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沈如晚看出來太皇太后的目的就是故意帶她來這個冷宮,來看這些失常的妃嬪們。 在回去的路上,太皇太后道:“你一定奇怪哀家為何帶你來這里吧?” 太皇太后看著遠處,感慨的道:“哀家當初是因為有了兒子,才會成為太后,再到太皇太后。那些有了兒子公主的嬪妃們也都被接了出去榮養。而留在這冷宮里面的都是無子的人。哀家是想讓你看一看無寵無子會落到怎樣的境地?!?/br> 太皇太后看著她蒼白的臉色,又道:“你的父親襲了你祖父的爵位,這都是因為你成為了攝政王妃,皇家才給看這份恩澤。你家在京城之中毫無根基,一旦你這個王妃的位子坐的不穩,那你的家人也跟著你會不穩?!?/br> 沈如晚聽到她提起自己的家人,緊緊地攥住手里的帕子。 “你既然進了攝政王府,便要好好的博得阿執的寵愛,想法設法的讓他跟你圓房。最好能夠盡快懷有子嗣,這樣你的位置才穩固。阿執的身子時好時壞,如今又加重了,誰也不知道以后會發生什么。阿執性子不好,樹敵又多,你若是沒有子嗣,又沒有家族的庇護,那你的境地比那些冷宮里的女人還不如?!?/br> 太皇太后緩和了一下語氣,安撫道:“不過,你莫怕。只要你乖乖的聽話,皇家會護著你,依然讓你享用榮華富貴。聽說你還有一個哥哥春闈要下場了?這是好事,若是真的有才,相信皇上也會重用的。你家族的會從你開始慢慢地在京城扎根,枝繁葉茂?!?/br> 這一番話下來,沈如晚聽出了太皇太后是在對她軟硬兼施威逼利誘。 她到底想做什么? 回到了慈寧宮,太皇太后讓人拿了一盒香過來,對沈如晚說:“這香你帶著回去,在屋子里點燃,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一想哀家跟你說的話,你應該知道要做什么了?!?/br> 沈如晚根本沒有拒絕的余地,宮女惠心便將那香放到了沈如晚手中。 太皇太后擺了擺手,“今日你也累了,回去罷。往后哀家會時常召你入宮來的?!?/br> 在沈如晚退下時,太皇太后想起了一件事,“等等?!?/br> 沈如晚停下了腳步,太皇太后朝她溫和的笑著說:“云陽大長公主生辰快到了,到時候你也去一趟吧。她是先帝的姑姑,也是看著阿執長大的,你如今是攝政王妃了,往后要應酬交際的地方多著呢?!?/br> 沈如晚應下,走出了慈寧宮。 溫太后見人離開后,對太皇太后問道:“母后為何要這么抬舉她?” 太皇太后似笑非笑,“想讓她為我所用,自然要給她一點甜頭。讓她在京中勛貴圈子里走動,也要看她能不能應付了?!?/br> 溫太后又道:“母后,為何要急著讓她跟楚執生下子嗣?”她以為母后更愿意看到楚執斷子絕孫。 太皇太后道:“她占著楚執正妻的位置,是最能夠接近楚執的。她能夠主動跟楚執親近,去博得寵愛,更有利于我們的計劃。更何況,若是她真能夠懷上楚執的子嗣,那孩子用處可就更大了?!?/br> …… 在回攝政王府的路上,方嬤嬤見沈如晚一直沉默不語,擔心的道:“王妃,可是發生什么事了?” 沈如晚抬起頭,心情復雜的道:“方嬤嬤,是不是沒有子嗣的女人下場都會很凄慘?” “王妃為何會這么問?是不是太皇太后對您說什么了嗎?”方嬤嬤看著著急。 沈如晚看著角落里那盒香,“嬤嬤,回去后你便讓人查查那香。我,我覺得有問題?!?/br> “王妃,您別怕。不管太皇太后跟您說了什么,凡事都有殿下在,殿下會護著您的?!狈綃邒呔椭捞侍蟛话埠眯?。當初夫人也是識人不清,才會與太皇太后這種人成為閨中密友,后來才會郁郁而終。 沈如晚難以啟齒,難道是說太皇太后威脅她,讓她主動去跟他親近,跟他圓房? 還催著盡快生下他的子嗣? 其實長輩催促著新婚夫妻開枝散葉,是挺正常的。 可太皇太后的態度太古怪了。 讓她非常的不舒服。 沈如晚回到攝政王府。 她從方嬤嬤口中得知,長風院是他的院子,王妃所住的正院與長風院隔了一段距離。 太皇太后的懿旨,讓她必須在長風院里住下來。 她在正院新房的美人榻上坐下,她該怎么跟他說? 第六十一章 …… 方嬤嬤見沈如晚從宮里回來后臉色不太好, 便留在丫鬟在屋內伺候,她親自去熬了一碗燕窩粥端了過來。 剛到門口,卻見青荷青雨站在門口,她留下的王府的丫鬟文杏、文秀也都在。 她皺了皺眉頭, 不悅地道:“怎么在進屋里伺候?” 青雨、青荷看了文杏一眼。 文杏道:“王妃說要一個人靜一靜, 不讓我們在身邊伺候?!?/br> 方嬤嬤擔心的推門而入, 她繞過屏風, 見到沈如晚靠在美人榻上睡著了。 她趕緊拿了褥子過來給沈如晚蓋上。 剛蓋上,卻發覺王妃臉上泛紅,唇色發白,眉頭緊鎖,似乎看起來很不舒服。 方嬤嬤伸手探了探, 額頭很燙。 竟是發燒了。 方嬤嬤在她耳邊輕輕地喚了兩聲, 沒有反應。 方嬤嬤一下慌了,連忙遣人去長風院去告訴殿下,又讓人去請大夫。 方嬤嬤喚了兩個丫鬟一道扶著沈如晚躺到了床上,讓人打了水過來, 擰了帕子替沈如晚拭汗。 忽然她想到這個時辰應是張圣手正在為殿下清疏余毒,不知道這會能不能把消息傳進去長風院。 …… 長風院院門緊閉,周圍無一人。 看似安靜空曠,藏在暗處的影子們讓一只飛鳥都進不去。 此時兩鬢斑駁的張圣手捻著胡子,道:“多虧了那藥引, 殿下才能將一直壓制著那些余毒。在梳理個兩三次, 那苗毒殘存的余毒便全清了?!?/br> 楚執看著從指尖逼出來的黑色血液,神色平靜,“有勞,張先生?!?/br> 張圣手搖了搖頭, “殿下,要謝的可不是老夫?!?/br> 說完張圣手將銀針從楚執身上取了出來,小心的用白布抱住放入了藥箱之中。 就在這時,影衛站在門外道:“殿下,王妃院子里丫鬟過來了,說是王妃生病了?!?/br> …… 方嬤嬤正在門口張望,怎么大夫還不過來。 一個小丫鬟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嬤嬤……” 方嬤嬤急著問:“可是大夫到了?” 丫鬟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剛要開口,人卻來到了門口。 方嬤嬤驚住了,竟是殿下過來了,還帶了張圣手一起過來了。 方嬤嬤趕緊迎了他們進來。 屋內伺候的丫鬟們見到來人紛紛拜下,不敢抬眼。 楚執站在床前,看著昏睡過去沈如晚,伸出手碰了碰她的額頭。 沈如晚無意識地囈語:“阿嬤……阿娘……” 楚執將床幔放下,將她的手從被子里拿出來。 剛剛張圣手明顯的感覺到這位殿下周身的氣息變化,似乎比之前寒意更重了。 張圣手坐在床前慎重地為王妃把脈,過了一會兒,他站了起來。 楚執將沈如晚的手放回被子中,示意張圣手直說。 張圣手拱手低聲道:“殿下,王妃風邪入體,思慮過重,受到了驚嚇才會如此。需靜養些天才能恢復?!?/br> 楚執眸光森寒,他緩緩地道:“有勞先生開藥?!?/br> 張圣手將方子開好后,便有人下去抓藥。 他也拎起藥箱告辭,他感覺會有人要遭殃了,還是離遠一點。 待旁人離開后,方嬤嬤走了過來請罪,“殿下,是老奴疏忽了,才讓王妃受了風寒?!?/br> 楚執目光沉沉的看向她,“宮里發生了何事?” 方嬤嬤道:“太皇太后見到了那喜帕沒見紅,質問了王妃。王妃按照殿下您的吩咐只管哭,倒是沒有受到苛責。只是后來太皇太后帶著王妃出去了一趟,沒讓老奴跟著。王妃回來后便神情不太對了,回去的路上還問老奴,無寵無子嗣的女子下場是不是很慘?!?/br> 楚執看了躺在床上的人一眼,走了出去。 一黑衣人悄然出現在他身后,“稟殿下,查明了。太皇太后是帶了王妃去了冷宮,見了先帝的那些妃嬪?!?/br> 楚執負手而立,冷笑一聲,“太平日子過久了,有些人倒是忘了曾經的做的惡了?!?/br> …… 剛藥熬好了,方嬤嬤和丫鬟正在喂藥,楚執回來了。 他見到方嬤嬤一勺湯藥喂下去,那藥要灑出來一半,丫鬟們則用帕子擦拭藥汁。 喂了許久,藥才喂下去一點點。 楚執道:“藥給我,你們都下去?!?/br> 方嬤嬤只好讓出位置,將藥碗遞給了殿下。 待屋子里只剩下這對新婚夫妻了,楚執喂了一勺過去,也如方嬤嬤那般灑了快一半,能喝下去的極少。 楚執俯身,在沈如晚耳邊說:“乖乖喝藥,等你病好了,便讓你回去見你的阿嬤阿娘?!?/br> 可現在沈如晚陷入昏睡中,不可能給他回應。 楚執盯著她一會兒后 ,捏住她的下巴,覆了上去。 直到一碗藥見底,才將碗隔到了一旁。 沈如晚的唇上還殘留著藥汁,楚執用手指擦去,那唇如花瓣一般又軟又脆弱,讓人想狠狠地用力搗碎。 …… 慈寧宮中,值夜的小宮女剛換班,余光見到一白影飛閃而過。 她在回頭看去,卻什么都沒有。 小宮女只能心里默念一定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