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每每和這些名士在一起學習,她都覺得自己好像是個智障。 可是又不能不學,畢竟她還要把牧臨川這封建主義地主老財改造成一代明君呢。 見沒人關注自己,拂拂悄悄地抻了個懶腰。 少女撐著下巴,撅著上唇往嘴巴上掛毛筆玩兒。 待張秀與劉季舒、全玨等人轉過臉來,看見王后這極富童心的一幕,不由會心一笑。 倒是拂拂看到了劉季舒等人,臉色“騰”地漲紅了,身下的椅子發出一聲哐當巨響,慌忙將坐姿調整回來。 全玨忍俊不禁地干咳了兩聲,權當沒看見。與張秀交換了個眼神,示意張秀上前。 男人倒是冷靜如昔,臉上并無多少觸動。 張秀性子一向冷淡,全玨也不甚在意。 今日王后要學的是《史》。王后喜歡讀書,少年天子也沒拘著,平日里特地安排全玨等人在瑯嬛閣授其詩書。不過為了避嫌,閣內多有宮婢內侍隨時侍奉。 張秀不過三十有余,眉眼清俊,唇薄,眉眼也薄,鼻梁高挺,身形修長。他身為御史中丞,位高權重,博覽百家,通究經史,尤擅于《史》。 彼時造紙術還不夠發達,士人多用書軸,一間書齋里堆得滿滿當當一大堆書軸,其實細細看下來也不過幾本書。 著名的成語“學富五車”也只是聽上去唬人。實際上論閱讀量還遠遠不如身處信息大爆炸社會的現代人呢。故而,大雍士人大多只治于一門。如全玨攻于老莊,劉季舒攻于名教,而張秀卻兼通數家法,涉獵甚廣。 張秀抿唇沉默了一瞬,不卑不亢道:“王后?” “沒什么沒什么?!狈鞣黝^搖得像撥浪鼓,露出個明亮的笑容,“張中丞,我們繼續吧?!?/br> 大雍少女鮮有笑得如此明亮動人的。 張秀目光微微一閃,心下微感訝異,又壓下了心頭的思緒,微微頷首,對于這位于他有救命之恩的王后,報以了莫大的尊重。 某種意義上來說,劉季舒、張秀等人算是拂拂所收服的第一批名士。以劉季舒為首的名士服她,并不單單因為她貴為王后。畢竟,正如世人所言,牧臨川所封的短命王后還少嗎? 究其原因,還是這位陸王后自身的個人魅力。不過短短兩個月的時間,這位聰敏的少女,已經利用自己的巧思保下了數位朝中清流。 全玨等人更寄希望于她能改變如今的大雍天子牧臨川。 撇開這些不提,沒有老師會不喜歡潁秀好學又能舉一反三的學生。 由于尚在病中,少女面色依然蒼白,但笑容如同冬日的暖陽一般明亮動人。 偶爾偏頭與張秀低聲交談,鬢發散落,猶如親密無間的喁喁私語。 張秀鳳眼薄唇,那樣的眉眼與那樣的性子,如雪作的人,冷冽透徹,又因身為御史,一向獨來獨往,潔身自好,不常與人相交。 站在瑯嬛閣外,眼前這一幕,張嵩幾乎快失聲驚叫出來了。 尤其是身側少年這顯而易見的冷淡,更是讓張嵩汗濕了脊背。 “陛下……?”張嵩舌尖干澀,顫巍巍地問。 牧臨川面無表情,并未發作,少年眼神涼颼颼的,捂住眼睛,柔軟的鬢發垂落在手背上,扯動唇角露出個譏誚的笑。 “今天,瑯嬛閣人倒是多得很?!?/br> “哈哈哈哈孤的王后看來病情已好了泰半?!蹦僚R川面色陰郁,嘲弄地冷笑。 未多時,又成了朗聲大笑,“畢竟這都能來瑯嬛閣看書了?!?/br> 他絲毫沒有遮掩的意思,笑聲一路傳入了瑯嬛閣。 拂拂循聲抬起眼,一眼就看到了牧臨川站在門口,捂著眼睛,仰天長笑,笑得渾身發抖,跟個神經病似的。 拂拂睜大了眼:牧臨川怎么會出現在這兒?怎么沒去陪顧清輝。 這個模樣,他這是……又犯病了?? 張秀、劉季舒與全玨也俱都怔住了,回過神來,忙起身行禮。 牧臨川嫣紅的唇瓣勾出個好看的弧度,目光在拂拂與全玨等人身上游移了幾圈。忽而神情自然地抽下了發帶。如海藻般卷曲濃密的烏發,頃刻間傾瀉在了肩頭。他目光漠然,虹膜猶如冰凍的寒潭,臉色倨傲地伸手褪下了深紅色的裲襠。 緊接著是大袖衫。 拂拂呆呆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神情迷惘。 這是在干嘛?? 相信其他人的震驚與懵比不比自己少。 脫完了大袖衫,少年開始彎腰脫木屐,赤著腳踩進了瑯嬛閣。 一邊走還一邊在解雪白的里衣。 一眨眼的功夫,牧臨川就已經將自己上半身給脫干凈了,露出蒼白卻有力的胸膛、腹肌。緊接著,牧臨川又開始彎腰脫他黑色的紈褲,雪白的褻褲牧臨川這突如其來的行為藝術,看呆了包括拂拂在內的所有人。 眼看著少年迅速把自己給脫干凈了。 “呀??!”拂拂臉色迅速漲紅了,尖叫了一聲,快準狠地捂住了眼。 渾身發抖,瞠目結舌,驚魂未定地想。 瞎了。 瞎了瞎了瞎了。拂拂無不崩潰。 她剛剛……她剛剛竟然看到了牧臨川的…… 拂拂臉色紅得能滴血,心跳如擂。 全玨幾人自然也被自家少年天子的行為藝術驚的目瞪口呆。 “陛……陛下?” 結果這逼神情淡定,毫無羞慚之色,堂而皇之地遛著鳥在存放著圣賢書的書房重地,走來走去。 “這一路匆匆趕來,真是熱死孤了?!?/br> 少年停下了腳步,他渾身上下泛著病態的蒼白,由于常年受病痛折磨,瘦骨嶙峋,仿佛能看到手腕腳踝上青紫色的血管。 看人總是一副陰郁不耐的模樣,面無表情得盯著人時,更覺得冷意颼颼,渾像是誰欠了其八百萬似的。 張秀幾人:…… 眾人反應還算靈敏,全玨忙叫張嵩拾起地上的衣服給牧臨川披上。 “陛下龍體當心著涼?!?/br> 少年直接越過了張嵩,走到了桌案前,箕踞而坐,笑道:“今日殿外正下著小雪,倒是個好天氣?!?/br> “既然諸位愛卿都在,我等何不在這煮酒詠嘆?亦是一件快事?!?/br> 全玨與劉季舒驚魂未定地交換了個視線,都在對方眼底看到了同一個想法,陛下難道是吃了五石散在行散不成? 拂拂驚得手足無措,耳朵燒得慌,但她身份畢竟是王后,老捂著眼睛似乎不大好。 拂拂深吸了一口氣,試著放下了手。 一眼就看到了牧臨川箕踞而坐,不顧眾人異樣的眼神,拍桌大笑,笑得身下二兩rou都在跟著抖。 瞎了。 拂拂眼角一抽,決絕又堅定地,自動在少年兩腿間的部位自動打了個“x”。 劉季舒等人老臉一紅,嘴角抽了抽。年紀大了,還是要臉的,實在遭不住自家陛下如此狂放,實際上沒當場厥過去,已經是心里承受能力足夠強大了。當然不可能再和這小瘋子玩什么煮酒吟詠,更別提王后尚在此處。 看著眼前這興致勃勃,高聲吟詠的小瘋子,全玨與劉季舒互相遞了個眼色,道這是帝后夫妻二人之間的事,他們不便插手,各自找了個理由先行告退。 張秀略一遲疑,目光定定地掃了眼牧臨川,又落在了拂拂臉上,沉默地起身隨著全玨幾人步出了瑯嬛閣。 牧臨川卻也沒攔,興致勃勃地為自己擊掌贊嘆。 “盛年不滿,常懷千歲憂。 晝短苦夜長,何不秉燭游?!?/br> “哈哈哈哈妙哉!” “善??!” 這簡直就是魔音灌腦。 拂拂終于忍無可忍了,目光躲避著少年的身體:“陛下……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br> 牧臨川陡然收聲,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 屋里瞬間安靜了下來,安靜得仿佛只能聽聞北風在殿外呼嘯,吹動檐下鐵馬,一室寒肅的沉寂,金戈鐵馬,山雨欲來仿佛只在這一線之間。 少年狹長的眸光在她臉上一掃,心底幾乎是又驚又怒。 和他相比,女孩兒幾乎不遑多讓,怒氣沖沖地瞪著他,濕潤透黑的眸子因為怒火亮生生的,兩頰生暈。 本是興師問罪來的,可這一刻腦子里卻接二連三地浮現出數個念頭來。 憑什么還能若無其事地去瑯嬛閣念書? 憑什么還能若無其事地與張秀等人說笑? 是啊,張秀是上京知名的名士,如山岳竦峙,剛正不阿,上京士女無不暗自傾心。 他與嫂嫂走得近,她難道不應該是變著花樣的折騰,暗自傷心垂淚嗎? 他也知道,少年露出個嘲弄的笑。 諒給她十個膽子,她也不敢拿嫂嫂怎么樣,更遑論下藥這種事。 可他為何還過來“問罪”了? 有些事不能細想。 少年雙腿大張,神情冷淡,眼下泛著淡淡的青色,烏發垂落在蒼白的臉側,唇角卻微微勾起,露出個譏嘲又輕慢的笑。 仿佛在看一個什么下|賤不過的妓子。 臉不紅心不跳,一副大言不慚的模樣。 “上來,伺候孤?!?/br> 視線微微一掃,落在少女豐軟的唇瓣上。 極盡下流侮辱之意。 “用你的嘴?!?/br>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12-2214:48:01 ̄2020-12-2311:54:03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荼女士1個;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妾身君抱慣,尺寸細思、魚羊鮮、487735661個;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游枝雀40瓶;油渣炒青菜30瓶;·時笙·20瓶;筍條、freshtalkm、白露映彤云、摘月癡人10瓶;掰著手指數陽光、fly8瓶;小小小胸軟糖7瓶;389828886瓶;扶她4瓶;布奈3瓶;不乖噠2瓶;別挖坑不填??!、流螢、林眠、紅燒rourou、江橋1瓶;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