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節
沈晝葉哭得抽抽嗒嗒:“我、我現在也早見過了?!?/br> “哪能一樣……”陳嘯之按著她的發旋,酸澀而痛楚地說:“根本不一樣。你的室友可能都會認識我……我會經常去你奶奶家做飯打掃衛生,老人家那窩喜鵲可能都認識我了?!?/br> 沈晝葉摟著他的脖子,哭得一塌糊涂:“——你騙我,你明明在美國?!?/br> “我不會坐飛機回來嗎?”陳嘯之帶著鼻音問。 沈晝葉眼眶里滿是眼淚,抬起頭,呆呆地看著他。 “我肯定會回來啊,”陳嘯之發著抖道:“你周末想和我吃飯我就能在周五下午出現在你們學校門口,哪怕只是對我說一句‘我想你了’我都能——” 他幾乎說不下去,抹了下鼻梁道:“你要我怎樣都行,怎么都行?!?/br> “沈晝葉,你現在還不明白么?” 女孩子看著他,眼淚一滴滴滾落下來,像春日花葉。 “——現在也一樣?!?/br> 陳嘯之在沈晝葉面前跪了下來。 他已經非常高了,如今卻矮矮地半跪在女孩子面前,捉著她的手,眼眶赤紅,顫抖著將她的手在唇下一抿。 沈晝葉任由他捉著自己的手,哭得稀里嘩啦。 ——如果沒有分手。 十六歲的沈晝葉將在首都機場依依不舍地送別小男朋友。春暖風煦,十七八歲的陳嘯之會悄沒聲地等在附中門口,柳枝如水一般,春風吹拂他們的重逢。 他們十九歲的秋天,陳嘯之將出現在她們家餐桌上,小晝葉在桌下偷偷和他牽手,他大放厥詞,小女孩在桌下用腳尖兒踢他。 二十歲隆冬,final早早結束的陳嘯之將在北大期末季,端著兩杯咖啡溜進圖書館。 二十一歲沈晝葉將在慈老師葬禮上失聲大哭,陳嘯之寸步不離地伴在身側,伸出手,輕輕勾住她的手指。 所以二十二歲兩人手上將有戒指。 天空綻開重瓣玫瑰,他們拌嘴吵架卻又相愛,陳博士以‘我今晚睡實驗室’來威脅她,然后半夜反悔,翻墻偷偷往女孩子被窩里鉆。 二十三歲陳嘯之忙畢業論文。沈晝葉拖著行李箱跟著導師參加會議,陳嘯之開著車去接她回來,兩個人在到達口討論一個discussion的論述方式。女孩子的名字出現在陳博士論文致謝的第一行,出現在他畢業的照片上, 天高云淡,女孩子笑得與十五歲別無二致。 二十四歲的沈晝葉名字將出現在陳嘯之旁邊。兩人的prl的接收信在屏幕上亮著,他們兩人的朋友哈哈大笑著調侃這接收信無異于結婚證,沈晝葉臉都紅了,一旁的陳嘯之一言不發,無聲地攥緊手里嶄新的戒指。 …… 可世界殘忍,從不給任何人留下如果。 但還好有以后,有漫長且不滅的將來。 沈晝葉心如刀割,哭得氣都順不過來了,她淚花點點地握緊陳嘯之的手指—— 下一秒,陳嘯之忽然開口: “我仔細想了想,你還是比我過分多了?!?/br> 沈晝葉哭得打了個嗝,紅著眼眶抬頭看他:“……?” “現在我自我澄清完了,”陳嘯之冷漠道:“十年我一個都沒談過,連曖昧對象都找不到,沈晝葉,你前面罵我我不守婦道的時候自己屁股擦干凈了沒有?” 沈晝葉:“…………?” 沈晝葉一呆,眼淚水啵嘰一聲停了。 沈晝葉沒想到他居然還來翻舊賬,愣愣呆呆地說:“我、我也、也沒有談呀……你昨晚不是看我寫的日記了嗎?” 陳嘯之居然極盡嘲諷地冷笑一聲:“就是看了你的信。沈晝葉,現在是你對不起我的環節了,浪了十年跟我說自己沒談過?對你沒談,但你尋找第二春賊心不死?!?/br> 這次輪到沈晝葉急了:“不對,我——” 陳教授冷冷道:“我沒找過第二春?!?/br> “……” 沈晝葉張嘴要解釋,陳嘯之又漠然開口說:“一次都沒有?!?/br> 沈晝葉腹誹你是什么圣人嗎,一定是騙我,就是為了占據道德制高點才假裝自己是個完美情種—— 陳嘯之抱住胳膊,矜貴而傲慢地說:“不信我打電話給我大學同學高中同學,你挨個問,問到一個我跪一天搓衣板,上不封頂?!?/br> 沈晝葉:“…………” 干嘛?。。?!沈晝葉蚊香眼一圈一圈的,這個陳嘯之為什么第一反應是跪搓衣板——不對他為什么把跪搓衣板說得就像要去走紅毯一樣???! “你和她們拍了照片的,”沈晝葉聲音里底氣逐漸消失,頑強道:“有照片留證。你手還搭在人家大腿上……” 陳嘯之冷笑一聲:“你還有文字自白留證呢,而且你再看一眼,手是不是真的搭在大腿上?我沒事摸人大腿做什么?” 沈晝葉:“陳嘯之你——” 陳嘯之湊近了,惡毒且緩慢地說:“——還是你希望我摸她們大腿?也不是不行?!?/br> 沈晝葉立即氣急敗壞,大喊:“你敢??!我把你爪子剁了!” 陳嘯之得到要剁他爪子的宣言,滿足地退了回去…… “……” 沈晝葉小心地拽了拽自己的褲腿,小聲說:“……明明我也沒有?!?/br> 陳嘯之冷笑一聲:“你放屁?!?/br> “…………” 沈晝葉被抓住小辮兒,頓了下以端正態度,再開口時小嗓門更慫了:“真的沒有……就兩個師弟,一個是本科蹭通識課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是后來給專業課當助教的時候認識的……基本都沒怎么發展,還有一個師兄,和他時間稍微久一點,但也沒有下文?!?/br> 陳教授安靜三秒,無情地評價:“放屁?!?/br> 沈晝葉委屈巴巴:“就這些了!真的沒有了——前兩個師弟經常一起去食堂吃飯,后面那個師兄我們一起去游樂園玩過一次,但是時間都不長,而且都是老黃歷了!” 陳嘯之冷冷道:“你賊心不死的樣子我都見了,我信你個鬼?!?/br> 沈晝葉瞠目結舌,搜腸刮肚也找不出第四個,終于憋悶地說:“……口說無憑,拿出證據來?!?/br> 陳嘯之聞言,極盡嘲諷地,冷笑了一聲…… 沈晝葉:“……???” “——還他媽證據,”陳嘯之嘲道:“沈晝葉你臉皮是城墻嗎,今天中午我就不該給你做飯讓你直接餓死在山頭上,好意思么你?見異思遷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的東西,抨擊我的時候振振有詞,自己呢?擦干凈自己的屁股沒有?” “我再見到你還不到半年——”他停頓了下,怒道:“半年,你整出來倆幺蛾子?!?/br> 沈晝葉眼睛冒圈圈:“??……?” “……哦,”沈晝葉終于找回記憶,卑微道:“加……加勒特?!?/br> 陳教授用鼻子,恥笑一聲…… “可是我不喜歡他呀?!鄙驎內~拽著自己的衣角不安地說:“我對他沒有感覺,對那些師弟和師兄也一樣。每個人我都認真拒絕了,也道了歉……” 陳嘯之皮笑rou不笑:“呵呵?!?/br> 還冷笑。 沈晝葉小脾氣蹭地上來了:“你還借題發揮了你!” 陳嘯之怒道:“我借題發揮個鬼,蒼蠅都不叮沒縫的蛋,你以為就一個那個啥加啥啥的事兒嗎?我這雙眼見得太多了!” “……” 沈晝葉吧唧一拍桌子,吵道:“你見了什么你說!小心我挖你眼睛!” 陳教授自幼脾氣比她還大,叭叭拍了兩下桌子:“你挖??!我見你到處勾搭別人!我他媽潔身自好這么多年,你還好意思不平衡?!今晚我還給你做飯就有鬼了,看到那罐杏仁糖了嗎倒進馬桶都不給你吃——” 沈晝葉:“現在厥詞一套套的,你有本事倒馬桶呀!還有我勾搭誰了你說??!” “我——”陳嘯之停頓了下,吼道:“你他媽自己不知道嗎?!” 沈晝葉簡直……不可理喻:“我哪里知道??!我哪有功夫教腳踏兩條船?” 陳嘯之堅持:“三條?!?/br> 沈晝葉充滿冤屈:“三條更不可能了好嗎——??!我哪有這處理器!和倆人聊天都能聊岔框!而且第三條是哪的??!” 陳嘯之更為堅定道:“第三條是我?!?/br> ……你有病?。。?! 沈晝葉徹底吵不過他,求饒地看著陳嘯之,希冀他能找回一點本就所剩無幾的良心。 陳教授陰陽怪氣:“一個第二春都沒找的人,做得最過分的事就是在ins上演了幾張照片的人,十年潔身自好,被有些人罵得停車下跪;有些人又是和小學弟牽手又是和學長出去吃飯,來蹭個我的課都能蹭出桃花來,現在臉不紅氣不喘?!?/br> 這是什么小肚雞腸…… 沈晝葉頂不住,抱了抱腦袋,卑微地哀求:“別、別罵了……” 陳少爺冷笑一聲。 “你自己慢慢琢磨吧?!?/br> 陳教授聲音像小冰刀似的,說完轉身就走,將自己的小心眼留給沈晝葉品鑒。 沈晝葉自知自己吵架吵輸了,底氣極度不足,開始一寸寸地翻記憶尋找傳說中的第三條船——咖啡店小哥?應該也不是……哪個實驗室師弟?放屁,師弟比我還大,早都結婚了…… 而下一秒,陳嘯之折返,一把抓住沈晝葉的胳膊! “不行,”他捏著女孩子胳膊,惡狠狠、極度意難平地說:“我他媽不能讓你這么滾了,你必須給我個解釋?!?/br> 沈晝葉眼睛冒蚊香:“什么……什么解釋?” 陳嘯之兇神惡煞:“那個男的到底他媽的是誰?!” 沈晝葉欲哭無淚:“哪個男的??!” 陳教授繃不?。骸叭嗽?!” 小人渣委屈大叫:“我真的不記得啊——!” “——就那個,”陳教授耳根泛起別扭的紅,憤怒喊道:“那個我們倆一起去北大的時候給你買rou夾饃的!我在燕南吃飯見到的,加勒特我能忍,那個你們北大的本科生——十月初的事兒,你倆坐在長凳上,你還和他約以后再見!就那個??!” 沈晝葉:“……?” 陳教授扭曲嘲道:“又失憶了?十月的事兒你都忘了?就那個,頭發染了個棕色的,穿個白外套的本科生,本科生你都不放過——” 沈晝葉:“……那是我堂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