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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此時是冬日,而我又是天生體溫比較低,極少流汗的體質,可我竟然像是在烈日下被惡狠狠地曬過幾個小時那樣大汗淋漓,嘴唇發白得像是出現了中暑的現象。 未來的我將會與某個人產生極為深刻的羈絆?那算什么???實在是太恐怖了。只要一想到我竟然會對某個人產生情感,會與她親密地擁抱與牽手,像是任何一個孩童與父母那般相處,我就感到了毛骨悚然,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幻境里哪個鬼怪擁有了什么奇怪的能力,借此來殺死我的。 側著臉讓我感到有點無法呼吸,我翻了個身,依舊躺在雪堆里望著頭頂上一成不變的昏暗天空。 好痛苦、好難受、好想死。 我茫然地望著天空,心里想到:真難看啊。 我這么狼狽真的很抱歉。 這么想著,像是想要哭一樣可又流不出眼淚來。腦海中恍惚間閃過了那雙透著悲痛的、流淚的眼睛。 雖然抗拒、恐懼、厭惡,可我果然還是... ——想要知道那個人的名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雪地里平復好呼吸的我渾身是傷地走回了津島家。 一個女傭剛好看到我,看見我渾身是傷的模樣,她看上去有些疑惑地想要過來問我怎么了,可隨后又似乎想到什么,臉上出現了畏懼與遲疑。 我認得她,她叫做木村麻美,在我家已經待了好幾年了。原本的她對我其實還算不錯,但此時已經變為怨鬼,又在白日時什么都不記得的她似乎以為我做了什么事給鬼纏上了,因此極為害怕我,怕因為被我牽連也給鬼纏上。 為了掩飾這種恐懼,麻美小姐變得極為厭惡我。 人類是為了否定自己無法接受的東西而會去轉移情感的生物。為了否定鬼怪這類生物,麻美小姐轉而去厭惡我,心中產生一定是我做了什么事才會招惹鬼怪的想法。 如果她知道那所謂的鬼怪就是她自己,麻美小姐會露出怎樣的神情呢? 我如此想到。 倘若被別人知道了我的想法或許會覺得我是個性格惡劣的人吧,但我也只是很純粹地感到好奇而已。 可惜的是我大概一輩子都沒辦法知道了。 畢竟麻美小姐確確實實在之前就已經被盜賊們殺死了,此時留在此處的只不過是連自身意志都被完全扭曲的怨靈罷了。 “怎么了,修治少爺。是在學校里玩,不小心摔倒了嗎?”麻美小姐目光躲閃地問道。 我點點頭,算是附和她的話語也沒有和她多聊什么,徑直地回到自己的房間里。 那大約已經是半個月前的事了。那天回去后,或許是出于一種奇怪的逃避心理,我發起了高燒。之后也沒有再去想有關那個人的事,可現如今又不知為何突然想起。 回憶到這里,坐在倉庫里躲了一個晚上的我看著外面已經變亮的天空,心里想到畫紙好像用完了,今天出去一趟店里買畫紙吧。 此時的我還不知道,再過幾天那個給我留下深刻印象、名為幸子的女人便會來到我的面前。 她會向我伸出手,對我露出笑容說她叫做幸子。 往后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情,唯獨那只牽著我的手的溫度絕不會遺忘。 第26章 番外 幸子。 那個在前段時間誤入了這個幻境的女人說她叫做幸子, 小鳥幸子。 『幸子』——我在嘴中咀嚼這個名字,她的名字有種很溫柔的感覺, 念著會讓人產生一種溫暖感。 幸子本質上也確實是個很溫柔的人,但這份溫柔僅僅只是作為普通人而言。她也會有自私的一面,冷漠的一面,袖手旁觀的一面。她并不是什么愛著所有人的圣女更不是窮兇惡極的盜賊團伙,僅僅就只是個隨處可見的普通人而已。 不知為何,我因此感到了些許的失落。 話雖如此,幸子卻對我有一種奇怪的熱情。我猜這很有可能是與她死去的孩子有關。 有時候我會在笑著的幸子身后看見一個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女性鬼魂,鬼魂看起來沒有什么理智,只是渾身是血地念叨著孩子、孩子、我的孩子。 那個鬼魂雖然和幸子長得一模一樣, 我卻能察覺到她們是不同的兩個人??蛇@樣的話她們又為什么會長得一模一樣, 那個鬼魂又為什么會跟在幸子身后? 我猜測她們之間一定有著非常特殊的關系, 或許是像我曾經看過的書里講述的借尸還魂?只是被借走身體的原主人的魂魄又還沒徹底離開。 當然, 這些也只是我的猜想。我暫時沒有能夠去證明這些奇幻事物的有力證據。如果要有證據的話也不是什么困難的事情,只要打探幸子的反應就好了。 但或許是因為察覺到這件事對幸子來說是不能去觸碰的腐爛傷疤, 我什么也沒有說。 幸子是看不到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鬼魂的,在對方飄蕩到她身后時, 幸子依舊一無所覺地繼續和我說話。 當然, 那個鬼魂也不是一直跟在幸子身后的。有時候我也會在津島家的其他地方見到她漫無目的地游蕩。 回歸正題。來到津島家后, 除了第一次她見到我時似乎因為察覺到了我本性里的一些東西而對我產生了抗拒之外,幸子總是無意識地追尋著我的身影。 可能她自己也沒有察覺到吧,她總是會在干活的時候突然停下來,無意識地想要尋找什么,當我站出來時, 幸子就會笑起來, 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