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喬墨?” 喬雙鯉愣了一下,心中浮現出異樣的感覺。還沒等他細想,周圍忽然暗了下來,就像天突然由白晝轉到黑夜,原本明亮的病房大半全被黑暗吞沒---- 這?是夢境不穩定的表現,嬰孩大腦還不發?達,夢境也就不如?成年人的穩定。才進來短短幾分?鐘,就已經開始消散。病房里的桌椅變得模糊重影,墻壁上的掛畫扭曲,原本滿是童趣的向?日葵海變得像是密密麻麻猙獰恐怖的蜘蛛。 這?是個噩夢。 喬雙鯉快走兩步脫離黑暗區域,但還是慢了一步,有一星半點的黑光黏著他衣服,不懷好意的向?上蔓延,微光閃過,黑色火焰寂靜燃起,將它們吞噬殆盡。 走過了幾次夢境,喬雙鯉也總結了不少經驗。這?種噩夢最容易讓人沉浸其中,迷失在夢里。尤其是共感性強的人。世界上可能有人天生?樂觀從不絕望,可能有人意志堅定不會被挫折擊垮,但處在夢境里,當意識沉睡,潛意識浮出,這?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 當年夢鼠王勢力龐大,座下三大門徒分?別掌管噩夢,美夢以及白日夢,黑色夢魘扎根于大不列顛,甚至導致兩座城市毀滅墜入空獸領域當中,數十乃至數百萬的人淪為空殼傀儡。只要世界上有人做夢,夢乳鼠就永遠不會斷絕。它們的勢力無時不刻向外蔓延,強悍到極致的時候甚至有傳言夢鼠王將去挑戰至高四大王者之一,神無影去無蹤的東王。 只是還沒等夢鼠王來到中國,甚至還沒來得及出英國,她就在倫敦塔橋上被王前輩一刀斬殺。 絕望特質從某種程度上,就是一切負面情緒的集合體,自然也就是噩夢的克星。吞噬了那丁點的黑光,喬雙鯉已經來到了特殊病床前。這?里還籠罩著朦朦朧朧的白色光暈,像是天使的光環,邊緣被黑暗侵蝕,瞬息明滅。這?是夢境主人的意志,也是對抗本我的超我。 如?果說本我是個人一切欲望最真實?的表現,超我就是全部的道德良心和自我理想。但一個嬰兒,剛來到人世間不久,他來不及建立人生觀價值觀,沒有家人和社會的教導,只有最純粹的欲望本能。以至于現在,夢境里光圈岌岌可危,可能被愈發?壯大的黑暗吞沒。 喬雙鯉跳離黑暗,穩穩踩在窄窄的欄桿上,靈活的像只大貓。這?里是光最亮的地方,就像是天使頭頂的光圈。往下看?,虛弱幼小的小嬰兒睜開眼,好奇望向?喬雙鯉。 他并不好看,因為長時間病痛的折磨,瘦弱的像只剝掉皮的小老鼠。唯有那雙眼睛,在瘦的脫形的臉上幾乎占據了一半,瞳仁黑亮清澈見?底,滿是童稚天真。 “咯?!?/br> 嬰兒吐出個小小的泡泡,好奇向?喬雙鯉揮舞著小胳膊,見?他沒有反應,就乖乖自自己玩,去抓撓扣在臉上的氧氣管,很難受的樣子。 喬雙鯉立在床頭,蹲下來,猶豫半晌,伸出手,食指小心翼翼戳了嬰孩額頭一下,就被燙到似的立刻蜷了起來,嬰兒的皮膚很嫩,他像在碰一塊顫顫巍巍的嫩豆腐。 病床外的黑暗中隱隱傳來恐怖邪惡的氣息,骯臟絕望的怪物被滋養醞釀,像張牙舞爪的怪獸污泥。仿佛洶涌澎湃的驚濤駭浪沖擊小小的病床,要將最后的光明完全淹沒。 喬雙鯉見到之前還在自娛自樂的嬰孩渾身顫抖,“啊啊呀呀”的聲音里全是不安驚恐。他在努力向?床邊的女人靠近,那應該是他的mama。即使是在夢里他第一反應也是向母親求助,毫無猶豫,像雛鳥渴望母親的懷抱。 但是女人沒有回應,光亮照不到她那里,黑暗也將她同化污染,本來就模糊的臉更成了一灘爛泥似的恐怖面容,呆滯猙獰的盯著病床。 小嬰兒打了個哆嗦,收回手,蜷縮成極小的一團,很熟練的。他在小聲的啜泣抽噎。只有從小過的很幸福的孩子才會大聲哭,因為他知道父母會來安慰自己,陪自己玩。喬墨哭的小臉通紅,眼淚一串串往下落,但誰都聽不到。 他是那么的小,沒有任何保護自己和反抗的能力,不會說話,甚至不能維持自己的光,只能任由夢魘肆虐,遍體鱗傷。喬雙鯉看在眼里,五味雜陳,黑暗中的怪物千奇百怪,有些甚至扭曲到可笑,它們全都是嬰孩害怕事?物的化身,各個都兇惡高大,恐怖壓抑。 但當它們沖到病床邊,還沒等碰觸到那微弱的光,就被更黑暗恐怖的吞噬了。絕望的黑色火焰寂靜燃燒,影子似的從喬雙鯉的背后延伸出來,成了一只威風凜凜的大黑貓,牢牢護在病床上,沖著黑暗中一切張牙舞爪,威懾咆哮。 喬雙鯉其實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這?樣糟糕的情況他還是第一次見到。人的絕望是有不同顏色的,上次跳樓的商人,他的內心是一片深灰色的霧靄,看?不到半分?光明。因為他的絕望中還摻雜了其他的東西。 不甘,悔恨,恐懼,猶豫,不舍。它們稀釋了絕望。而這?個叫喬墨的小嬰兒,籠罩在周圍的絕望實?在是太濃重了,深黑色幾乎凝結成了實?質,純粹的不可思議。 這?讓喬雙鯉手足無措,這?個叫喬墨的小嬰兒可能快要死了,他的一生?實?在是太短暫了,短短的一生?中全部都是病痛。喬雙鯉能夠感受到他模糊的念頭,絕大多數是不安恐懼,即使入睡了也有無邊無際的夢魘纏繞。他還小,不會去想自己的未來,不會去想自己人生的價值,只會委屈不安。 不安為什么每天都會痛,委屈mama為什么不多抱抱自己。 這?讓喬雙鯉想到自己,自從再?也找不到父母后,他沒有安穩睡過一個好覺。 “呀?” 喬雙鯉感覺到自己火焰波動,下意識避開,回過神發?現喬墨不知道什么時候睜開眼,好奇想去拽黑火大貓的尾巴。他似乎對自己并不痛感到訝異,發?出無意識咿呀聲。然后很快的,他的注意力就轉到了黑火大貓的身上。 火焰形成的大黑貓并不好看,她就像喬雙鯉人格中最黑暗扭曲的部分,甚至被噩夢中除絕望以外的惡念“雜質”侵染猙獰可怖,就和外面的怪物沒什么區別,能嚇壞小孩子。但是喬墨卻不害怕,他執著的不斷揮舞著小胳膊,想去碰觸黑貓的尾巴,興致勃勃就好像在玩一個世界上最好玩的游戲。 喬雙鯉在抵抗黑暗絕望怪物沖擊間或控制著大貓,有一搭沒一搭用尾巴來逗小孩。喬墨咯咯直笑,笑出了一連串鼻涕泡。不管是多丑的小孩,純粹笑起來總是好看?,就像是小天使一樣。 喬雙鯉看著看?著,不自覺也開始笑,笑著笑著,心里又嘆了口氣。世界那么大,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又有多少人被噩夢困擾,徹夜不得安眠? 這?個世界是洶涌澎湃的潮水,所有人像是被困在漩渦里的沙丁魚群,被不由自主的推著走。在這過程中有笑有淚,有悲有喜。他們的絕望滋養了空獸,反過來世界被空獸肆虐,到處彌漫著絕望。 為什么人總會對悲傷難過的事?更記憶深刻,一次毫無理智的爭吵甚至能毀了之前數年的美好回憶?普通人有普通人的輕松,他們不知道這?件事情,不知道自己身邊竟然有這?么多的“怪物”,甚至不會記得被怪物吞噬的人。一輩子看?似就這?樣平平安安,渾渾噩噩的過去了。 獵殺者的特殊,讓他們能夠跳出這個沙丁魚圈,到外面去看?。認識到世界的小,也認識到自己的渺小無力。喜怒哀樂,悲傷離合。除非所有人都泯滅感情,否則的話有人的地方就會有空獸。 對這種殺也殺不絕,打也打不完的怪物,除非把全世界的人都殺光,否則他們無能為力。這?樣看來,他們都戰斗和努力,似乎都是毫無意義的。但是---- 喬雙鯉不知道什么時候,把全部的心神都放到了這?個小嬰兒的身上。半透明的心火小貓跑了出來,繞著病床轉了一圈,在火焰的籠罩下,病床變得又大又松軟,枕頭都是可愛的動物形狀,白白軟軟好像睡在云端。數不清的糖果,山一樣高的玩具,滿臉慈愛笑容的父母,還有…… 健康活潑,白白胖胖的寶寶。 第103章 大貓 心?火映照出嬰孩內心?的渴望,這是喬雙鯉第一次嘗試,小心翼翼編織出一個美夢??吹綃雰杭兇馓煺娴男?,他?隱約感到,自己心?底最深處某個念頭越來越堅定。 嬰兒的笑?,終于病好的董少將的笑?,他?家人喜極而泣的笑?,樂哥沈逸飛他?們的笑?,溫教授和顧隊的笑?。他?以前放學時,每次路過旁邊的街,小學生們涌出校門時無憂無慮的笑?。 還有自己的笑?。 喬雙鯉從來不想當什么大英雄,拯救全世界。他?也沒這個本事。他?就想給父母報仇,然后盡最大可能的,多救些人。 他?喜歡看他?們笑。 周圍的黑暗越來越淡,怪物隱藏在其中,不甘地嘶吼咆哮,卻拿大黑貓無計可施。夢就快要醒了。喬雙鯉頭又開始疼,千百根針扎似的,他?這次消耗力量實在太多,甚至有點透支。 但?喬雙鯉看到病床上?,歡呼雀躍和玩具滾成一團的小嬰兒,疲憊的臉上一直都帶笑?。 可能喬墨脆弱的身體撐不了多久,可能自己這一晚上?的努力,到頭來毫無意義。 但?至少,他?今天晚上?不會再做噩夢了。 夢境開始褪色,無論是黑暗還是絕望大貓都變得模糊不清。夢境外紙片人似的男女開始活動,女人打了個哈欠,抬手揉眼睛,外面傳來窸窸窣窣人走動聲音,小聲說話的聲音,世界就像被按了開始鍵,外面仍是黑的,卻不再是絕望組成的黑暗,而只是單純的夜晚。天還沒有亮,從入夢到現在沒過多久。只是嬰兒要醒了。 喬雙鯉有條不紊地抽離自己的力量,夢醒前瀕臨破碎的小段時間是最危險的,稍有不慎就會永遠被留在這里,離開前他?思索片刻,又剝離出自己一小點的火焰留在這里,就像是條小尾巴。 火苗并不大,平時不會有任何反應,只有當喬墨再做噩夢的時候才會出來。 “我先走了,寶寶乖啊?!?/br> 在喬雙鯉離開的一瞬間,嬰兒似乎感受到了什么,扯著嗓子嚎啕大哭起來。病房里頓時一片兵荒馬亂,醫生護士 很快傳來醫生護士的聲音,整個夢境搖搖欲墜,千瘡百孔,幾乎瞬息就要破滅,好在喬雙鯉意識已經大部分被火焰裹挾著?脫離,僅剩的一縷下意識回頭。 可能是喬墨哭的太聲嘶力竭了吧,讓他忍不住回頭再看一眼。黑暗中似乎閃過了什么東西,還沒等喬雙鯉仔細看,突然地,夢完全破碎,在虛實結合的剎那間他聽到焦躁粗啞毫不掩飾的熟悉女聲,沖著病房外大吼:“醫生——” 噌! 喬雙鯉一下子睜開眼,就像被電到腳的青蛙似的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胸膛快速起伏,眼不敢置信怔愣盯著虛空中的一點,耳邊全是心跳的劇烈噗通,震耳欲聾。但?即便如此,也影響不了最后那個聲嘶力竭的女聲,熟悉又陌生的,一次又一次的在腦海中回放。 【醫生——】 【醫生——】 —— “緩緩,我要緩緩?!?/br> 他?自言自語,噗通一下坐到床邊上,愣愣出神。汗水順著?發尖滴落,手臂上?一涼。喬雙鯉才發現自己竟然出了這么多汗。 他?不想承認,自己這是被嚇得。 即使已經離開這么久,即使有些人被他?下意識避開忽略,但?記憶中仍然深深烙印著她留下來的陰影。這聲音,再帶點冷漠嘲諷譏笑,就和喬雙鯉記憶中的聲音一模一樣,讓人只是一聽就生出抗拒躲避的心?理。 “艸!” 手一下攥緊,喬雙鯉后槽牙緊咬,死死盯著黑暗里的一點,瞳孔不自覺放大,就像黑暗中的貓。他?沉默片刻,又是低聲“艸”了聲。后來,急促的呼吸緩緩變得平穩,他?起來轉了兩圈,擰開瓶雪碧。滋滋冒氣聲此時聽起來是如此悅耳動聽,喬雙鯉仰頭咕咚咕咚一口氣灌下去大半瓶,長出口氣,目光終于恢復了冷靜鎮定。 “原來他們的孩子已經出生了?!?/br> 他?自言自語,捏著雪碧瓶的手攥緊,又松開。腦海中剛才跟放幻燈片似的,閃過他?曾在馮倩家經受過的一切。喬雙鯉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忘掉了,至少被特戰新的快樂回憶掩蓋住。此時此刻它們又竄出來,在他的腦海里肆意妄為,揚威作福。 喬雙鯉痛恨這些回憶,不僅讓他感到痛苦,而且讓他深刻回憶起了自己當時的無能為力和弱小。即使到現在,他?決心和過去劃清界限,不再回去,甚至連那對男女花在他身上的錢都大部分還回去了。但?剛才,只有喬雙鯉才明白自己內心?深處生出的恐慌和不安,像是無情?鐵手,狠狠扇了他?三百六十個耳光。 他?不再回去,甚至不再見那家人一面,不是什么成熟成長堅定意志,歸根結底是因為他害怕。直到現在,喬雙鯉才發現自己心?中隱藏最深的恐懼。 他?害怕失去力量,再回去過那樣的生活。 “喬雙鯉你有毛病吧,誰稀罕你?回去?!绷R了自己一聲,喬雙鯉抓抓頭發,只覺得房間中無比憋悶??戳搜郾?,現在剛到三點。喬雙鯉睡不著?,走到陽臺吹冷風。外面風刮得很大,嗚嗚作響,帶著冷颼颼寒意。把喬雙鯉沸騰guntang的腦殼吹涼,快跳到嗓子眼里的心?也被吹了回去。 喬雙鯉漫無目的的向外面望,黑夜在他的眼中就像白晝一樣清晰。行道樹茂密枝丫上是郁郁蔥蔥的銀杏葉,小扇子似的在風中搖擺,早已經全都變成金黃色,連成一片,時而又被風吹落的,在空中翻飛飄蕩。 這讓喬雙鯉又想起來春華小區——就是馮倩他們房子所在的地方,他?在那度過了四歲到十七歲,十數年的童年少年期。 春華小區墻邊上也種了幾棵銀杏樹,有些年頭了。從粗糙樹干爬上去,如果夠敏捷的話就能蕩著樹枝跳出圍墻外——喬雙鯉以前就經?!摺@條路,偷偷跑出去報警,舉報自己被人拐賣了。 如果被馮倩發現自己在特戰上?學,他?會被抓回去嗎? 喬雙鯉腦袋里忽然蹦出個奇怪的問題,還沒等這問題落地,他?自己就先笑?了,邊笑邊搖頭。 怎么可能。當初他?覺醒的時候沒控制住自己,要不是沈逸飛及時趕到差點就把馮倩掐死。發生著?這種事情?他?們避開還來不及,怎么可能把自己抓回去。 更何況——憑什么,他?們又憑什么把自己抓回去?用‘父母’這樣的關系嗎。 喬雙鯉邊搖頭邊笑?,心?情?豁然開朗。再想馮倩,那積年累月的怨憎憤怒不知什么時候淡化了些,有些人從來就不是一條路上?,有可能在人生路上的某一段會相遇,并肩走過一程,但?到底會分開。他?們有了新的孩子,自己也在特戰找到了未來的方向,又有什么可猶豫的。 只是想到喬墨,那個瘦骨嶙峋的小嬰兒,喬雙鯉不由得嘆了口氣。即使他?曾經再如何怨恨馮倩他們,也不可能將負面情緒發泄到一個什么都不知道的嬰兒身上?。喬墨這么小,到底得了什么???怎么會產生那么多的絕望?以至于一直被這種噩夢折磨? 而且…… 喬雙鯉忽然皺起了眉頭,他?在夢境最后那次回頭,似乎看到了病房里有什么東西。只是下一瞬間就被馮倩的聲音完全吸引了注意力,以至于心?潮澎湃起伏,到現在完全冷靜下來,才慢慢回想起來一點端倪。 “好像是……一個毛團?” 喬雙鯉百思不得其解,外面風更大的,吹的銀杏葉嘩啦嘩啦作響,漫天亂飛,跟下瓢潑大雨似的。喬雙鯉眼一瞇,身體先于大腦行動,將一片飛來的銀杏葉按在爪下。小黑貓撥弄著?那片葉子,叼著它三兩下爬上貓樹最高處,舒舒服服趴下來,漫不經心咬著葉梗。 現在他已經基本習慣了貓態,和同學們一樣,正在經過由幼貓向成貓過度的發育期。不再像之前一樣變貓后智商極度下降,本能掌控一切。相比于人態,貓態的情?況下他?的直覺會更敏銳,尤其是對于和空獸,絕望有關的事情?。 小折耳黑乎乎一團,在貓樹上?肆意伸展柔軟的四肢,咬爛的銀杏葉被扔到一旁,喬雙鯉熟稔打理自己又長又輕軟的毛毛。大風吹得他?毛毛全都向后順,趴趴耳懶洋洋抖了抖,他?翻過身來,細細致致舔自己腹部柔軟的毛毛,咬了咬爪子。 突然,他?尾尖動了動。突然煤球似的就地一縮一滾爪尖猛地揚起,然而他?的動作還是慢了一步!在漫天風聲樹葉聲中一條不知從哪里來的黑影悄無聲息壓了下來,仿佛捕獵中的美洲豹,龐大的身軀直壓到他身上,而直到他撲過來的那一瞬間前,喬雙鯉竟然沒有絲毫覺察到! 第104章 貓窩 猝不及防間他身上一重,那鋪天蓋地兇悍強勢的氣?勢完全籠罩,逼得喬雙鯉呼吸一滯,早就警惕戒備的鋒銳爪尖卻狠狠抓向身后!但,那黑影卻沒有任何躲避,挨了結結實實一爪同時完全把小黑折耳壓在身下。 喬雙鯉臉被埋在厚厚毛里,眼前完全黑暗。他身上就像被嚴嚴實實裹了一條又厚又重的毛皮毯子,壓得貓喘不過氣?來。 只不過這時,喬雙鯉緊繃的神經卻緩緩松弛下來。他已經感覺到,壓在自己身上的不是什么怪物,而是一只大貓。大貓嘛,特戰里很常見的。而且大貓身上的味道喬雙鯉隱隱約約,覺得有點熟悉,只是被抑制劑遮蓋了,這點熟悉就捉不著看不到,讓人摸不清頭腦。 “樂哥趕緊下去,你?重死了?!?/br> 喬雙鯉詐了背后那貓一句,只是他連被完完全全埋在毛里,聽起來叫聲就咪咪嗚嗚含糊不清,軟的簡直娘炮。但身上那黑影卻完全不為所動,喬雙鯉能夠感覺到他鋒利牙尖徘徊在自己后頸上,就像冷酷無情的兇殘獵手,在居高臨下冷靜審視自己的獵物。 那目光銳利的就像手術刀,巡弋到哪就讓喬雙鯉哪里寒毛直豎,仿佛能夠割開他的皮毛看到最深處。他極其不爽這種感覺,見背后沒有聲音他沉默著再次掙扎,想要翻過身來瞧瞧這家伙到底是誰。但下一刻,后頸皮就被不中不清咬了下,似乎是在警告他不要亂動。 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