皂莢后背發涼。 如果石塊是她,她或許能躲過第一波攻擊,但后面的...... 皂莢看著半空中漂浮的齏粉,不寒而栗。 符淵站在皂莢前方,目光落在那些柳條上:“我知道你天資卓絕,二十多年從未遇敵手?!?/br> “但你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br> “縱使如今末法,百年來的鬼怪精靈均不成氣候——” “可是總有先人流傳下來的東西,是你不可也不能托大的?!?/br> 符淵聲音淡淡的,并沒有強烈的情感在里面。 但皂莢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符淵說:“我知道你好奇我的身份,只是如今我并不方便告訴你?!?/br> “皂莢,”符淵轉過頭看著她,雙眸在黑夜里亮的驚人:“我說過不會害你,便不會食言?!?/br> “只是......”符淵說:“我怕你自己害了自己?!?/br> 皂莢心頭威震,真心實意道:“皂莢受教了?!?/br> 符淵看著他,似乎是笑了下。 他說:“這是陣法?!?/br> 他手微微抬起,但抬到一半又放了下去。 符淵說:“你跟著我走,不要踏錯?!?/br> 皂莢低頭稱是。 *** 皂莢跟著符淵,平安過了院中花草小徑,來到這座小院唯一一扇正門前。 符淵后退一步。 皂莢看了他一眼,抬手感應—— 確定門上沒有亂七八糟的禁制之后,用力一推—— 木質雕花大門發出陳舊的響聲,在寧靜的院子里格外清晰。 月光從皂莢推開的門縫里泄出,足以將房間里的東西照出原型—— 房間里,一層一層,一排一排,密密麻麻的,都是牌位。 里面沒有一個姓洛的。 木質的牌位上刻滿了詭異妖艷又猙獰的紅色紋路,它們交叉差互,緊緊地纏繞著牌位上的姓名,將他們牢牢束縛在牌位下這方寸之地—— 永不得超生。 皂莢見過鬼差,開過鬼門,入過六道,知道人死燈滅不過只是轉世輪回罷了—— 但如今才知道,并不是這樣。 皂莢從未有這樣毛骨悚然的感覺。 她忍不住要往前去—— 符淵再次拉住皂莢的手腕。 這次卻沒有放開。 符淵說:“你一進去,就會變成里面的東西?!?/br> “誰也救不了你?!?/br> 皂莢雙眼通紅,身上的氣息不斷翻涌—— 她咬著牙問符淵:“什么勞什子的帝流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些?!” 符淵桃花眼中的情緒漆黑如墨,他緊緊握住皂莢的手腕,一字一句:“如果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我不信?!?/br> 皂莢說:“我不信?!?/br> 皂莢雙眼通紅:“符淵,你來這里,究竟是為了什么?” 符淵看著她,像是笑了一下。 而后他松開握住皂莢的手,輕輕撫上皂莢的頸脖—— 皂莢昏了過去。 房間內的牌位中隱隱有黑氣冒出,嗅著活人的生氣,蜿蜒到距離符淵半丈遠的地方逡巡不去。 這些是追逐著怨氣而次生的低等魔物。 符淵連眼神都懶得分給它們。 他靜靜地看著靠在他肩頭的側顏,半晌過后,一把將皂莢打橫抱起,大步向前離去—— 他踏出院門的瞬間,被皂莢推開的木門轟然合上—— 那些低等的魔氣,頃刻化為烏有。 *** 符淵把皂莢抱回了自己房間。 昏睡中的皂莢并不安穩,她眉頭緊皺,似乎被困在了夢中。 符淵嘆了口氣。 皂莢天資聰穎不假,但體質奇特。 方才他未察覺,現在想來,皂莢在院中突然情緒失控,想來是第一次去那院子就受了院中陣法的影響。 只是布陣的人對第一次去的人格外寬容,非要等人不信邪得再去一次,才給予致命一擊。 符淵看著不斷皺眉的皂莢,指尖一彈,一抹黑氣沒入了皂莢眉心。 這么不信邪愛亂跑的性子,還是給點兒教訓比較好。 *** 皂莢第二天早晨腰酸背痛從符淵床下爬起來的時候,帶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沒精打采的。 符淵床上整整齊齊,人已經出去了。 她已經沒有心思去追究昨天符淵為什么要打昏她,畢竟就算她現在頭昏腦漲,也知道自己昨晚昏過去以前的狀態不大對頭,估計是不知不覺著了道—— 她比較郁悶的是,昨晚上,整整一晚上,她在夢里,被各種鬼追—— 道術什么的她倒是都還記得,只是在夢里不知怎么的都失靈了。 所以一晚上,她,縱橫黃泉路的街霸,被各種鬼怪精靈,追的屁滾尿流—— 這是她三歲過后,就沒有過了的體驗! 皂莢頂著一腦袋的怨氣,打開了符淵的房門—— 思甜說:“皂莢還在房里睡覺?!?/br> 與此同時—— 門外,所有人,整整齊齊,聽見響動,一致轉頭看著她。 衣衫不整,從符淵房間出來。 剛剛為她撒了謊的思甜:“......” 正主親自打臉來的太快,真的不怪她。 皂莢:“......” ......艸! 張依依感慨道:“......進展真是快??!” 皂莢:“......” 快毛線! 牟楷豪臉色鐵青:“皂莢你......你和他......!” 皂莢:“......” 符淵笑瞇瞇地:“是的呢,昨晚上皂莢在我房里睡的?!?/br> “她好像有夢游的習慣?!狈麥Y接著道,“我怕貿然叫醒她,她變成白癡,所以我跑去和謝智睡了?!?/br> 皂莢:“......” 她忍。 眾人齊齊看向謝智。 謝智點頭。 洛香香和牟楷豪總算松了一口氣。 符淵笑瞇瞇:“皂莢快去洗漱吧,我們等你去吃早餐。村長方才來找我們,說有事跟我們說呢?!?/br> 皂莢麻木地點頭。 *** 房間里思甜給她留了干凈的水洗漱。 她前腳進門,思甜后腳就進來了。 皂莢刷牙,思甜在她身后轉來轉去,像熱鍋上的螞蟻。 皂莢:“......” 她叼著牙刷,含混道:“你想說什么就說?!?/br> 思甜看皂莢的樣子,牙一咬,認真道:“皂莢,就算你很喜歡我表哥,我也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