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沈晝覺得這不太合適,讓一個同班同學在自己面前喝自己親手做的湯,實在是有點過于曖昧了。 ——畢竟,她和陳嘯之,并沒有那種意義上的關系。 “別了吧,”十五歲的沈晝葉臉紅地道:“我覺得這不合適……” 陳嘯之不耐煩地皺起眉頭:“——趕緊給我?!?/br> 沈晝葉見他都不耐煩了,只得把桶遞了過去。 陳嘯之擰開蓋子,朝里看了一眼,那湯還在冒著熱氣。 他的眉峰不羈挑起,問:“上次是你弄的排骨玉米湯?” 沈晝葉結結巴巴:“對、對對對對……” “對什么對對對,”陳嘯之將蓋子拿在手里,確認道:“是你送的對吧?” 這他媽是什么惡俗八點檔里頭真相大白的打臉場景!沈晝葉被陳嘯之這句話嚇得嚇得后退一步,第一反應是——難道有哪個妖艷賤貨冒名認領了我的湯,對陳嘯之說這湯是她做的了嗎? 這是文章作者署名權問題!不能退讓!科研糾紛的第一條。是我的湯就永遠是我的湯。 沈晝葉干脆地承認:“是我?!?/br> 陳嘯之由衷地說:“太好了,終于找到了?!?/br> 小田螺認領了自己的成果,好奇地問:“你問這問題做什么?是有人說這排骨湯是他做的嗎?” “——沒?!?/br> 陳嘯之搖了搖頭。 沈晝葉吃掉最后一片柑瓣兒,陳嘯之又把他新剝的貢柑塞進小田螺的手里頭,騰出手拿起那桶排骨湯——小田螺頭上悠悠地飄出個問號。 外面天都黑透了,十月的夜里已經頗冷,病房里窗戶還開著,凜然的風吹起沈晝葉壓不下去的卷毛。 陳嘯之開口道: “你他媽給我喝下去?!?/br> 第25章 沈晝葉立刻就發現了,那不…… - 鐺地一聲聚光燈亮起, 照亮了沈晝葉手里捧著的要飯小碗。 病室里的燈冰冷地落在沈晝葉手中的瓷碗里頭——那是真的滿滿當當一尖碗。 陳嘯之一點也不吝嗇。當然了,他也沒得好吝嗇,他將排骨玉米和山藥全盛進碗里, 將看上去非常濃的湯遞了過來。 小廚師非常受傷:“真、真的要喝耶?” 陳嘯之脾氣非常壞, 眉頭擰起:“你喝不喝?” ——好、好吧。 他好兇??!沈晝葉想起那一板mama買回來之后自己不樂意吃的白巧克力——心里都要崩了, 就當是喝奶油湯了吧……而且陳嘯之好兇,感覺要被打了……于是她端起碗來,小小抿了一口。 沈晝葉:“……” 陳嘯之冰冷道:“這一碗,喝完。告訴我你喝到了什么味道?!?/br> 沈晝葉沉默了一會兒,極其悲情地道歉:“對不起?!?/br> 陳嘯之沒說話, 過了會兒, 沈晝葉又愧疚地補充:“必要的話我可以給你下跪以表歉意……” 陳嘯之眉峰一揚:“我要你下跪做什么?”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 為了不被陳嘯之殺死在當場, 沈晝葉只得顫抖著喝完自己親手做的的魔鬼排骨湯。那湯又帶著點奶味和甜味,又有咸香清亮的十三香調料, 她喝到一半的時候, 感覺人生的走馬燈都閃了過來。 她喝完的時候,真切地感受到了對自己洶涌而來的惡意,一時之間鼻尖兒都紅了。 陳嘯之看著沈晝葉放下碗,慢條斯理地問:“你加了什么?” 沈晝葉近乎哽咽:“十、十三香調料和……和白巧克力。對不起我再也不敢了!” “……” 陳嘯之由衷道:“你是真的敢放?!?/br> 沈晝葉,十分受傷…… ……這么難吃的嗎?不過話說回來了就算很難吃,也沒必要摁頭喝對不對!非常打擊自信心了…… 然后她聽見陳嘯之的聲音響起:“你不回家嗎?” 沈晝葉抬頭一看表, 發現已經晚上七點多了,外面天穹被墨浸透,她已經在醫院花了一個多小時——今天老師布置的作業不少,語文還有許多抄寫。 沈晝葉:“……” 沈晝葉慘叫道:“我走了??!” 她說拎起書包,又去夠那個裝著湯的保溫桶, 卻被陳嘯之伸手一攔。 沈晝葉:“……誒?” 陳嘯之輕飄飄地說:“桶留下,我刷了給你送回去?!?/br> 沈晝葉看看還剩了大半桶湯的保溫桶,又看看陳嘯之,為難地思索了會兒,點了點頭。 “你刷干凈點兒?!?/br> 十五歲的沈晝葉勉為其難地說。 - 北風刮凈了夜空層云,現出遼闊夜空。 濃得化不開的黑夜之中,白熾燈落于樹冠,林間小徑攏著濃厚夜色。 晚上七點多,十五歲的沈晝葉背著沉重的書包,和穿著病號服,外面套了個厚外套的的陳嘯之一起,走在通往醫院正門的路上。 “班長,我覺得讓你送不太合適,”穿過外科大樓時,沈晝葉小聲道:“你還要養傷呢?!?/br> 要養傷的班長連看都不看她,嘲道:“誰送你了?我出來散步的?!?/br> 沈晝葉抱著胳膊,打了個哆嗦:“……好、好吧,那就、就是我們一起走一段?!?/br> 陳嘯之:“……” 沈晝葉一開始還想過找話題和陳嘯之聊一路,但是她一看陳嘯之那張臉就慫了:這人長得挺俊,然而總覺得很兇,脾氣相當壞,陰晴不定睚眥必報……連喝個甜湯都記仇。 小轉學生被陳嘯之懟過不少次,一朝被蛇咬,哪怕他道了歉,也還是十年怕井繩。 她不敢觸陳嘯之霉頭,也就是說,她不敢輕易放屁。 一片與沈晝葉為人完全不符的沉默,靜謐地淌過。 小轉學生和魏萊待在一起總嘰嘰喳喳的,和梁樂待在一起幾乎靜不下來,連幾張a4紙都能玩出花來。但是她只要和陳嘯之做著同桌,甚至走在一條路上—— 陳嘯之:“……” 風一吹,沈晝葉悄無聲息打了個寒噤。 陳嘯之舔了舔干澀的嘴唇,問道:“你這是冷?外套要么?” 一陣冷風吹透了沈晝葉的校服,這姑娘本來就有點兒瘦且怕冷,她穿得還特別少——但是,沈晝葉堅定不移地搖了搖頭。 誰敢要陳嘯之的外套啊,沈晝葉凍得哆哆嗦嗦地想,別看他今晚道歉,搞不好拿他外套,他會在背后扎小人呢。 過了會兒,路過全家時,陳嘯之又突然開口:“……餓了?給你買點關東煮?” 沈晝葉發著抖,肚子還咕嚕叫了一聲,在冷風里說:“我……我我我不想吃東西?!?/br> 陳嘯之:“…………” 他們走到醫院門口。五棵松橋的黑夜,行人相較白日而言少了些,但仍是有著鬧市的車水馬龍之氣,黑夜里,車燈耀得人眼花。 沈晝葉看到天橋,就想在這道別陳嘯之,去對面坐公交車。 沈晝葉剛開口:“謝謝你送我到這兒……” 她一回頭,就看到陳嘯之站在路邊,伸手攔了個黃綠的出租。 ——沈晝葉并不經常打車。 一來是她覺得沒必要打,二來是打車確實不便宜,能公交車直達的話沈晝葉就不會攔車。沈mama雖既著女兒花錢,但養出的小晝葉,在花錢時還是比較克制的。 但是,既然陳嘯之都把車給攔了…… 陳嘯之將出租車攔定,紳士地拉開車門,對沈晝葉說:“上車吧?!?/br> 接著,他又開口問道:“你家在哪?” 沈晝葉呆呆地說:“濱……濱楊花園?” 結果陳嘯之微一點頭,不容拒絕地先將錢付了,并將手墊在門框上,示意沈晝葉先上車。 沈晝葉:“……” 沈晝葉都不知說什么……她鉆上出租,下一秒陳嘯之將自己病號服外的外套脫了,按在了沈晝葉的腿上。 路燈映在車中,沈晝葉試圖把外套推回去,說:“這、這這這真的不用……” 陳嘯之道:“你都快凍死了?!?/br> 什么快凍死了,外套也太曖昧了吧!沈晝葉耳根都燒了起來…… “不行,”沈晝葉抗拒地道:“班長你還是病號呢!我怎么能搶你的衣服穿?你拿回去……” 黑夜里,陳嘯之忽然變得極其冷酷,將門吧唧一聲關上了。 沈晝葉:“……???” “喂?!”沈晝葉拍了拍窗戶:“可是班長我真的不能要你的外套……” 下一秒,出租車司機一腳油門,那車瞬間竄了出去!沈晝葉抱著班長的外套焦急地朝后看,只看到陳嘯之站在寒風里,那白藍的病號服被吹得鼓了起來——特別不合適,但他站得非常直。 沈晝葉:“……” 出租車司機迷茫地問:“那小伙子那么結實。小姑娘,你確定那是個病號?” 沈晝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