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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過了滿月,祖母就因為去隔壁的村子找新的奶娘而不甚摔了一跤,死了。 父親收斂了祖母的尸骨,回來的路上因為被潛伏在國與國之間的邊境的忍者看到,為了任務不受影響殺人滅口了。 祖父一直沒等到自己的兒子還有妻子的尸骨,只能拖著一把老骨頭背著饑餓的孫子翻山越嶺去找,看到了兩具腐爛的、生滿了蛆蟲的尸體。 這個畫面他終其一生也沒有忘記。 年邁的祖父給孫子取名叫蟲郎。 蟲郎六歲的時候,祖父死去了。臨死前,祖父還在用渾濁而微弱的呼吸聲喊著“蟲子”。 蟲郎以為祖父是在叫他,可是祖父其實只是又一次地看到了妻兒罷了。 蟲郎孤身一人長大,幸而他生活的地方沒有多少危險,罕有人經過,蟲郎吃野菜吃鳥蛋吃河里的魚蝦,就這么野獸般的長大了。 蟲郎知道翻過屋前的那座山后還有一座山,再翻過那座山還有一條河,河上有橋,過了橋,是離他最近的村莊。 在某一天的夜里,他因為滿天繁星的顫抖而寂寞得疼痛不已,縮在他祖父母、父母曾睡過的茅草床上打滾,直到晨光出現,他才從快要殺死他的寂寞中逃脫出來,陷入到更讓人絕望的孤獨中。 冷漠的鳥兒因為他偷吃了它未出生的孩子而報以仇恨的嘲諷,啼叫聲尖利刺耳。 蟲郎決定離開這里。 為了離開這里,他收集了許多柴火,然后把自己出生成長的木屋付之一炬。 再也沒有牽絆他的東西了,他什么也沒有帶走,除了扎根在血液中的寂寞。 他翻過了一座山,又翻過了一座山,過了一道橋,看到了他年輕的一生中從來沒有見過的畫面。 幸福的、豐饒的、安詳又寧靜的家園。 他幾乎是一瞬間就被這個村莊征服,他堅信自己生來就是為了住到這里。 他堅決地相信所有人生來都是為了住在這里。 不住在這里的話情愿去死。 蟲郎花費了許多努力,終于在這個村莊中擁有了自己的位置。這里的村民是何等的善良寬厚,他們給予了他連祖父也不曾給過他的溫柔和藹,他發誓要愛他們如同愛絢爛的朝霞。 但是好日子很快就結束了,非???,讓蟲郎措手不及。 村里的長者從他的眉眼中認出了他的來歷,知道他是克死了父母、祖父母,是吞噬了親人的鮮血和生命才活到現在的可怕的蠱。 在蟲郎滿懷著對未來的期盼和對這里的愛,沉浸在從未有過的溫暖的夢境中時,村民找到了忍村,說他們村子里進了一個他國的間諜。 “眾所周知呀忍者大人,現在的世道,一個小孩子怎么可能活得下去呢?眾所周知呀,他的祖父母、父母都死了,他是怎么活下來的呢?他一定是忍者哩,還總是用仿佛要吸血的眼神盯著我們哩。忍者大人吶,這里是錢,那里是混球,你們把他帶走吧。只要離我們村子遠遠的就好?!?/br> 忍者拿錢辦事,打暈了蟲郎,把他帶離了這個村莊。 蟲郎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醒來,邊上是一條陌生的河,身下是一片陌生的土地,連樹木花草的樣子都是陌生的,更別提從來沒聽過的冤魂幽泣般的鳥叫聲。 唯一熟悉的只有頭頂的天空,繁星仍如之前一樣瑟瑟發抖,不知道什么時候就要絕望地墜落,寧愿變成塊石頭也不要忍受長夜的孤獨。 蟲郎就那樣仰躺在地上,饑餓過了頭反而不覺得餓,痛苦過了頭反而不覺得痛苦。 他不再等待黎明,以及黎明之后的美麗家鄉。他決定向天空發出挑戰。 他像個瘋子一樣,用僅剩的力氣站起來沖著天空破口大罵。 他發表了一通極其震撼人心的演講,那是一個離群索居大字不識的人絕對說不出來的,讓人血液奔流如風暴的話。 然后,一個衰老得像是已經死了幾十年的聲音從樹林的陰影深處傳了出來。 “你啊,只是遇到這樣的小挫折就要放棄了嗎?你的靈魂就只有這種程度嗎?” 那聲音衰老得像是已經死了幾十年,可是口吻卻充滿了活力,堅定得仿佛綴著繁星的夜空。 “這個世界上有不得不殺死自己父母和朋友的人,有不得不一次次向同伴舉起屠刀的人,有一而再再而三被信任對象背叛的人,有不斷地失去最后只能抱著玩偶假裝熱鬧的人,有什么都抓不住留不住所以索性。愛上消逝以抵抗的人……這個世界上起碼有一半人比你要悲慘,這個世界上起碼有一半人比你要堅強。即使如此,也要繼續說這樣的大話嗎?” 這個聲音有一種奇異的力量,那力量幾乎能夠拽下星斗。 蟲郎在這個力量面前不堪一擊,他痛苦且迷茫地跪倒在地,凝望著陰影中聲音的主人。 “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嗎?我因為寂寞而向往的世界,是這樣的嗎?” “是的。是這樣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的。你也是這樣的?!?/br> “我不是!”蟲郎感覺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 “你是?!痹谀瞧届o的聲音的對比下,蟲郎就像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也確實是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啊。 有人教過他什么嗎? 沒有。 所以他還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