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嗎？”拉動鼠標，翻閱著電腦上易大壯傳給我的檔案，一目十行快速看完，“該說……他能為一家公司服務這么多年，這件事反而讓我感到驚嘆?！?/br>
    我一直以為盛珉鷗學法律是為了更好的將法律玩弄于股掌，從沒想過他會真的學以致用。

    如今他成了大公司的法律顧問，受大老板賞識，有個年輕貌美的未婚妻，前途無量，看著……倒像個正常人了。

    “反正據我了解，蕭隨光現在拒絕談論這件事，上周借口有個重要會議躲到國外去了，要下周才回來。盛珉鷗暫時按兵不動，但并不像是會輕易讓步的樣子”

    三天就能查出這么多東西，真是了不得。以前我還不覺得，現在再看易大壯的狗仔職業，倒覺得有些屈才了。

    讓易大壯再接再厲，掛了電話，我摩挲著屏幕猶豫良久，最終還是撥通了那個一直存著，卻從未有機會撥出的號碼。

    鈴響三下被接起，一片靜默，沒有習慣性的“喂”，也沒有任何問話。要不是從對面傳來了輕淺的呼吸聲，我會以為是線路出了問題。

    果然是很“盛珉鷗”的接電話方式。

    我好笑地想著，與他無聲對峙起來，就這樣靜靜聽著對面的呼吸，悠閑地把易大壯發我的文檔又看了一遍。

    不過我也不敢晾他太久，差不多就表明了身份。

    “是我?！?/br>
    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是你?！?/br>
    我正待繼續往下說，電話那頭忽地響起頻率相同的“嘟嘟”聲。

    他掛斷了電話。

    我看了眼已回到撥號界面的手機屏幕，唇角的笑一點點扯平，翻到通訊錄，又一次撥通了他的號碼。

    一個，兩個，三個，他始終沒有接。

    我一口氣連著打了大概有二十幾個，他才終于再次將電話接起。

    “我給你一分鐘，有話快說?！?/br>
    他低沉的嗓音穿透話筒直達我的鼓膜，我舔了舔唇，將手機越加按向耳道，想將他的話聽得更清楚一些。

    一分鐘雖然有點短，但我打電話給他的目的，其實簡單一句話表述就夠。

    “我可以幫你脫離美騰?！?/br>
    那頭盛珉鷗靜了靜，聲音陡然危險起來：“陸楓，你調查我?！?/br>
    要是這會兒我們面對面站著，他或許已經扯著我的衣領把我的頭往墻上撞了。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但一切真的都是巧合。我調查的不是你，你只是……順帶而已?！蔽艺乙状髩颜{查的的確不是他，而是蕭沫雨。

    “你要玩什么花樣？”

    我將文檔關閉，轉著電腦椅問：“我幫你，你怎么報答我？”

    那頭短暫地靜默后，傳來一聲看穿一切，鄙薄至極的輕嗤。

    “那就賞你……給我口?！?/br>
    電腦椅瞬間靜止下來，我怔愣地握著手機，還沒來得及對這一不知道誰更占便宜的提議發表評論，對面男人忽然惡劣地笑起來。

    “你以為我會這么回答你嗎？別做夢了。陸楓，我的事不用你cao心，管好你自己吧?！?/br>
    預感他就要掛斷電話，我將語句盡量精簡，快速說道：“我有辦法讓你既不得罪蕭隨光又能脫離美騰，你也覺得受人支配看人臉色很煩吧，蕭沫……”

    我話還沒說完，那頭就傳來了掛斷聲?？戳搜垭娔X上的時間，竟真的不多不少正好一分鐘。

    將手機丟到桌上，我有些惱火地抓了抓頭發。

    “只要盛珉鷗電話掛的夠快，陸楓的語速就追不上他?！蔽覜_手機扯了扯嘴角，露出抹不屑的笑，“頭頂都綠成這樣了你有什么可驕傲的??？你都要成綠茵小子了你知道嗎？”

    氣歸氣，冷靜片刻，我還是抓過手機給易大壯發了條短信，讓他留意一下蕭沫雨跟方磊開房的酒店，最好能摸到規律提前伏擊。

    【楓哥你要干嘛??？】

    手機屏幕瑩藍色的光映在我臉上，我想了想，打下兩個字。

    【抓jian?！?/br>
    一周后，蕭隨光回國，和盛珉鷗的談話依然不盡如人意。蕭隨光以盛珉鷗工作太過勞累為由放了他一個月的假，想要打消盛珉鷗離職的念頭，但這顯然不是盛珉鷗想要的。

    “蕭隨光說：‘你現在翅膀長毛了，就想到處飛了?！㈢膪t說：‘您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掚S光讓他出去，盛珉鷗就出了辦公室?！币状髩讶鐢导艺?，“這就是今天發生的美騰大事記?！?/br>
    我嘆為觀止：“你怎么連這個都知道？”

    “我盯準了美騰幾個愛喝酒喝了酒嘴巴沒把門的，專門在居酒屋跟酒吧和他們搭話，一來二去他們就什么都說了。欸，這個不是重點，重點是你讓我找的蕭沫雨和她那老王的開房規律我找著了，周三下午兩點，他們會在市中心艾斯麗爾酒店開房，頂樓總統間?！币状髩逊盏郊?，后續一系列cao作已經熟練的幫我規劃好，“我會先問里面服務生買套制服，到時咱倆一起上去，你跟著我后面，我來敲門，開了你就舉著手機往里沖?！?/br>
    然后他問我：“明白了嗎？”

    “明白明白明白?！蔽颐Σ坏c頭，對這種訓練有素的專業人才佩服不已。

    第9章 不是不能，而是不屑

    周三下午兩點過五分，我坐車來到艾斯麗爾酒店，要進門時，掏出手機給盛珉鷗打了個電話。

    這么重要的事，總要通知他一下。

    他照舊沒有接電話，不知道是手機不在身邊，還是看到是我不想接。

    我也不急，打開短信選了張前兩天易大壯給我的照片發過去。照片中蕭沫雨和方磊在車中相擁而吻，光線雖昏暗，但難掩激情四射，任誰看了都會明白他倆的關系非同尋常。

    兩分鐘后，盛珉鷗的名字出現在我手機屏幕上，伴隨而來的是一聲聲來電鈴聲。

    “想和我談了嗎？”我接起了率先開口。

    “你到底想做什么？”盛珉鷗的喘息有些粗重，像剛剛做完什么劇烈運動。

    “給你十五分鐘過來市中心的艾斯麗爾酒店，過時不候?！?/br>
    這次，我先掛了電話。

    易大壯許是打通了什么門路，一早換好衣服貓在酒店里，也沒人趕他，見我久久站門口不動，偷摸著出來找我。

    “楓哥，怎么不進去？”

    他買的那套衣服尺寸稍微有些大，穿在他身上就跟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似的，顯得有幾分好笑。

    “等人?！蔽彝鴣碥嚪较虻?。

    “我靠，你不是讓三哥找一車人來了吧？”易大壯聲音有些緊張。

    我錯愕看向他：“想什么呢？演古惑仔啊?！?/br>
    易大壯摸摸鼻子，沒再說話，陪我一起在門口站了十幾分鐘。期間有酒店住客以為他是門童，一下車就把車鑰匙丟給他讓他去泊車，為了不暴露身份，他都忍氣吞聲去泊了。

    眼看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我以為盛珉鷗該不會來了時，他那輛眼熟的銀色跑車出現在了我視野內。

    伴隨刺耳急剎，跑車以著極近的距離停在我和易大壯面前。

    易大壯跳開一步，氣得剛要開口罵娘，駕駛座車門緩緩朝上打開，盛珉鷗系著腰間西服扣從中跨出。

    身高體型，都遠非易大壯能及。他一個“cao”字卡在喉間，才發了個“刺”，其余都憋回了肚子里。

    盛珉鷗目標明確地朝我走來，抬手十分自然地將車鑰匙扔給了易大壯。

    “欸我不是……”易大壯手忙腳亂接住鑰匙，想解釋什么突然又停住，“我怎么覺得這位帥哥這么眼熟?！?/br>
    他做過這么多調查，雖說主要都是針對蕭沫雨的，但難免也會帶上盛珉鷗，為此看過他一兩張照片并不奇怪。

    我向他介紹：“這是我哥?！?/br>
    易大壯愣了兩秒，恍然大悟：“原來等的是大哥，大哥你好，我是楓哥的馬仔猴子……”說著就要去握盛珉鷗的手。

    盛珉鷗會讓他碰才有鬼。他一動不動，只是盯著那雙手，半天沒有回握的意思。

    這要是漫畫，空白處就該出現他的心理活動了——為什么一只猴子要和我握手。

    氣氛瞬間有些尷尬，我輕咳一聲，手肘撞了易大壯一記，讓他快去泊車。

    “那你們先上樓等我，我很快就到。記得等我來再開始！”他做好叮囑，迅速鉆進車里將車開走了，走前還給了我一張電梯卡。

    “走吧?！?/br>
    我擺了擺手里的卡，示意盛珉鷗跟上，不想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

    “告訴我幾號房，我自己上去?！?/br>
    他這意思是不想讓我再參與了。

    鳥獸盡，走狗烹。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叫他將我扔了。

    估摸著光天化日他也做不出搶卡的事，我還算鎮定：“可以啊，先談好條件，什么都好說?！?/br>
    他漆黑的眼瞳又冷又沉，指間力道一再加重，并不想和我好好談的樣子。

    天冷雖說衣服穿得多，但也耐不出他這么掐。

    “走吧，再晚他們都要退房了?！蔽覍㈦娞菘ㄕ{換到另一只手中，用力扯脫他的桎梏，轉身往酒店里走。

    我一路沒有回頭，心里不是沒擔心過要是盛珉鷗不跟上來怎么辦，那可真就世紀翻車了。但當我進到電梯，轉身看到他一直跟在我身后時，一切擔心便又煙消云散。

    他最終還是拿我無可奈何。

    電梯快速上行，往最高那層樓而去。

    盛珉鷗靠在電梯另一側，與我呈斜對角站立。我和他之間就像有條涇渭分明的線，哪怕不得不進入到相對狹小的空間，他也總能找出離我最遠的距離呆著，保護這條線繼續存在。

    “我想先收點利息……”眼看電梯要到達頂樓，我突然朝盛珉鷗走了兩步，越過了那條“線”。

    他抬起頭，本是雙手插兜的姿勢，見我湊向他，一只手從褲袋里抽出來，擰著眉就要抵住我過于靠近的身體。

    我由他抵著，伸手按住他的手背，同時動作敏捷地在他唇角又快又重地親了一口。

    這可真是膽大包天了，盛珉鷗眼眸陡然睜大，抵在我身前的手一下子緊繃起來，關節處都能摸到根根分明的掌骨。

    耍完流氓，電梯“?！钡匾宦?，也正好抵達頂樓開了門。

    我一個閃身跳出電梯，靈活躲過襲來的拳風。

    許是被氣得不輕，電梯門關上又打開，盛珉鷗慢了好幾拍才從電梯里臭著臉走出。

    他吃了那么大的虧，脾氣一定不小，我沒有再去招惹他，始終離得他遠遠的。

    “我們在這兒等一下吧?！?/br>
    盛珉鷗瞥開眼，聽到了，但沒有做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