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視線慢慢轉向某個格外安靜的家伙，華杓縮了縮脖子，裝作沒有看到趙哥殺人的目光。

    “……嗯?！毕龑w毅緩緩點頭，看向他的眼神中不自覺帶上了一些憐憫。

    能帶著這樣一位話嘮少年成為天王巨星，該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啊。

    看了一眼發懵石化的楊琪，又看了看雙手絞在一起故作無辜的華杓，趙毅扶額，感受到了一陣深深的無力。

    算了算了，都已經暴露了，還能怎么辦呢？

    他把自己的包放在了桌子上，擺正臉色，清了清嗓子后重新恢復了金牌經紀人的冷靜自持。

    不過在看到席君的第一眼，他還是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雖然他知道席君年紀不大，但他也萬萬沒想到，京都大學居然有這么年輕的教授！

    而且……

    趙毅不著痕跡地別開了視線，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犯了職業病然后把席君給嚇到。

    這樣一個天才人物，居然還好看的讓人挪不開眼，真的是……老天爺也太偏心了。

    不同于甜美可人和少女感，席君的美帶著一絲清冷，像是清晨的露珠一樣純凈而微涼。

    她淡淡地望來，就能讓人不自覺地屏息，生怕驚擾她的神色。尤其是身為讀書人特有的氣質和氣場，讓席君整個人都散發著難以抵擋的魅力，又讓人有一探究竟的欲望。

    不過這些客觀事實，當事人并不知情。當然，也有知情但不在意的可能。

    趙毅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重新轉移到正事上。

    “關于今天發生的事情，我希望你們對外進行保密，華杓私底下的性格在娛樂圈中，算不上什么討人喜歡的人設。如果你們要合作的話，這一點必須加在合同里，一旦暴露，我方將追究責任?！?/br>
    趙毅的態度有點冷，面對這樣一番并不客氣的話，席君能夠理解，所以她也只是下意識皺了皺眉頭，并沒有因為對方的態度而感到不悅。

    “沒問題，我和楊琪都會保密?！彼龔淖约旱陌锬贸隽艘粋€合作文件，里面把各種條條款款都列的非常清楚，其中就包括嚴格的保密條約。

    這是她和法學師兄師姐一起寫出來的，還找教授過目了一遍，應該沒有什么問題。

    一旁終于緩過神來的楊琪趕緊點頭。雖然男神的屬性破滅讓她還覺得有些恍惚，但是在大事面前，她還是拎的清輕重緩急的。

    況且，比起官方給出的溫柔才子人設，華杓私底下的天然話嘮屬性簡直不要太萌！

    楊琪推了推圓框眼鏡，把尖叫抑制在了自己的小梨渦中，繼續扮演一個合格的透明工具人。

    對于準備充分的席君她們，趙毅有一種“不愧是京都學子”的感慨，再掃了一眼讓人極度不省心的華杓，他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的嘖了一聲。

    這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

    既然前提條件已經談妥，那么接下來就好商量多了。關于這次合作背后的原因，席君一筆帶過，畢竟這種程度的機密，華杓他們還是少知道的為妙。

    只提了句“代表音樂系測試新理論”，席君把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幾首歌的歌譜和錄音小樣遞給華杓，接下來就是等待這位天王巨星給出的評價。

    華杓在娛樂圈摸爬滾打這么多年，對于歌曲未來的流行度有著很強的敏銳感。

    不過他對京都學府充滿了崇敬感，就算只有□□十分的音樂都會被他的向往濾鏡提升到滿分，更別說席君的高質量歌曲了。

    第一首是寫給失戀群體的，平緩而安靜的前奏，一下子把聽眾帶進了淡淡的悲傷氛圍之中。

    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也不是怨天怨地的憤怒，而是在冷靜過后跳出失戀的低谷，從第三方的角度反省和提升自己，重新拾起對愛情的期望。

    小樣是由席君演唱的，她的聲音條件很不錯，低沉磁性又充滿了自己的特色，不容易和其他人混淆。

    盡管她的情緒起伏做的還不夠到位，但對于這樣一首講究平淡的歌，也算是恰到好處。

    歌詞也是席君自己寫的，她的情感經歷為零，但有過在文學院熏陶的經歷以及從周圍得到的各種關于愛情的感悟，席君的詞讓整首歌的格調再一次得到了升華。

    華杓眼前一亮。

    不愧是京都大學的教授，就算是音樂系也相當出彩！

    此時的他還不太清楚，坐在他面前的席君到底是怎樣一個怪物的存在。當他知道的那天，他被嚇得差點從樓梯口摔了下去，不過那都是后話。

    第二首，第三首也都同樣出色，一旁參考的趙毅滿意地點頭，心里已經在想著該如何包裝這幾首歌。

    放到第四首，趙毅已經下定決心和席君合作。按當前的市場，許多音樂人制作的新歌的水平越來越口水化，好聽歸好聽，但對于華杓這樣的咖位來說，如果不是精品就沒有放進專輯的必要。

    越到頂峰，越是高要求。

    而席君給出的這些歌的質量，的確高出自己的預期一大截，如果放進專輯里，拿下銷量第一的目標又穩了不少。但作為合作方，單單這些歌曲的使用權還遠遠不夠。

    在華杓一個人跑去角度聽第五首歌的時候，趙毅已經開始和席君談判了。

    “你們也知道，以我現在的人脈資源，找到同樣出彩的新歌根本不是問題?！彼菩Ψ切?，沒有把話攤開來講。

    他相信以席君的情商和智商，應該懂自己的意思。

    “當然，您的實力毋庸置疑?！痹诼犕贲w毅的話后，席君反而放松了。

    和她猜想的一樣，新歌的吸引力還遠遠不夠，不過，這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如果我說，京都大學也能夠給予支持呢？”席君嘴角噙著笑，眼神只是淡淡地掃了過來，卻讓趙毅都感受到了隱隱的壓力。

    “什么意思？”

    席君沒說話，只是給了楊琪一個眼神，楊琪立馬反應過來，從自己的包里又掏出了一份文件。

    在趙毅翻看的過程中，席君不緊不慢地說道。

    “在這個互聯網時代，知識依舊有著足夠的話語權，京都大學的許多教授也都緊跟潮流，活躍在網絡的第一線。許多大v都是京都大學的教授，您應該也聽說過吧?！?/br>
    趙毅抽了抽嘴角。這個我當然知道，我手底下好幾個歌手都快被你們音樂系的老教授挑剔到自閉了好吧？

    不過這些話他也只敢在心里說說，他可得罪不起這些德高望重的教授。

    “我的老師們也會參與這次計劃，會配合進行歌曲的宣傳，當然，他們的點評討論依舊客觀公正，不會因為合作而放低要求?！?/br>
    宣傳炒熱度可以有，傲骨不能丟。

    不過就算是這樣，帶來的熱度也是無法想象的。一個京都大學大v的轉發能讓華杓的新歌掀起一陣波瀾，三個京都大學的教授能讓華杓直接上熱搜霸屏，那如果是十個呢？

    趙毅的眼睛一下子亮起來了。

    “以及如果華杓想要接觸京都大學的音樂系，我可以聯系老師讓他進行旁聽進修，我相信這對于每一位藝人來說都是件錦上添花的事?！?/br>
    席君根本不給趙毅思考喘息的時間，把好處一個個地往外拋，砸的趙毅腦袋都暈乎乎的。

    何止是錦上添花，簡直是天上掉餡餅了好吧！

    在國民崇尚知識的時代，京都大學作為全國最權威的大學，在各行各業都有著壓倒性的話語權。

    不只是理工科文科，京都大學的音樂傳媒甚至是美術，都是頂尖中的頂尖。

    正因為這所大學在國民眼中十分特別神圣，所以當年京都大學畢業的鐘倫在出道時就備受矚目，一路飄紅到斬獲影帝，現在也是被大家崇拜的存在。

    但京都大學不是一般人能去的，只有千萬人中最聰明的那一個，才有機會摸到門檻。

    至于那些想用錢和權開后門的，抱歉，門都沒有。

    之前也有某個小鮮rou想去京都大學鍍層金，奈何連旁聽申請的測試題都做不出來，更別提合格過關了。對于這個結果，小鮮rou在網上顛三倒四還潑臟水，鬧的那叫一個沸沸揚揚。

    不久后，站在風口浪尖的京都大學官方號直接甩出了那天的測試題，并且配文道：“沒有滿分，就別想了?！?/br>
    其中不乏有專業對口的網友，他們粗粗一看就被打擊的體無完膚。

    滿分？及格都夠嗆。

    但是沒辦法，人家就是有這個霸氣的資本。而那個小鮮rou，早就不知道被打壓到哪里去了。

    畢竟惱羞成怒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水平，看看自己抱住的大腿是不是能和遍布全球的精英校友進行抗衡。

    所以，席君提出的好處，簡直不要太有吸引力。

    趙毅心動了，正當他抑制住自己的尖叫，準備好好整理思緒繼續和席君談判的時候，華杓走了過來，吸了吸鼻子。

    “哥，這第五首，我想把它作為專輯的主打?！彼t著眼眶，悶悶地說道。

    第8章

    望著他臉上未干的淚痕，趙毅被嚇到了。

    這孩子一般不叫自己“哥”，只有特別委屈的時候才會省去姓氏這么喊他。

    而且，自己上一次見他哭是什么時候，華杓十八歲剛簽他那會兒？

    到底怎么了？

    “別著急，你好好說?！壁w毅顧不上繼續談判，趕緊安慰這位小祖宗。

    當華杓的“爸爸”當了七年，年近四十的趙毅完全就是一個老父親的心態。

    “我……”華杓有些哽咽，他剛想說些什么，眼睛就瞥見了一旁的兩位女生。他趕緊用袖子擦掉眼淚。

    “就是……想到之前的事情了?！比A杓小聲嘟囔，不想在外人面前細說。

    趙毅一聽就懂了他的意思，心疼之余又對這第五首歌產生了格外的好奇。

    說實在的，華杓是個缺心眼的孩子，心大的已經快把當年那事兒的記憶拋到腦后，但這首歌居然能引起他如此強烈的情感，還讓如此重視主打歌的他萌生出定下第五首的想法。

    這首歌到底有什么樣的魅力？

    趙毅按下了播放鍵，表情嚴肅地豎起了耳朵。

    最開始就是一陣極度壓抑的純音樂，雨聲，腳步聲，以及一些嘈雜的聲音，瞬間把人帶入了一個讓人不適的空間。

    不知道為什么，趙毅覺得自己的胸口開始發悶。

    隨后，所有聲音漸漸遠去，溫柔的弦樂奏響，人聲開始低喃。

    “天晴  明朗

    我卻忽然  找不到方向”

    雖然旋律輕快，可這略帶鼻音的唱腔，若無其事的輕哼，偏偏給人一種致命的絕望。

    這種可以想象的畫面感實在太強，他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

    雨聲再一次加入，為這氛圍更添一抹無言的煎熬。像是有一只手攥住了心臟慢慢收緊，讓人透不過氣。

    “呼吸  眺望

    或許自由也是無望”

    聲音越是溫柔，越讓聽眾驚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