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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臉的話,這其實是一個很好看的女人。但是在這樣詭異的氣氛和環境下, 她相貌上原有的美麗反而凝成了一點陰森森的鬼氣, 讓她看起來更加不像人了。 神社外蒼蒼茫茫的古樹矗立在黑暗中, 沉默地看著赤足白衣的女子穿過重重樹林, 在黑暗中仿佛不知疲倦般走著, 直到停在一顆粗壯的杉樹前。 女子單手將那個人偶按在樹干上, 另一只手拿下了口里銜著的鐵釘,狠狠釘進了人偶心口的地方。 “叮、叮、?!?/br> 釘錘一聲一聲砸在黑色的鐵釘上,白衣女子握著釘錘, 目光死死地盯著樹上的那個人偶,眼中翻騰的怨恨幾乎要化為怨毒的火焰將人偶灼燒為灰燼。 “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 “既然忍足君你這么不愿意接受的話,那就去死好了!” 隨著話音的拔高,她握著釘錘的手劇烈顫抖了一下,釘錘驀地一偏砸到了女子扶著鐵釘的手指上。鮮紅的血灑在了人偶的身體,黃褐色的稻草染出一片血色。女子卻絲毫不在意,仿佛已經失去了痛覺一般,繼續握緊了釘錘一下一下地狠狠捶著鐵釘。鐵器相撞的聲音聲聲不絕,女子的眼睛死死盯著手底下,黑色的鐵釘在她如有實質的目光下慢慢沒入到人偶的心臟。她漆黑的眼底漸漸翻騰起癲狂的快意,就好像她已經親眼看到了它扎入了她愛的那個人心里。 “去死吧……” “去死吧……” “只要忍足君你死掉了,就不會再有那么多賤人圍著你了吧……” “哈哈,哈哈哈……別害怕,我會去找你的……” “那個時候忍足君就是我的了,是我一個人的了……” 女子尖銳的聲音低了下去,慢慢軟化成一種溫柔的呢喃。她臉上的表情也慢慢柔和了下來,看向樹干上那個丑陋的人偶的目光深情得仿佛在凝視自己癡戀半生的情人。 “忍足君……” 沉浸在了自己癲狂的幻想中的白衣女人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血濺在人偶上的時候,森林里忽然起霧了。翻涌的霧氣穿過林木的枝葉漸漸覆蓋了整片森林,白茫茫的大霧里,一個紅色的纖細人影慢慢地從霧氣里走出來。 人影一直走到了白衣女人的身后幾米外,她靜靜地站在一顆樹齡將近千年的古樹下,看著不遠處的那個人。白衣女人沒有察覺,依然一下一下地捶打著樹上人偶,神情漸漸地扭曲到將近病態癲狂。 安靜地看了這個把自己喚醒的人好一會兒之后,披著紅衣的人影轉過身,朝另外一個方向走去。白色的大霧掩蓋了她的蹤跡,大樹前始終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白衣女人自始至終都不知道方才還有另外一個“人”來過。 紅衣女鬼安靜地穿行在古樹林立的森林里,仿佛被什么指引著一般,繞過成片的林木,最后,在一顆高大的杉樹前停下了腳步。她站在大樹跟前,目光一動不動地盯在杉樹的樹干上。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慢慢地抬起了手,試探性地朝杉樹伸去。蒼白沒有絲毫血色的纖細手指在靠近樹干的剎那,一道流光劃過,淡金色的符文順著光芒的紋路在空氣里亮起。 那是一枚桔梗印。 德子站在原地,靜靜地凝視了那枚熟悉的桔梗印好一會兒,半晌,終于慢慢伸出手,輕輕碰了它一下。她蒼白的指尖不受控制地微微顫抖著,力度輕得仿佛生怕重一點就會把符文碰碎一般。 “……姬君?!?/br> 站在樹前的紅衣女鬼口里慢慢吐出了幾個模糊的音節,她似乎很久沒有說話了,聲音嘶啞干澀如粗糲的砂紙。但隨著第一個音節出口,那場有關于千年前浮華而迷亂的平安京的記憶也同語言一起從經年的大霧中回到了她的身體里。 “姬君?!?/br> 紅衣女鬼慢慢地又重復了一遍,輕飄飄的聲音落在深夜的森林,隨著這個話音的落下,女鬼漆黑空洞的眼睛里好像亮起了一點光。 天空中遮蔽星月的烏云不知道什么時候散開了,月色自茂密的林木間露出一角。黃泉邊徘徊了千年的靈魂緩緩抬起頭,眼底終于落進了第一抹千年后的月光。 幾天之后,鎮目町。 “說起來,猿比古,你這家伙最近是不是勤快了不少?” 華燈初上,月光從夜空灑下來,穿過城市重重的霓虹燈,落到地上時已變了顏色。 鎮目町某條從車站延伸出來的街道,吠舞羅的突擊隊長八田美咲一手插在口袋里另一只手肘處夾著一個滑板慢悠悠地在街道上走著,他身邊的同伴今天也依然是懶懶散散一副沒什么干勁的樣子。 “那是你的錯覺?!?/br> “誒,是嗎?可是你最近確實變勤快了,今天都愿意跟我們一起出門了。對吧,澤田meimei?” 抱著伏見猿比古右手的澤田彌眨了眨眼睛,給了他一個茫然的表情。伏見輕輕“嘖”了一聲。 “我說的錯覺指的是,我以前也并沒有懶?!?/br> “哈?”八田美咲瞪著眼睛回過頭正要開口,旁邊突然跑過去一個人把他即將脫口的反駁撞了回去,他在原地搖搖晃晃了幾下才重新站穩。 “對不起對不起,我趕時間沒有注意到,實在對不起……” 撞人的是個高中生模樣的少年,他一邊往前跑還一片飛快地回頭招著手道歉,似乎的確是很趕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