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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來大殿迎接, 便是一種態度。 放緩了語調,不用本宮而用我自稱,也是如此。 這母女才在內殿坐下,忽然聽到外面內侍通傳,卻是皇帝來了。 皇帝見到妙玉的頭一句話便是:“端慧,你沒受委屈吧?” 皇帝也不蠢。 吳貴妃也好,賈元春和周貴人也罷,都是太上皇的人,都是靠著太上皇上來的。眼下皇帝也只能看著她們三人在眼前蹦達,就是罰,也只能這么罰,重了都不成。 妙玉答道:“母后方才也這么問呢。父皇,女兒很好,戴公公來得快,女兒沒受委屈?!?/br> 皇帝道:“那就好,那就好?!?/br> 皇后道:“萬歲一定是擔心端慧,這才回來得這么早?!?/br> 皇帝瞪了皇后一眼。 妙玉立刻起身行禮,道:“是女兒的不是,讓父皇擔心了?!?/br> 皇帝連忙伸手虛扶,皇后則趕緊把妙玉拉了起來。 “好孩子,自家人,不講究這些?!?/br> “是啊。你是朕的女兒,朕怎么能叫你讓那幾個沒眼色的欺負了去?”皇帝道,“算了,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兒。端慧啊,聽說你那莊子上今年收成一萬萬斤糧食?” 皇后倒吸一口氣:“一萬萬斤?” 妙玉道:“是的,母后。紅薯吃肥力,產量高。今年女兒的莊子上種了五萬畝紅薯,因為舍得肥料,產量驚人,平均畝產兩千五百斤。目前還不清楚這是不是紅薯的極限?!?/br> 皇帝都傻眼了。 他接到奏折的時候,還以為下面的人夸大了,敢情不是夸大,而是下面的人盡量少說了。 “當真?紅薯的畝產當真高達兩千五百斤?” “是的,父皇?!?/br> 看著皇帝的神色,妙玉決定先給皇帝打個預防針:“父皇,這紅薯果然是高投入高回報。這一年下來,女兒在肥料上就砸了不知道多少銀子。不說那些蚯蚓土和糞肥,就是泥炭都是一筆賬!女兒可是花了真金白銀地買了水田挖泥炭種紅薯呢!” 皇帝立刻想起了李家洼。 他記得很清楚,雖然李家洼這個地方怕旱又怕澇,可當不得是水田,真真好價錢。而妙玉買下來之后竟然不種稻米,而是用來挖泥炭! 如此敗家行為,全天下也只妙玉這獨一份了。 可是一想到再好的水稻田,一畝也不過四百斤,跟畝產兩千多斤的紅薯一比,起碼也要六年才能掙回來。 更別說這里頭的本錢和人力了。 只是一想到那水田挖了泥炭之后就不能再種稻米,皇帝也心疼。 皇帝的神情當然瞞不過皇后,皇后略一沉吟,就知道了皇帝的心思。 她道:“端慧啊,李家洼那邊挖了池塘之后,風水可順?” 妙玉立刻答道:“回母后的話,說也奇怪。女兒問過當地的老人了,老人們都說,換了往年,他們那邊早旱上了??墒墙衲?,托了那幾畝池塘的福,雖然有旱的跡象,可是及時澆上了水,雖然減產了些,卻沒有顆粒無收。倒是出乎意料。今年是旱,來年不知道遇上了洪水會如何。若是能連澇也能避過,便能確定這池塘于風水有利?!?/br> 皇帝一聽,心里就記下了,打算回頭派個人去瞧瞧。 或者他自己去瞧瞧。 舍了幾千乃至是幾萬畝水田,換取周圍幾個縣幾十萬畝乃至是上百萬畝田地的收成,這筆賬,他還是會算的。 妙玉猶豫了一下,又道:“其實有件事情,女兒想討父皇一個示下?!?/br> “你說?!?/br> “女兒在民間的時候就曾經聽說過,京畿外面很多地方十年里面有一年風調雨順都是好的。偏偏這一代是華夏腹地,人口眾多,一旦鬧個災荒,京畿立刻壓力暴增。這兩年外面的兆頭也不好,邸報上總是輕描淡寫,可是女兒的莊子上不說每個月,每個季度都會有流民求收留,還不少。莊頭都說外面的情況不大好,怕是哪里又遭了災,只是下面的官員為著政績遮掩了?!?/br> 皇后立刻去看皇帝。 皇帝只能嘆氣。 妙玉身在深宮都能知道的事兒,他哪里不知道?粉飾太平,那是那些官員常干的事兒,等遮掩不住了,就是一場大災,朝廷買單。 這種事兒,他在做皇子的時候就不知道看了多少回了。 “當真?” “當真?!?/br> 皇帝猶豫了一下,道:“端慧,你的莊子能容納多少人?!?/br> 皇帝很清楚自己眼下是個什么情況??梢哉f,如今朝堂大部分權力都在太上皇的手里,萬一外頭有個什么事兒,罪名肯定是在他的頭上而不會由太上皇背了不是??墒菍τ诨实蹃碚f,萬一百姓因為饑餓而造反,青史留污名的,便是他了。 這是他絕對容忍不了的。 不是他的錯,他也不想背鍋。 妙玉想了想,道:“只要父皇允許女兒便宜行事,想安頓多少人都可以?!?/br> “便宜行事?” “是的。允許女兒鼓勵商貿,從外地采購糧食,提供足夠的鹽巴,保證食物不腐壞。只要滿足這兩個條件,流民之于女兒便是多多益善?!?/br> 皇帝的眼神銳利起來了:“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當然,父皇,女兒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女兒也愿意接受文武百官的監督?!?/br> 公主府使用的人,也都是皇帝委任的官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