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眼瞧著就要走出簾幕,身后的人影好像也被甩掉了,蕭辰意剛松了口氣,卻突然就聽身后響起了一個聲音,“站住?!?/br> 蕭辰意的身子一瞬完全的僵硬了。 有腳步聲沉沉從后方走近,蕭辰意驚慌失措,不知自己現在到底是該跑呢,還是該怎么樣,直到有一只手握住了她肩頭…… 蕭辰意身子一顫剛想驚呼出聲,有人卻從后捂住了她的嘴,長袖垂在她身前,撲面一陣脂粉的香氣,但其間又好像還夾雜著某種其他淡淡的莫名香味,蕭辰意被這點香氣攝了心神,正怔愣著,就聽一人在她耳邊親昵的道:“沒良心的,你可算是來了……” 蕭辰意皺眉,發呆的意識很快回籠,她使勁掙脫開了身后男子攬過來的手,轉過身去,就見到一張十足惹眼,幾乎可以稱得上是驚艷的面容出現在了她面前,這張臉上狹長漂亮的雙眼現下也正驚愕的瞧著她。 顏色鮮亮的年輕公子,衣衫不整,看起來比較放蕩不羈的模樣。 青年公子漸漸湊近了她,欣長的身子微躬,盯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然后還又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她一陣。 蕭辰意瞧他那目光,直白的只差沒赤裸裸的把她給當貨物明碼標價了,蕭辰意還沒說話,這位貌美公子已經低低開了口似是自說自話一般,“女人?嗯……還算過得去……” 蕭辰意:“……?” “敢問這位公子,你這話是幾個意思?” 蕭辰意見眼前男人眉目含情,一副風流體態,再聯想他方才錯認她說的話,她心里已經明白了一二,這無禮的美人公子看來應該是有龍陽之好了。 而且這副樣子,想來應該——是下面的那個? 蕭辰意突然覺著好像有些可惜,畢竟若是在當年…… 為了維持人設,這位公子肯定也就被她這荒唐的汾陽公主給看上了。 等等—— 他剛說了什么……? 這人剛說了——“女人”?! 蕭辰意超長的反射弧終于反應過來了,她面不改色的佯怒道:“這位公子……你說什么呢,說誰女人呢,哪有女人了?!” 美人公子聽她這第一句話,反應了一會兒好像才聽明白了她意思,又聽她接下來的質問,他想了想,緩步走到了蕭辰意的面前,又盯著她看了良久,久到蕭辰意以為他是要在她臉上給看出朵什么花來時,沒料,男子很快,卻做了件讓蕭辰意覺得放在這地界應該是可以稱得上還比較驚世駭俗的事—— 這人竟——竟突然走近她,然后堂而皇之的將手放在了她腰間,順著她的腰線輕撫了下去,然后還一臉平靜的,用著一種似是在跟她談論天氣一般的語氣一字一頓的真誠道:“我說你,作為一個女人,這姿色——還算過得去?!?/br> 蕭辰意:“……??!” ※※※※※※※※※※※※※※※※※※※※ 作者有話要說: 第6章 調戲 男子低頭看了看自己方才作惡現已拿回伸展在眼前的手,指骨根根,白皙分明,男子以一種近乎純真又似乎詭異的清淡語氣緩慢道:“姑娘身嬌體軟,骨rou勻細,還想說自己不是個女人?” 蕭辰意簡直懵逼又憤怒,她猛的后退兩步,“你你你”了半天,才終于罵出了一句,“你神經病啊,男人就不可以柔弱一點嗎?!” 難道她女扮男裝就這么容易被認出來的? 但應該不可能啊,明明之前在大街上都沒人關注她認出她來的,畢竟大陳國民風開放,斷袖之癖也能擺在青天白日下,男妓勾欄那也是一大特色,所以許多陰柔男兒喉結不顯,體態輕盈也屬正常,雖然他們聲音大都還是與女子天生細膩柔軟的嗓音不同。 但這嗓音對蕭辰意來說也不是什么難事,畢竟她——可是小品、唱曲兒、舞臺劇、二人臺十八般武藝樣樣……都半桶水的小戲團演員呢,捏把嗓子對她來說實在算不得什么技術活。 所以這男人到底是如何這么容易就瞧出她原本女扮男裝的實質的?? 登徒子美男似是沒料到蕭辰意會這么罵他,他噗嗤笑了聲,道:“姑娘不承認,莫不是想讓我再試探下其他地方……” 蕭辰意見他視線落在了自己裹得扁平的胸前,她只雙手護胸的道:“你敢……!” 男人的視線落在女人緊護著自己胸前的雙手,不緊不慢的道:“姑娘裹成這樣,其實也摸不著什么,而且我想姑娘即使沒裹,我應該也占不了姑娘你多少便宜?!?/br> “……”蕭辰意本來一直覺得自己已經夠無恥了,但沒想原來這世間還有比她更厚顏無恥的人? 而且這人不僅無恥,看來還是個毒舌,混蛋拐著彎兒的諷刺她胸小呢…… 蕭辰意現下還護著自己胸口的雙手不自主的緊了緊,心里控制不住的思襯著,她記得她現在這副新身子的胸明明……還算可以的……跟她當年相比也是不遑多讓…… 現下只是被她用勁裹平了而已,倒是無需擔憂,無需擔憂…… 蕭辰意松了口氣之余又覺自己簡直是活久見…… 嗨呀,她真是越想越氣,青天白日的竟被一個小倌兒給調戲了……! 或許真是因為不僅剛被這人給調戲氣了一回,方才還實實在在的被他給驚嚇了一跳,蕭辰意突感十年前無良系統給她的王霸之氣好像突然之間又回來了,遙想當年,她可是對某位良家公子實行了“慘無人道強取豪奪”的惡毒公主呢…… 蕭辰意突然便氣勢洶洶的走向面前的風流男子,站定在他面前,在人正以一種氣定神閑的姿態看著她時,蕭辰意突然就朝著面前人狡黠的一笑,然后就只見一個女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單手揪住了面前高挺男人的胸前衣襟,然后—— 地面上拉長的人影,兩人的上半身瞧著,似乎是貼在了一起。 一秒,兩秒,三秒——后。 貼近的兩人,鼻息相聞,但卻,只是大眼瞪小眼。 女人的唇離男人的僅十公分距離,男子微微愣神,但很快就閑閑的扯動嘴角,唇邊掀起一抹撩人弧度,卻是明晃晃的看戲嘲弄。 蕭辰意緊揪著男人衣襟,眼神恨恨的,但最終還是敗下了陣來…… 果然,她還是老了。 再做不到如十年前那般生猛了。 雖說當年很大部分原因也是被逼無奈,但…… 看著眼前男子俊美秀逸的面容,蕭辰意想,果然,還是趙侍新那廝當年令無數貴女競折腰的泠然美色讓她更能下得手去辣手摧花。 不過也是當時年少,見識太淺薄。 如今,她蕭辰意什么沒見過。 女人緩慢松開了揪住男人衣襟的手,后退兩步似是在對男人說又似在寬解自己般無所謂的喃喃兩句:“罷了罷了,都是小事,小事?!?/br> 男子聽了這話,才微微笑了笑的道:“姑娘方才可是想輕薄于我?” 蕭辰意未應,又聽男人接著思量道,“我瞧姑娘對這種事好像很是嫻熟……” 蕭辰意轉了轉手腕,將袖中帷帽拿出抬手戴在頭上,下巴輕揚,只吐出一句,“干你——何事?” 沒想她話音剛落,就聽那男人仿似好奇般的又問了句,“姑娘現下為何還要戴著帷帽?我瞧姑娘看著也不似外邦來的人……” 蕭辰意只咬了咬牙的應道:“我怎么樣,干—你—屁—事!” 說完,蕭辰意想到自己今兒來這的目的,沒時間再與這人多做糾纏,便直接轉身準備離開,走了幾步,又不甘的轉回了頭來對現下還站在原地的登徒子男人道:“這位公子,本姑娘今兒有急事就不跟你計較了,算本姑娘今天倒霉,希望咱們日后,天上地下,后會無期,永世不見?!?/br> 因為保不準再見到人想起今天這一幕,蕭辰意會忍不住想剁了他那只狼爪子。 說完,蕭辰意就瀟灑的又往前走了,沒想剛走了幾步,她腳下突然一頓,微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她走的方向,好像不大對…… 蕭辰意本來準備去的地方是醉詩軒,但剛才走了一小段后,她突感自己好像被人給跟蹤了,一時驚慌便往前走到了這里,然后沒想就碰見了這人。 擰眉思考一番,蕭辰意想,方才應該是她太過小心謹慎,憂慮過頭了…… 就說她應該沒那么倒霉,這么快就被那人給發現了吧…… 蕭辰意再次深吸了口氣,又調轉了方向,無奈再次走過那個男人跟前,男子只閑閑抱胸,衣衫半褪,風姿清流的站在那里看著她,等蕭辰意快走過他身旁了,男人才突然又討嫌的開口說了句:“姑娘怎么又回來了?世事還真是難料啊,對吧?!?/br> 蕭辰意:“……” 第7章 大牢 一切都怪這秦香樓的布局設計,樓中——還有樓。 沿著簾域前行,隔一段就會走到秦香樓中不同的去處。 秦香樓內有正常喝酒吃rou,聽書看曲的醉詩軒之閣,也有煮茶品茗,清雅悠閑的文賢閣之類,除此之外,還有稍微不正常點的地方——那就是晨陽樓了,晨陽樓里也有美酒佳肴,絲竹琴樂,但最最重要的是——在這里,不管你是各種身份,達官顯貴亦或是商賈士族,都可自由自在的將自己最真實的取向展現給他人,這里是斷袖的天堂,是可以自由交往的地方。 大陳國雖民風開放,不以斷袖為怪,但畢竟這也不是社稷的主流,光天化日之下也難免遭人詬病。 所以秦香樓里的這處晨陽樓便成了有龍陽之好人們的一個絕佳好去處。 勾欄那種地方是專供人嫖宿取樂的,但這里不一樣,這里只是同好交往的地方而已。 這男人現在就站在晨陽樓的入口處,還這樣一番打扮,又聽他方才搞錯人,出言調戲的話,想來應該不會是哪家的公子哥,而是在等著公子哥的小倌兒了才對。 這晨陽樓,既然是同好的聚集之地,當然也就會有不少的野人小倌兒們來這里——釣金龜了。 蕭辰意剛被這人輕浮戲弄,現在又聽他出言挑釁,自然也毫不客氣不甘示弱的回敬道:“這位公子,我勸你呢現在最好還是少說兩句,保存點體力得好……” 這話說的,明白人都懂,但對這位公子來說卻好像無關痛癢一般,他聽了,只微挑眉,似乎,還輕笑了笑。 蕭辰意只覺這人的臉皮當真是比城墻還厚,搖了搖頭,便直接走過,往自己的目的地醉詩軒而去了。 到達醉詩軒的入口,沿著通道往前,再轉過一條樓中巷道,蕭辰意總算來到了伶人們上場前備妝的地方。 管事的一見到她,就將她給拉到了一處妝鏡前,讓她趕緊準備,約好的時辰到,這都快過了一刻了。 客人們都等的不耐煩了。 長得有些矮胖的管事將她壓到妝奩前又提醒了她一句道:“蕭辰,我可是見你在南街的茶樓里講的還不錯,這才給你這個機會的,這嘛,要是干得好,我說過,在這地兒,銀賞錢那自是不會少,不過要是干得不好,砸了我的招牌,那我可就得跟你好好說道說道了?!?/br> 蕭辰意哪怕心里打鼓,面上也鎮定自若的拍了拍胸脯道:“管事的您放心,茶樓里我什么實力您不都看見了,您老還擔心什么,蕭辰保證一定會讓客人聽得開心,聽得盡興的?!?/br> 管事的又拍了拍她的肩頭,這才滿意的從蕭辰意的身后離開,又去看顧其他人了。 蕭辰意總算呼了口氣,開始對鏡描妝。 她這……就要下海去說書了,只是這又不同于一般的說書,因為她要描個紅白油彩妝才能上場。 對高管事,她編的理由是為了能讓聽客們更加的身臨其境,更能走近說書人言論下波譎云詭的世界,但其實——她只是為了掩目而已。 蕭辰意自從知道自己當年的目標對象竟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想將她給抓出來狠狠鞭尸之后,她思考了一整天,終于想明白了,她絕不能坐以待斃,既然系統扔她回來時只是簡單的告訴她讓她回來面對一下,那她在哪不可以面對……? 她才不管無良系統到底是不是還有什么其他深意,她只知道,她怎么也得好好活著。 現如今,在那人的眼皮子底下,她就算遮掩的再好,遲早也會被人給發現,但如果她跑到了天高皇帝遠的地方,即使那人探查到了那里,至少不僅能逮著她的機會要小得多,她能逃走的機會也要更大的多,蕭辰意只知自己現在,最應該做的事——那就是跑路。 但目前,有一個嚴峻的問題正擺在她的面前,那就是……她沒錢。 蕭辰意現下全身除了這一套衣服,就只有那日她那目標對象慷慨給的一錠銀子,但這錠銀子現在也已經用了不少了,剩下的這點錢資,遠不夠她跑路的。 所以現下蕭辰意最要緊的事就是趕緊攢錢,趕快跑路。 蕭辰意思索了許多快速攢錢的法子,但最后都絕望的發現短時間內她根本不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