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因為我身份證上,是二十八歲,人類男性?!?/br> “……所以,為什么?” “聽不懂嗎?”沈清夜慢慢道,“我想結婚,作為人結婚?!?/br> 夷光:“不行的?!?/br> “可以?!鄙蚯逡鼓抗怙h遠,似是還在追隨著海吹紗,“這次,一定能行?!?/br> 夷光坐在他旁邊,尾巴鉆進他的毯子中,說道:“那我問你,你母親活了多久?” 沈清夜的眼神這下變得曠遠,好半晌,他慢悠悠道:“二十四歲就死了?!?/br> “二郎山巫族,沒記錯的話,每一代都需要人來協助繁衍?!币墓庹f道,“川滇血族只會誕下男孩兒,等男孩兒成熟,到達發情期,就會到山下的城鎮去物色人類女性,擄走生孩子?!?/br> “不準確?!鄙蚯逡箵u頭。 他慢慢講述著自己的版本:“我們血族,一生動心的機會不多,動心必是真愛。與人類不同,我們的靈魂是外顯狀態,非常敏感,遇到命中注定的另一半時,我們就會無比清楚的知道,自己心動了,非她不娶……” 沈清夜低頭才發現狐貍把尾巴放了進來,他把毛毯緊緊裹在身上,狐貍悻悻收回了尾巴。 “問題的關鍵在于?!鄙蚯逡沟?,“和最愛的人度過的每一天,都會饑渴無比。所以,我們需要血……大量的血,為了不傷害至愛,就只能喝其他的,喝個飽,才能安穩過幾天正常的日子。越愛,就越是饑渴?!?/br> “對,就是這個!”夷光說道,“六百年前,因為二郎山附近少女失蹤案多發,后查明是被血族吸干,于是,有道士奉旨大規模清剿過血巫族?!?/br> 沈清夜道:“是,我記得,那時我七歲,我父親聽到風聲,帶著我和我母親逃了出去。路上,父親幾日未食,終有一天夜里,他抑制不住情感和血欲,咬了熟睡的母親……清醒后,母親早已斷氣,父親只能自絕?!?/br> 夷光:“節哀?!?/br> 沈清夜微微點了點頭,又道:“血族每三十年,有一次發情期。我目睹了父母的愛情悲劇,自然不能放任本性,所以這么多年,我都隱居深山古剎,無論是佛還是道,都靜心修了?!?/br> 他抬頭看著扁下去的血袋,眼眸中的血色褪去不少。 “只是沒想到……平安渡過了六百年,也還是栽在情愛中?!鄙蚯逡沟?,“是緣也是劫。我避不開她,只好抱著希冀,托道觀的熟人辦了個身份證,我想和她以人類的身份結婚……” “你的計劃要是順利,今日就不會在這里聽你講故事了?!币墓庖会樢娧?。 “我原本以為我有理智?!鄙蚯逡沟?,“我能再也不見她,不回應她的愛意……但愛情是會燃燒的火,一旦燃了,自己拎著一桶理智的水,是無法澆滅它的,甚至它會煮沸名為理智的水,讓理智也燒起來?!?/br> 沈清夜沉醉于自己的話語中,回過神,又急忙去看夷光的神色,想從他臉上看出敬佩贊揚他這番浪漫話語的意思來。 夷光沒有表情。 甚至沈清夜不確定他到底有沒有聽懂自己的這番話。 “你不覺得我剛剛說的這番話,特別棒嗎?” “……一般吧?!币墓夤?。 “你難道就沒有這種時候?愛上一個人,為她燃燒,熊熊燃燒,燃燒到理智都沒用,明知道不能在一起,還是抱著希望,想和她一起幸福?” 夷光:“……沒有過?!?/br> “你不是昆侖八尾嗎?” “嗯?!?/br> “昆侖八尾,狐仙夷光。我聽說你出昆侖,非是想成神,而是想做人,所以你后來一直在斷尾,而不是增尾。你既然立志做人,那你肯定要體會到七情六欲,體會過愛的?!?/br> “是嗎?”夷光晃了晃三條尾巴,心想,自己不也還沒斷尾嗎? 沈清夜也看到了他的三條尾巴,噎了一記,他只好道:“行吧,那你應該是沒愛過,還不知道這番滋味?!?/br> 夷光問:“有關我的,還有嗎?” “應該有吧……”沈清夜不自覺地瞇起眼,想了好久,道了聲,“奇怪,明明感覺我見過你,怎么想不起來了,我三百年前出山過一次,跟隨師父路過啟明……我想應該是那時候見過你的,只是,為何想不起?” 夷光:“啊……” 和海吹紗說的一樣,又是個似乎認識他,又似乎忘了他的非人。 半妖梅承,就算他從未見過他,只是聽過他名字。 鮫人深海,就算他記憶力本就不好,記不起遙遠的事。 那么這個血族沈清夜,他能清楚的記得六百年前,自己七歲時的事情,怎會說見過他,卻又想不起? 血輸完,沈清夜拔了針頭,從行李箱取出一把袖珍小剪刀,剪開了血袋,倒入半瓶礦泉水,把血袋壁上殘留的血液沖刷干凈后,仰脖子嘬住開口處,艱難的透過擋嘴,喝進肚子。 喝完,他拿出一面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 眼下的黑眼圈淡了不少。 沈清夜道:“海醫生的血,聞起來非常的甜,能給我100cc,估計夠我飽腹一年?!?/br> “我說了,不行?!?/br> “實話告訴你吧?!鄙蚯逡箾_夷光眨了下眼,“看見她的第一眼,我是動過咬她的心,這是血族的本能,并非我個人主觀意愿。我有理智,我現在縝密思考后,打算和她商量,友好交易?!?/br> “行不通的?!币墓鈴娬{。 “應該可以?!鄙蚯逡沟?,“女人都會喜歡專情的男人。我會告訴她,只要她送我一口血,我就能和我的愛人平安步入婚姻殿堂。只要她一口血救苦救難,我的血欲就能平息,就可肆無忌憚的去愛我喜歡的姑娘?!?/br> “我覺得吧……”夷光輕聲說,“她可能會給你一巴掌?!?/br> “你不懂女人心?!鄙蚯逡箯男欣钕渲腥〕鲆患谝r衫,換上。 他很懂現在女性的審美,黑發,雪白的冷白皮,配上黑襯衫——絕對的禁欲系。 夷光跟著他,大有看熱鬧的嫌疑。 沈清夜在會議室門口堵住了剛剛開完會的海吹紗。 “有事?”海吹紗問。 沈清夜的牙又癢了起來,他的視線落在了海吹紗脖子上。 海吹紗的白大褂里,穿了件羊毛開衫,脖子處大片肌膚坦露著。 狐貍的尾巴忽然掃了過來,沈清夜錯開神的剎那,被狐貍尾巴擠退了三步。 夷光擋在中間,笑瞇瞇道:“今天天氣有些冷,還是穿高領毛衣吧?!?/br> 海吹紗:“嗯?” 沈清夜:“我有話想和海醫生說?!?/br> 他剛要開口,梅封突然大喝一聲,捧著手機小跑來:“快看熱搜??!” “怎么了怎么了?”一眾醫護八卦道。 “葉澤宇??!”梅封大聲道。 海吹紗點開熱搜,在中間位找到了梅封說的這條……很直白: ——葉澤宇屁股流血 點進去,是連拍的九宮格,葉澤宇穿了身白西裝,在某個紅毯活動現場,屁股后淌下兩股新鮮的血漬,一臉汗珠,凄凄慘慘被經紀人攙扶著離開。 不一會兒,這條熱搜就爆了。 果不其然,廣大吃瓜群眾最喜歡的,仍然是明星的下三路出問題。 “約炮實錘?” “慘烈?!?/br> “這是來之前酣戰了?” 評論區多是這種不離下半`身的猜測。 梅封:“慘了慘了慘了,大麻煩又要來了?!?/br> 第33章 茉莉清香 狐貍做示范也要香噴噴的 大麻煩葉澤宇是趴在擔架上被抬進來的。 情況不容樂觀, 他渾身都疼出了汗,屁股上的血止不住的流淌,人已經昏迷了, 聽不到海吹紗叫他名字, 只剩下有氣無力地哼哼, 并且一對耳朵也已經到了極限, 化出了原型。 他的高定西裝褲被剪開, 露出的那兩坨咒瘡已然開裂, 化了膿,味道臭極的鮮血下黃綠一片,瘡面也快有成人手掌大小了。 海吹紗道:“清瘡縫合吧!” 這是萬不得已的措施,咒一時半刻清除不了,只能用醫典上記載的剜rou刮骨法治療。 只是這樣, 葉澤宇這完美的豬后臀,就不復存在了。 經紀人擦著額頭上的汗, 淚眼婆娑地推著手術床, 結結巴巴安慰著人事不省的葉澤宇。 從夷光旁邊經過時,夷光伸手拉了他一下。 經紀人身體一顫, 如同石柱子般僵在原地, 轉過臉來,如喪考妣。 夷光:“嗯,看你這個表情……你是知道,我知道了?” 旁邊看戲的沈清夜聽不大懂, 但他在這臭烘烘的血味中, 嗅到了大瓜的味道。 “我交待?!苯浖o人舉起沾滿鮮血的雙手,“我什么都交待,是我, 沒錯……是我,是我害了哥?!?/br> 手術室里,麻醉起效前,葉澤宇好像清醒了會兒,感觸到海吹紗比劃在他屁股上的手術刀時,葉澤宇口齒不清道:“不要……動我的屁股?!?/br> 他的屁股要保持完美的形象。 海吹紗:“要命就留不得了?!?/br> 葉澤宇又嘰里咕嚕說了一通話,但因麻醉起效,誰也沒聽懂他說了什么。 葉澤宇說的是:“那個小混賬,枉我還把他當兄弟……他敢背刺我……” 手術室外,經紀人接過沈清夜遞來的熱茶,垂頭喪道:“我也是為了哥好?!?/br> 原來,一開始懷揣逐夢演藝圈理想的,是這位經紀人。 他是只細犬,名敖。很早就認識了山膏,兩只妖都是天生地養,靠自己開了智,早已沒了父母親戚,興趣相投,這就做了好兄弟。 零幾年的時候,妖屬區才引進了電視機,能看直播看電影。 一來二去,兩只妖都迷戀上了電影,只是那時候,他們都還沒完全修出人身,只好托妖屬地的前輩到人類市場上淘些碟片,回來放在二手舊dvd里看。 就這樣,好片爛片,上得了臺面的,上不得臺面的,他們都看了個遍。 細犬就說:“我想拍電影?!?/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