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節
云敘白指著桌子上的黑色頭發:“看見這是什么了嗎?你們就是這樣待客的?” 云敘白不笑的時候挺能唬人,鋒利的目光從薄薄的鏡片下射出來,落在店小二的眼睛上。店小二有些承受不住,低眉垂眼地說:“爺,菜上桌之前我們都會檢查又檢查,絕對不會出現這種紕漏?!?/br> “你是說我誣陷你們?”云敘白挑起長眉,依舊一副好好商量的模樣:“那我們讓其他客人評評理?!?/br> 這個時辰,客棧里已經有路過的客人來用早飯,云敘白音量提高了兩分后,馬上有人看了過來,這件事處理不好容易趕客。 店小二腦門上都是冷汗,做這行做主要的就是眼力見,他立刻就知道眼前這位不好惹:“您稍等,小的這就去請老板娘過來?!?/br> 其他玩家還不知道云敘白在玩哪出,目光被他牢牢吸引,只想看個究竟。 公仔隊里的女玩家抱著雙手,皺了皺眉:“他沒事找事?” 明眼人都知道客棧有問題,大家都不想招惹那個老板娘,誰知道她是人是鬼。 “這位是個厲害角色,我們也過去搭個順風車?!惫行Φ妹佳蹚潖?,把女玩家帶回餐桌上。 女玩家不明白公仔的意思,皺了皺眉:“連你也夸他?剛才救人的手段是不錯,可是,他救了人,對手又多了一個?!?/br> 公仔懶得解釋:“你往下看就知道了?!?/br> 女玩家攤手,依舊不怎么看好這個舉動:“那我看看唄,看他能搞個什么幺蛾子出來?!?/br> 所有玩家都在等著往下看,他們都想看看,云敘白又有什么舉動。 老板娘來了,臉上帶著笑:“聽伙計說,你有不滿意的地方?” “有,”云敘白端起碟子,開門見山地說:“老板娘解釋一下,菜里怎么有那么多頭發吧?!?/br> 老板娘眨了眨眼,笑容更深:“你說笑了,這里哪有頭發?” 她抬手指了指桌上的那兩碟頭發,胸有成竹地說:“你看清楚,這只是兩碟涼拌海帶絲?!?/br> 老板娘用了幻術,可是桌上的頭發絲還是頭發絲,沒有變成海帶絲。 云敘白也笑:“我帶著眼鏡,看得很清楚?!?/br> 老板娘臉色一變,還想再動一下手腳,兔子笑瞇瞇地看著她,低聲道:“沒用的,別掙扎了,有我在,這頭發絲只能是頭發絲?!?/br> 老板娘能用幻術騙人,他們自然也能破她的幻術。 老板娘的唇角慢慢撇下,眼神也有些不善。 “老板娘,你做的是體面的生意,不會輸了風度吧?”云敘白有意無意地看向后面幾桌客人,一個個伸著脖子往這邊看呢。 老板娘權衡利弊,深呼吸一口,又露出笑容來:“你看怎么處理,你才滿意?” 云敘白進退有度,先摸老板娘的底線:“你看該怎么處理?!?/br> “今日你們的費用全免,你看如何?” 云敘白沒有獅子大開口,“維權”可以,得罪老板娘就得不償失了。他還順著給了老板娘一個臺階下:“老板娘的格局就是不一樣,這應該是廚房的一點過失,不要傷了和氣才好?!?/br> 老板娘有了臺階下,挽回了面子,也不和云敘白計較了,依言退了錢。 公仔有樣學樣,也拿回了錢。 公仔隊里的女玩家看到手里的錢,表情非常復雜:“這種辦法都能想得出來?!?/br> 確實搞了出“幺蛾子”,但是她就是沾了這“幺蛾子”的光,拿回了錢。 女玩家面子上有點過不去,賭氣說道:“這錢也不是非要不可,多了那么一點又有什么用?” “有用,收好了?!惫袥]安撫她情緒,帶著她去和云敘白道謝,禮儀做得很到位。 女玩家知道以玩家們的聽力,云敘白一定聽到她的話了。還要被隊長帶著道謝,她臉都漲紅了。 看著他們拿回今天的房費,另外兩隊羨慕又嫉妒,可惜他們是打工人,連維權都不行,要是有樣學樣,肯定被趕出去睡亂葬崗。 [隔壁的打工人都羨慕哭了,哈哈哈哈] [不愧是你,永遠滴維權先鋒哈哈哈] [敘哥:誰也別想在我身上占便宜,該薅的羊毛一點也別浪費] [我們已經把敘哥摸得透透的了] [“維權大隊隊長”打賞了羊毛雨*10場] 白賺一天的房錢,云敘白的同伴們高興壞了。 花離枝夸他:“敘哥,你腦子就是靈!” 云敘白說:“要不是兔子有這能力,我的辦法也實現不了?!?/br> 這邊氣氛輕松,打工組那邊就沒那么好過了。店小二見他們不吃了,就把東西撤掉,給他們分配崗位幫工。 云敘白聽了一耳朵,跑堂打掃這些都安排了玩家去做,唯獨廚房不讓人進。按理來說,店里現在缺洗碗的。 打工組去忙活,云敘白這邊也沒閑著。他們兩人一組,分開搜線索,約好一個小時后回大堂集合。 云敘白和兔子一組,分開前特意囑咐隊里的兩個小禿頭,一定要小心謹慎,東西不要亂吃。 客人陸陸續續多了起來,老板娘出來報幕,榴花姑娘抱著琵琶上了臺。 昨晚見識過曲子的厲害,榴花一上臺,玩家們就提起了心肝。 榴花開始彈,今天還唱上了。云敘白聽了兩句,發現和昨晚完全不同,這曲子里沒有殺傷力,也沒有怨力。他沒塞耳朵,走向后院。 客棧里的食材每天有人拉著車子送過來,這會兒送貨人卸完貨正準備走。 送貨人是個年輕男人,看著比云敘白大幾歲,身上有種不同尋常的氣息,陰氣特別重。 云敘白順了一碟子點心,幾個水果,和兔子說:“我們去找送貨人打聽一下?!?/br> 兔子也察覺到了:“他是活人,但陰氣很重?!?/br> 云敘白點頭:“這里的客人不清楚客棧背景,店小二不說實話,這個送貨人不一般,沒準有收獲?!?/br> 云敘白拿著東西走到送貨人面前,笑得如沐春風:“大哥辛苦了,先吃點東西,歇一下吧?!?/br> 送貨人忙活一早上,現在汗流浹背,早就餓了渴了,他還有點不好意思,云敘白勸了兩句,他就坐下來,狼吞虎咽,一盤點心一下少了一半。 “慢點吃,”院子里清凈,也沒人管云敘白,他和送貨人搭話:“大哥,你給這里送了多久貨?” 送貨人越看云敘白,越覺得自己行為粗魯,吃東西慢了下來:“一開始是我爹送,我爹沒了就換我來,好多年了?!?/br> “這家客棧開了多久,你知道嗎?” 送貨人想了想:“某一天開起來的,老板娘來這里有十多年了?!?/br> 云敘白又問:“做客棧以前,這里是什么地方?” 送貨人這下答得很慢,像是要考慮一下。 “我和jiejie來這里暫住,最近在這里遇到一點怪事,”云敘白收起爪子,看起來很溫順:“大哥,你幫幫我吧?!?/br> 送貨人看了看手里快空了的點心碟子,吃人嘴軟,他說不出拒絕的話,想搪塞幾句也不好意思。兔子再軟著聲音求兩句,他就招架不住了。 送貨人左顧右盼,像做賊一樣,悄聲說:“小兄弟,我看你們的衣著談吐,條件應該挺好的,趕緊離開這里吧!這不是活人能待的地方!” “你仔細說說?!?/br> “你不是問我,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嗎?”送貨人嘴里干澀,說得艱難:“這以前是義莊!陰氣重,真的鬧鬼!” 送貨人說的義莊,是暫時存放未安葬棺材的地方。那些冤死的、無家可歸的、未定案的尸體,都往這邊放。 [我靠,義莊啊,那得有多少惡鬼,能來義莊的大多數都慘,這里是他們停留人間的最后一站,也是陰差來得最勤快的地方吧] [我的天,看來這副本是塊難啃的骨頭] [聽到這個名字我就瘆得慌,仵作行經常和義莊打交道吧,這之間肯定有聯系] “這義莊也不知是哪個朝代的,反正我爹出生的時候就在這里了,我有記憶以來,這里就荒廢了。連叫花子都不敢來這里過夜?!彼拓浫艘娡米勇牭谜J真,話就多了起來:“我家是做棺材生意的,有一天,這里的老板娘突然闖入小鎮,來到我家,談成了這筆買賣,客棧就這樣開起來了,開得紅紅火火?!?/br> 原來是開棺材鋪的,難怪身上陰氣那么重,又能往這里送貨。云敘白想起,棺材鋪老板也是仵作行里的一個工種。 “你家開棺材鋪,你卻來這里送貨,”云敘白問:“你送的到底是什么貨?” 送貨人這回支支吾吾地沒回答,只說:“你別問,知道對你沒好處?!?/br> 云敘白看向送貨的牛車,板子下面好像還有一個暗格,不知道用來裝什么,血腥味有點重。 “那你說鬧鬼,是怎么回事?”云敘白從善如流,又開始打聽別的:“有沒有什么辦法對付它?” “它?”送貨人搖搖頭,咬重了字:“是它們!這里是死人留過的最后一個地方,找不到去處的都埋在了前面的亂葬崗里,這里不知道有多少個臟東西。你沒有別的辦法,最好就是馬上離開這里,回到家跨過火盤,或許能沒事?!?/br> 送貨人或許知道些什么,但是他不能再說了。 云敘白問道:“那你能弄點紙元寶給我嗎,我盡點心意,或許能好過點?!?/br> 送貨人想也沒想就拒絕了:“除了陰陽先生的紙錢,別的燒了也沒用,這鎮上最后一個陰陽先生也跑路了,沒戲?!?/br> 原來他們在小販那里買來的紙錢那么有用,云敘白觀察過了,別的玩家都沒有,他們運氣好。 云敘白還沒問夠,就看見老板娘像個孤魂一樣從對面窗戶走過。 送貨人馬上起身:“我得走了,聽我一句勸,能走趕緊走,還有,得罪誰也不要得罪老板娘,她最討厭別人評論她的樣貌,記住了?!?/br> 送貨人都去推車了,忽然停下來,走向兔子。他把脖子上的紅繩扯下來,靦腆地對兔子笑:“這塊玉是我娘留給我娶媳婦的,我這輩子打算打光棍,沒機會送出去了,送給你吧?!?/br> “我?”兔子很驚訝,她總共沒說幾句話,送貨人就給她送那么貴重的東西。 “你們是我見過最干凈的人,”送貨人語氣還有些羨慕:“我再帶這塊玉也沒有意義了,只會弄臟它。你和我娘很像,一看見就很親切,我希望你能沒事?!?/br> 兔子:“………”誰像你媽? 本來以為人家小伙子是被她的美貌打動,沒想到是因為這個。 送貨人見兔子呆滯住了,直接把玉塞給兔子。 云敘白看了一眼兔子手里的玉,問送貨人:“你看我像不像你爹?” 還有玉嗎,給爹也孝敬一塊。 “我爹早沒了!”送貨人推著車跑了,匆忙跟兔子道別,差點說成“娘,我先走了”。 那塊玉很小巧,成色很好,刻了個慈眉善目的觀音。這塊玉很祥瑞,云敘白讓兔子戴上了。 “找npc問線索都能掉個道具,”雖然差點喜當媽,但兔子還是挺高興的:“小敘,跟你待久了,我好像也沾了歐氣?!?/br> [我也想蹭蹭歐氣,吸一大口] [太歐了太歐了,不過這也和敘哥的判斷力有關,眼光太毒辣了,重要npc就給他們掉道具了啊,這既是敘哥說的意外收獲吧] [敘哥的點心水果還是客棧的,他一毛錢沒花,一下子就摸到了客棧的前身,還打聽到老板娘的忌諱,隊友還得到一個道具,沒有成本的買賣,穩賺不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