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嬌淮怒著鼻子嗅了嗅,幸災樂禍地哼了句:“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云敘白眼睛微睞:“你好像很開心?” “沒有啦~”嬌淮還沒察覺到危險,笑得眉眼彎彎:“只是覺得這香味挺獨特的,暗黑又迷人,是吧……” “確實獨特?!痹茢纵p漫地彎起唇角,像只狐貍:“這樣吧,為了今晚的計劃順利進行,也為了大家的安全,每個人都沾上一點尸香吧?!?/br> “我同意?!碧飸動肋h站在理性的這邊,并且主動把手伸了出去。 嬌淮呆若木雞,滿臉寫著高興。 最后每人身上都沾了尸香,云敘白滿意了:“你身上也有她的香水味了,開心嗎?” 嬌淮皮笑rou不笑,像極了生日禮物收到教科書的孩子:“開……開心?!?/br> 趁天沒黑,云敘白探了一遍小樓,給每個人安排了藏身地,自己則躲進了書房的飄窗上。 長而厚重的窗簾完全能遮住他,稍微探頭就能透過縫隙觀察書房內,視角極佳。 云卷云舒,夜色吞噬夕陽余暉,天黑透了。 云敘白屏氣凝神,等待“獵物”進場。 小樓外的大樹沙沙作響,一縷陰冷的風透入門縫,兩扇雕花木門輕飄飄地敞開,發出刺耳的“咯吱”聲。 刺鼻嗆人的血腥味沖淡了屋內的異香,把空氣攪得渾濁難聞。 云敘白無聲無息地看向縫隙外,只見一道身影裊裊婷婷地走進屋里,她穿一襲長裙,柳腰花態,膚如凝脂。 蔥白雙手輕柔地捧著一張什么東西,遠看是淡淡藕色。 女人走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桌前,鮮紅唇角勾起,她把那張東西放在桌上,珍惜地攤開。 是一張輕薄的人皮! 和井鬼亂撕扯一通,厚鈍又血淋淋的人皮不同,這張人皮沒有絲毫破損,就連臉部都保存得很完整,質感細膩,血量很少,偶爾才滴落一滴血。 這貌美的女人無疑是畫皮鬼。 她心情頗好地照了照鏡子,拿手帕慢條斯理地擦干手上的血,一一摘下精美的發簪整齊地擺在一旁,柔夷輕撫臉頰,笑得妖冶。 欣賞夠了,才伸手到背后,解開長裙的暗扣。 云敘白垂下眼眸,估摸著18.禁的場面過了才移回目光。 這一眼,讓云敘白心臟停了一拍。 畫皮鬼雙手拉扯著身上的皮膚,像蛻皮的蛇一樣脫下舊皮,人皮之下的身軀,一半是腐朽無光的骷髏,一半是青紫色干皺的皮膚,肥嫩的蛆蟲在骨架上蠕動,瘆人得很。 云敘白很想手動打馬賽克,但他還有重要的任務要做,只能定睛細看。 畫皮鬼沒發現他的存在,它脫下舊皮,像對待舊衣服一樣,隨意扔在地上,輕笑著拿出一套畫具捻筆沾墨,對著新皮琢磨著如何下筆。 是時候了。 云敘白凝視著桌上那張皮,一股作氣跳下飄窗,眼疾手快地抓住桌上的人皮,順手撩起地上的舊皮,拔腿就跑。 畫皮鬼猝不及防,被突然冒出的人影嚇得手一抖,毛筆在桌上畫出一道長而歪的波浪線,恰似它波折的心情。 它臉上凝固出一個震驚的表情,看著“偷皮賊”一邊跑一邊利索地把它心愛的人皮裹在一張碎花布里。 鏡子里照出畫皮鬼青面獠牙的臉,哪有一點艷麗的影子,它顫抖著手摸向斑駁腐爛的皮膚,憤怒、不適、驚慌失措……復雜的表情走馬燈似的掠過。 “砰!”鏡子砸向地面,寸寸碎裂,畫皮鬼眼睛紅得滴血,黑亮尖銳的指甲瘋狂生長,它怒吼一聲,緊追在云敘白身后! 凜冽的鬼氣逼迫而來,云敘白背后的皮膚麻了一片,就在那堪比利刃的指甲即將抓上他的一剎那,他把裹著人皮的碎花包袱往博物架一拋:“田憚!接棒!” “來了!”客廳里,田憚從博物架后冒出,穩穩當當接住包裹,二話不說就往外跑。 偷皮賊居然還有同伙! 畫皮鬼氣急攻心,顧不上云敘白,轉頭去追田憚。 田憚看起來羸弱,跑起來堪比小鉆風,畫皮鬼好幾次差點得手,又被他跑掉了。 云敘白看得直搖頭,畫皮鬼被怒氣蒙蔽了眼睛,要是他冷靜一點,它就能想到,它根本不用費心思去追皮,剛剛直接追殺云敘白,自然就能得到新的皮。 田憚溜了畫皮鬼一圈,滿頭大汗,嚎了一嗓子:“塵函!到你了!第三棒!” 空水缸里跳出一個嬌小的人影來,接過人皮包裹,沖畫皮鬼比了個鬼臉,引它到更空曠的地方。 同伙還不止一個! 塵函把包裹扔進灌木叢里:“第四棒出來營業!” 灌木叢里躥出一個身手敏捷的小男孩,朝云敘白那邊跑去。 這根本就團隊作案??! 每次畫皮鬼要抓到人時,包裹就會被轉移,它怒追了一路,在院子里上躥下跳,心急如焚。 畫皮鬼狂怒,它停在院子中央,通紅的眼睛掃向四周,這才發現有四個人分別站在院子的四角,笑盈盈地看著它。 它突然意識到,它不是被追了一路,而是被溜了一路! 更奇怪的是,這幾人身上都有它特制的尸香,難怪它一直沒發現他們。 空曠的院子里不知何時擺著十幾口大水缸,清澈的水在夜風中輕輕晃動,映著皎潔的月光,也映著畫皮鬼猙獰丑陋的臉,半禿的頭皮。 四人的目光凝聚在它身上,就像四根尖刺,狠狠地扎著畫皮鬼的自尊心。 它摩挲著沒有皮膚的骨架,一口裸露在外的獠牙咬得死緊。 在多人面前暴露原形,對它來說無異于公開處刑。 全程圍觀的嬌淮從灌木叢后出來,吊兒郎當地問:“你們怎么停了?” “鎮長?你怎么和他們在一起……”畫皮鬼見到嬌淮,明顯一怔,血色眼眸露出茫然,很快,它想通了,厲聲尖叫:“你背叛了我?你怎么敢?!” 嬌淮歪了歪腦袋,言語挑釁:“我為什么不敢?” 畫皮鬼氣得渾身顫抖,被戲耍,被背叛,暴露原形,新仇舊恨加在一起,滔天怒意從心頭躥起,如熊熊烈火,吞噬掉它最后一點理智。 七情六欲只剩下極致的憤怒。 畫皮鬼身側卷起幾縷陰風,尸香向外擴散,院子里的植物迅速蔫了,它整個眼眶被猩紅色占據,散發灼目紅光,陰邪黑霧從牙縫中冒出,殘缺的身體不斷膨脹,像個充氣中的氣球,不知道極限在哪里。 田憚的手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什么情況?” 嬌淮面露驚訝:“它狂化了?” 鎮長說話都開始哆嗦了:“它暴怒了,我們都會死的!” 就在這時,四個玩家的腦海里同時響起系統上線的聲音:[系統提示:各位初試者請注意!畫皮鬼進入狂暴狀態!] 幾位玩家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看向云敘白。 云敘白抬起深邃無瀾的鳳眸,語氣是一貫的溫柔平淡:“別慌,我們打出了狂暴boss而已?!?/br> 作者有話要說: 畫皮鬼,真畫界大觸,擅長人物工筆畫,筆下人物栩栩如生,老藝術家了(狗頭) 第24章 通靈小鎮(24) “這可是狂暴boss啊,怎么可能不慌!”塵函臉色發白,陰冷的陰氣以畫皮鬼為中心向外滲透,她感覺自己像那些蔫了的植物一樣,生命力被不斷抽離。 田憚比她平靜一些,沉聲道:“冷靜點,敘哥這么說一定是想好了對策?!?/br> “它變得好大……怎么還沒停下來!”塵函瞪著一雙杏眼,感覺渾身血液被凍住。 畫皮鬼渾身冒著暴戾血氣,軀干不停地伸展,附在骨架上的腐爛皮rou被撐開,掉落在地,發散著難聞的腐臭。 嬌淮看得直皺眉頭,但他什么也沒說,只是好奇地看向云敘白。 他想知道云敘白會怎么應對。 云敘白點開游戲背包,拿出井鬼的頭發,屈指輕敲水缸:“出來?!?/br> 水中月無端消失,水面掀起一陣波瀾,血色水花飛濺,濕冷的黑霧縈繞水缸,像暗黑領域里伸出的觸手,無數根黑色長發浮出水面,試探著爬向缸外。 眼尾微挑,云敘白單腳踹翻另一個水缸,水缸裂開一道溝壑,清水xiele一地,貼著地磚蔓延,停在畫皮鬼腳下。 云敘白看向塵函:“塵函,現在用你的道具?!?/br> “好!”塵函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在腦海中召喚道具。 與此同時,暴虐的畫皮鬼腳下出現了一大盤色澤誘人的口水雞,正在散發著陣陣香氣,瞬間把腐臭難聞的味道壓了下去。 畫皮鬼被香氣吸引,緩慢地蹲下,不可自控地朝口水雞伸出手,膨脹中的身體停滯,狂暴狀態中止。 [系統提示:香味撲鼻的口水雞會吸引怨靈的注意力,有效時間一分鐘。] [計時開始:59、58……] 云敘白頰邊浮出深深的酒窩,他打翻第二缸水,語氣危險至極:“畫皮鬼就是幕后主使,想復仇就趁現在!” 田憚反應極快,他看懂了云敘白的意圖,用力推倒第三缸水。 清澈的水在地上蜿蜒交錯,匯聚又分開,布下一張密網。 云敘白話音剛落,水缸里的黑發就貼著濡濕的地面沖了出去,纏繞著畫皮鬼的腳踝往上爬,幾乎要扎進它的骨頭里。 畫皮鬼喉嚨里發出威脅的嘶吼,想伸手扯掉如附骨之疽的黑發,但“口水雞”的時效沒過,它剛把手伸向黑發,就被一股強勢的力量拉回口水雞上。 雞rou上的醬料此時成了強力膠水,讓畫皮鬼苦不堪言。 一道纖弱的紅影從地底冒出,兩只血淋淋的鬼手掐住畫皮鬼的手臂。 井鬼抬起頭,漆黑的眼里滿是恨意,皮rou潰爛的臉顯得更加猙獰。 “是你……是你剝了我的皮!”井鬼聞到了兇手的氣息,激動得渾身發抖,張開血口撕咬畫皮鬼青紫的皮rou,啃咬它的骨頭,兇殘至極。 “還給我!我的皮!”井鬼嚼也不嚼就把骨rou咽下去,鬼氣暴漲,活活撕下畫皮鬼的一根手骨。 畫皮鬼痛得哀嚎,鬼氣外泄,膨脹的身體開始萎縮。 狂暴狀態中止,需要回到起點重新蓄力,陰氣反噬自身,在它的身體里橫沖直撞,本就干癟的五臟六腑裂開,疼得它慘叫連連。 [倒計時:5、4、3……] “口水雞”失效,畫皮鬼甩開那碟口水雞,怨毒地盯著井鬼,張開滿口獠牙:“就憑你,也想殺我?!” 畫皮鬼的身體已經恢復正常大小,但沒有道具牽制的它,氣勢比井鬼強太多,抬手一揮,就輕而易舉地拍飛了井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