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是林姨看著長大的?！?/br>
    他那天見了陳家這認回來的兒子, 怎么看怎么順眼。同xing圈里亂, 他見識過不少烏七八糟的, 可陳遠青卻還保有著少見的干凈通透, 從長相到xing格, 全都符合他心意。

    齊達回去就和父母通了氣，想和陳遠青多點接觸。這回提過來的年禮都比往常豐厚，知道陳母平日里喜歡小提琴, 還特意高價收回來了一把名家制作的絕版琴，音色渾厚圓滑，高音清亮柔婉。

    陳母犯難，頻頻去看兒子，心動卻不好收。

    “這……”

    一句話沒完，顧黎已經將方才剝開了的nǎi糖塞進了嘴里，淡淡道：“這太貴重，還是請拿回去?！?/br>
    齊達說：“這怎么算貴重？我還想帶遠青出去玩一玩，林姨也知道，我對這一帶可熟了，我——”

    杜云停汗毛倒豎，連忙打斷：“不用了，我對這城市也熟。我原來送過外賣，大街小巷都跑過?！?/br>
    大胸甜心微微蹙眉，許是看出了杜云停的不樂意，不再說話，后頭走的時候明顯蔫巴了不少。

    杜慫慫也蔫，他被拎進屋里頭好好地教育了一頓，出來的時候覺得自己對種地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簡直都能頂上農學專家的名稱。

    家中過年，習慣在大年三十這天再去長輩墳前燒一燒紙，灑兩杯酒。杜云停跟著陳母于陳家的墓園之中磕了三個頭，再站起身時，才發現顧先生不知何時已經離開了。

    他問陳母：“舅舅呢？”

    陳母倒是見怪不怪，看了眼表，說：“去那邊的墓地了吧……唉?！?/br>
    她伸手攏了攏被風吹散的頭發。

    “多少年了……阿黎也是個苦命孩子?！?/br>
    杜云停怔了怔。

    “我記得，市里頭有統一劃分墓園，舅舅是去市里了嗎？”

    陳母笑了笑，說：“去什么市里——那兒就是一塊碑，底下是空的?！?/br>
    “是啊，”陳老爺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過來了，拄著拐杖也道，“像那種緝du警，就怕那些人起了壞心，人死了都不放過。哪兒能埋在那種地方？”

    否則，死了之后也可能會被人刨尸，再受一通屈辱。

    死已經是為國捐軀，又何必之后再遭這種罪？

    杜云停沉默了一會兒，問：“媽，真正的墓地在哪兒？”

    顧黎撥開了腳邊的雜草。這座不怎么高的山離陳家老宅并不遠，因為只是個小丘陵，也沒經過什么開發，甚至找不出條像樣的路。他踩過瑟瑟作響的草葉，熟門熟路往山的背面去。

    就在那邊的樹蔭下，有一座孤零零的墳，沒有碑。顧黎把上面掉落的樹葉撥弄下來，從袋子中掏出香。

    他今天帶了打火機，火星在空中冒出頭，把幾根香都點燃了，隨后被男人工工整整chā在墳頭。

    “這一次帶了好酒。伯父說，你喜歡喝這一種?！?/br>
    他在兩個杯中倒了大半杯，酒杯碰了碰。

    “過年了，多喝一點?！?/br>
    后頭忽然傳來沙沙的腳步聲，因為地上樹葉多，踩著尤為明顯，想隱藏蹤跡都沒法隱藏。顧黎一回頭，就看見小外甥從那邊走過來，白白的鞋上都沾了不少泥，這路走著費勁，還有點氣喘吁吁。

    顧黎眉梢平了平，“怎么過來了？”

    “想看看舅舅?！?/br>
    杜云停跳過最后一叢有點扎人的雜草，走的近了點。他到了墳前，和顧黎并肩站著，看顧黎把酒潑灑到墳頭上。

    半晌后，顧黎跪下磕了幾個頭，這才看向小外甥。

    “走吧?！?/br>
    杜云停不走，“我也該磕頭?！?/br>
    男人終于有了點平常的模樣，伸手去拉他。杜云停相當固執，在地上一動不動，愣是沒讓顧黎把他拉起來。

    顧黎好似無奈，嘆息著說：“你磕什么？”

    “我怎么不該磕？”杜云停說，“我和舅舅是一樣的，這也是我的家人?！?/br>
    他還是跪了下來，絲毫沒顧及自己被塵土弄臟了的衣服，認認真真磕了三下。顧黎站在一旁看著他，神色微微有些變化。

    這還是杜云停頭一次瞧見男人臉上出現這種像是脆弱的神情，在杜云停認識顧先生的這么多年里，男人好像一直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