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八.養不熟的野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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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這樣就好了嗎?” “再加朵花吧,對對對,就是那里?!?/br> “完成了,先生?!?/br> “謝謝?!?/br> 傍晚時分,霍豆在烘培店訂制蛋糕。 神罰結束后,他的身體恢復了一些,雖然損傷的內臟和骨骼尚未痊愈,至少出來買個東西還是不成問題的。 他答應了她的,要給她買禮物,一同過生日。這個比什么都重要。 只要他還活著,這件事就不能耽擱。 霍豆為了給林檁設計一個合適的生日蛋糕絞盡了腦汁。林檁喜歡什么呢?騎射?但是把一尊奔騰的馬倒騰到蛋糕上實在有點不合適。最后他讓制作師塑了一把小提琴在蛋糕上,加以花朵作為點綴。 乳白的奶油層涂勻在蛋糕上,飽滿得像一個脹起的奶泡,裹了砂糖的奶油花彼此擠壓,重重翻卷的花瓣托起那架巧克力色的小提琴,微凸的邊棱閃爍著可可醬瑩澤潤口的光,仿佛下一秒就會熔化在黃昏余暉當中。 很漂亮。 最后用紙盒包裝起來,遞到霍豆手中。他撫了撫尚還被疼痛折磨的腹部,臉上顯出一點滿意的微笑。 轉過身時,他看到櫥窗玻璃外面站著一個男人。落日余暉鍍在光滑的黑袍上,隔著櫥窗里各種造型可愛的甜品,一雙狹長的黑眼睛微微瞇起來,就像橫臥在草叢里小憩的蛇。說不出的妖異。 霍豆無聲地動了動嘴唇:“來抓咱?” 墨瀲抬起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看上去就像伊甸園里那條罪蛇一樣,或許眼前這個妖怪就是它的后代?;舳谷滩蛔≡谛睦锊孪?。 “稍等?!被舳罐D過身,請求店員將蛋糕送到林檁那兒,并認真寫下地址。 他走了出去。 墨瀲:“去人少的地方?!?/br> 霍豆跟上去。 落日越沉越深,街上光線昏暗?;舳垢惺苤w內一陣陣撕裂的疼痛,估計著勝算。 ――很低。 ――但神怎么可能在妖的威懾下落荒而逃。 這個蛇妖出現的時間很巧,正好在他受過神罰之后,簡直就像算好時間了一樣。 他開口:“咱……” “閣下是神,我知道?!蹦珵嚱財嗔怂脑?。 “那么,”霍豆低聲說,“妖族是抱著與神明作對的決心來的?” 霍豆接著說:“這場戰爭無論失敗與否,整個妖界都會在接下來的三日內化作萬頃焦土?!?/br> 墨瀲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他知道?那為什么還要這么做? 霍豆皺起眉:“你到底想做什么,蛇妖?” “停戰?!睂Ψ降幕卮鸷芎喍?。 停戰?霍豆稍加思索。妖族和人族的矛盾幾乎無法調和,戰爭一觸即發。弒神,讓之后的神罰毀滅整個妖族確實是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但墨瀲也是妖,他停戰的目的不是為了保護妖族,而是某個人?不惜將整個妖界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他的同類在他眼里就是這樣一些無關緊要的塵埃嗎? 這讓霍豆感到生理上的不適。 不知不覺走到了海邊。隔著防護墻,大海上微波蕩漾。 霍豆想起他曾經和林檁經常來這里,但末日之戰過后,大海被污染得渾濁不堪,這一片海域及沙灘從此開始嚴格限制無關人員的來往。 霍豆站定腳步,微微躬身: “開始吧?!?/br> ― 顏涼子從夢中驚醒,隔窗望去,遙遠的海面上颶風與海浪翻滾不休。 “……”她不知所措地愣住了。 “怎么了?”墨梨為她披上衣服,從后方抱住她。 “外面……好像……”顏涼子抓住他環著自己腰肢的手臂,“戰爭開始了嗎?” 墨梨低聲對她說:“戰爭不會開始的?!?/br> “為什么?明明……” 墨梨抬起她的下巴,她的視線被迫對上他的。幽暗的、仿佛藏了憧憧鬼影的灰眸像極了外面波瀾的大海。 “戰爭不會開始的,因為你還在這兒”他望著她說,“他不會讓你遭受到任何威脅?!?/br> 顏涼子愣了愣。他們兩個簡直太相似了,同樣深邃有如鐫刻的五官和同樣幽深的眼神,就像兩尊照著同一位神祇雕出的神像。被他這樣盯著,她無法克制地想起了曾經墨瀲對她的那些承諾。 “我們得提前走了?!蹦婷嗣念^發,對她說,“我帶你去約定之地?!?/br> 顏涼子最后望了一眼窗外,點頭道:“好?!?/br> ― 海面上波濤洶涌,云幕吸水低垂,海與天仿佛要貼融在一起,世界一瞬間就要隨著那浩浩蕩蕩的浪潮回到創世之前的混沌中去了。 無數隕石沖開天幕,纏繞著云靄緩慢墜落,整個海面化作長詩《摩柯婆羅多》中科拉瓦人和潘達瓦人交戰的古戰場,無數種流火、無數種風浪、無數種隕石,在此匯集、碰撞,然后消弭。 浪花在綻放,花團錦簇。 人類關于末日之戰的恐懼又被喚醒了,偵查直升機在風暴外圍嗡嗡作響,卻沒有一架可以接近中心的戰場。 這不是屬于人類的戰爭。 “你還站得起來?”墨瀲抬起手時,整個風浪隨之轉向,海水旋起至高空。 霍豆撫摸了一下碎掉的關節,用力扣上。他全身都是血,鮮紅的液體沿著手臂上靜脈突出的輪廓線下滑,像是下了一場血做的雨。神的血落進海浪里,幻化成無數半透明的海洋精靈,搖著同樣半透明的裙裾隨風飛揚。 ――贏不了。 他清晰地認識到這件事。 ――作為戰神的他,贏不了這樣一個妖物,即使是在受了神罰之后,這也是不應該的事。 “這是第幾次了?”墨瀲問他。 蛇形的水波纏繞上霍豆的身體,一下子洞穿他剛剛長好的膝關節,然后是手腕、脊柱。 他緩緩地單膝跪下去――在虛空中,就像一個跪在神像之下即將宣誓的騎士,藍眸垂下,與海面彼此交映。 墨瀲緩緩朝霍豆走來,風縷與塵埃纏在衣袍上如浪起伏,他的眼神含蓄又放肆。 “跟我回去吧?!彼⑿χ舳股斐鍪终?,“然后請死在妖族的絞刑架上,尊貴的神明?!?/br> 霍豆在抬起頭的瞬間,突然想起曾經的一幕。 林檁在戰中受了重傷,戰爭平息后,她渾身纏著紗布靠坐在病床上。她偏頭,用露出來的一只濕漉漉的眼睛望著窗外。以這個房間的位置,恰好可以望見遙遠的海面。 霍豆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便沒話找話:“海都被污染了……以后可能看不見了?!?/br> 剛說完他就懊惱地想咬掉舌頭。他提這種不好的事干什么?他應該說些開心的、能逗她笑的事。 林檁轉過頭來,因為纏著繃帶,動作僵硬得就像一個壞掉的木偶。 她的嘴唇動了動。 “什么?”霍豆靠近過去。 “這里還有呢?!?/br> 她一個字一個字地說,手努力地抬起,按在他臉上。 “沒被污染的?!?/br> 她用手撫摸著他眼睛里的星辰大海。 微笑著,眼淚從露出的一只眼中掉了一串下來。 林檁的臉從眼前消失了?,F在站在眼前的,是這個蛇妖。 “當然,大海也是不錯的墳場?!蹦珵囘@么說。 霍豆又一次努力地站起來,但全身上下所有的關節都碎了。他支撐不了多長時間,身體向前傾,倒在這個蛇妖身上,頭靠在他的肩頭。 墨瀲沒有表現出抗拒,反而抬起手臂呈合攏的姿勢,側垂下臉頗有深意望著霍豆。就像一個接納迷途的世人投入他懷中的惡魔。 “噗――” 霍豆的手徑直從他腹部穿過了,化作利爪的五指從后背刺出,大量的血,大量的碎rou,自傷口中蓬開。 神的血液和妖的血液交融在一起,就像燒沸的油同水交融,很快就劇烈地排斥起來,在身體之間燒得滋滋作響。 墨瀲沒有皺眉,他的神色與平常無異。 他的手抬起,將霍豆的頭顱整個握在掌中。 “可悲的神明?!?/br> 五指合攏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