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八十四章過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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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琨看見桓猊朝他走來,先寒暄了一聲,“阿兄也來街上看煙景?” “剛從薛家里出來,街市上車馬過不去,權當散步?!?/br> 桓猊本就生的高鼻深目,眉骨深邃,眼下桓琨有一陣子幾日不見,旁人瞧不出來,他卻察覺長兄形容峻痩,身上若有似無的酒氣,想來是在薛家宴上貪杯飲多了。 桓琨微笑道:“建康風景好,阿兄可以趁回荊州之前,好好逛一回?!?/br> “建康的風景好,總歸不是自己的歸處,待久了骨頭會酥軟,”無意掠過桓琨身邊戴帷帽的女郎,無關緊要之人而已,桓猊目光平淡,之后未曾看一眼,“等這個年關一過,滿打滿算離開荊州也已有一年?!? 桓琨聞言問,“阿兄打算何時啟程回荊州?” 桓猊撣了撣衣袍上的灰燼,“過不久了?!币股稚盍?,他見桓琨正準備打道回府,也就不留人,帶著一群親兵屬下揚長而去。 而在他離開后,桓琨去碰蕓娣的手背,她沒有避開,桓琨不覺慢慢握住她的手心,卻觸得一手濕熱黏汗,他握住更緊。 桓琨俯眼看她,只等到她身子慢慢放松下來,他柔聲道,“我們回家?!? 眨眼就到除夕,新舊交替,家家戶戶都要除舊布新,各司打小官吏都在家里過年,熱熱鬧鬧的,唯獨一個偌大的丞相府過于冷清。 今年府上忽然迎來一位小娘子,大伙兒們為添喜慶,布置得熱熱鬧鬧。 蕓娣禁不住這一下子的熱鬧,跟她們一塊掛紅燈籠,到晚上又被請來吃餃子。 蕓娣到的時候,婢女正在廚房里下餃子,院外石桌旁坐著位郎君,輕裘緩帶面容勝雪,眼下卻坐在煙氣嗆鼻的廚房外頭,難免格格不入。 桓琨自己仿佛不覺,慢條斯理飲茶,偶爾目光流連院外,有點翹首以盼的樣子,這回甫一抬眼看見蕓娣,眼睛微微一亮。 自打那夜出門后,二人鮮少見面,年關前后最熱鬧,也是最忙的時候,桓琨公務纏身,而今夜是除夕,也才在府上歇一歇,蕓娣走過去,“您不是在書房么?”? 桓琨雙目明亮,“他們說你也在?!?/br> 蕓娣不禁微怔。 這時揭開鍋熱騰騰的餃子好了,婢女端著一大蒸盤出來,燙手地摸了摸耳朵,之后雙手遞出銀箸,“丞相先起個頭兒,承了丞相的恩澤,往后咱們這群奴婢都有福氣可享?!?/br> 桓琨卻讓蕓娣先動筷子,蕓娣搖頭,“您得是第一個?!? 桓琨接過銀箸執意交到她手里,目光溫柔看她,“往后年年,你來做這第一個?!?/br> 他這話當著眾人的面說,毫不避諱,婢女們用熱切欣慰的眼神看向蕓娣。 蕓娣騎虎難下,接過銀箸,往蒸盤上輕輕夾起一個,怕夾不穩用小手在底下接著,接著轉身喂到他唇邊。 她這一舉動做的突然,不止院里眾人,連連桓琨微有怔然,卻見她雙目盈盈,柔聲道:“阿兄,你吃?!? 她這聲落地,周圍忽然安靜,靜到連根細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婢女們面面相覷,怎么忽然成阿兄,都覺得哪里古怪。 桓琨看她的目光漸深,聲音不覺啞下來:“你喚我什么?” 蕓娣望著他,“阿兄?!?/br> 她叫了一聲,唇角慢慢彎起來,微笑著,是這么久以來第一次對他露出笑容,眼里有忐忑緊張,更多的是羞怯,又一聲道:“阿兄?!?/br> 桓琨沉靜的目光將她凝著,不覺掀唇將眼前的餃子含進口中。他看著她,慢慢嚼動口中熱燙的餃子,忽然牙齒被什么硬物咯到,忍不住吐出來,是一枚銅錢。 婢女們瞬間熱絡開來,說是好兆頭,這么多餃子里只包了一枚,第一口就讓丞相尋到,來年一整年都會盈滿福氣,周圍都是笑聲。 他們都在笑,她臉上也有笑意,她兩聲阿兄如同鼓槌般狠狠敲在他心上,盼了多久,就有多少期待喜悅,而真正到此刻時,巨大的喜悅顫栗過后,隱隱有一絲驚痛。 此時蕓娣偏過頭,目光清柔望他,“多謝那晚阿兄在江邊命人放的煙花?!?/br> 那夜過后,她回過神來,知道那夜的煙火,是桓琨特地命人在江邊放的。 桓琨斂目,牽動唇角微翹,浮起一個笑容,“往后,年年都有?!?/br> 除夕一過,日子快了許多。 不知不覺,建康城里的柳樹發了嫩芽,漫天桃杏,褪去了一層寒意,露出江南原本的酥軟柔媚。 小春捧著新鮮的瓜果進屋里來,瞧見三娘子在案前抄寫經書,連人來了都不知,落得一身熱汗,小春含笑瓜果捧到案上,“三娘子,該歇歇了,菩薩也要瞇眼打個瞌睡?!?/br> 蕓娣微微一笑,拈了一塊切好的瓜果,她慢吞吞吃著,小春就為她仔細擦汗,說些近日里來的新鮮事,提到今日桓都督離京,引得眾人爭相送行,場面極大,不免感慨。 蕓娣聞言手上微頓,卻沒什么反應,放下果皮,拿干凈的帕子慢慢擦拭唇角。 丞相府上有一個大花園,蕓娣在欄桿處賞花,桃花樹枝橫斜,難免礙著過路的人,桓琨卻不許仆從修剪,于是這一處的桃花連綿恣意,鮮活甚美,她拈來一枝桃花,在鼻端嗅了嗅,實則暗想心事。 不知何時,小春已避開退下,桓琨從身后走上來,穿了件大袖衫,著木屐,姿意瀟灑,走到她身側,輕輕拂落她發上落花,蕓娣回過神,“謝謝阿兄,”又道,“前幾天花苞還沒開一朵,昨夜一場雨后,今兒全開了,春江水暖,昨年的寒氣可算是過去了?!?/br> 桃花艷媚,桓琨柔和的目光只凝落在她臉上,微笑著,“嗯,都過去了?!?/br> 不遠處,阿虎與小春站立一側,斂神望著兩位主子并肩而立,柔聲交談,身影搖曳生姿,恍若一對仙人。 時間飛逝,建康綠了又黃,黃了又綠,春去秋來,眨眼三年過去。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眾人漸漸注意到丞相府悄悄多出一位桓三娘子,丞相待這位meimei頗是照拂,在江左各地招募滿腹學識的西席,登門者不計其數,最后從中挑選四位學識頂尖的女先生,講授儒道文史,此外又將桓三娘子養到身邊親自教習。 這三年,上門來求親者絡繹不絕,幾乎踏破門檻,行事根本不忌憚謝桓兩家的婚約,這道婚約說是皇上親自指派的,但誰都知道太過兒戲,無人放在眼里,又想著萬一入了桓三娘子的眼,和桓家攀上姻親,那可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甚至連皇上也自認欽定的婚事無效,私下里打探過桓丞相的口風,但時下皇室衰弱,不流行國婚,桓丞相不想親meimei嫁入深宮,遂委婉拒絕,皇上只好作罷。 因這些,桓丞相不堪其擾,為徹底杜絕這股風氣,索性花重金請來謝廷尉教導三娘子,這招管用,誰都清楚謝廷尉是什么性子,在他手里搶人,誰敢,因此那些格外大膽的,也都歇了心思。 第八十四章偷吃酒(滿13000豬更) 又是一年春,一個晴朗天氣,靜安寺中香客眾多,人山人海,蕓娣上香后去后院禪房誦經,同行的還有月娘。 三年前,月娘從都督府里被趕出來,毒打了一頓,只剩下一口氣,被帶回丞相府養傷從此住下,伺候主子。 蕓娣在禪房里誦經靜心,不知覺半日過去,天色正到日頭最明媚時,又是春日里,靜安寺附近有一片杏林開得極美。 月娘道:“三娘子若是累了,不如去杏林里走走?!?/br> 蕓娣道:“眼下寺中煙火正盛,在杏林中流連人多,倒是下山時正值暮色,人流散去,可以從杏林中經過,觀賞黃昏時花開的 美景?!?/br> 眨眼到黃昏時分,仆從駕著普通的馬車從杏花林中趕路下山,蕓娣掀簾在賞景色,隱約聽到身后有追逐的動靜。 后頭追來幾匹棗紅大馬,當前之人所著廷尉處的袍服,追上馬車,先拿出令牌自報家門,原來是專掌緝拿的廷尉右監,又問車 廂里之人可是桓三娘子。 蕓娣見他們身份無疑,便點了點頭,問何事。 原來是廷尉處抓到幾個犯人,拷問之后吐露出同黨今日會埋伏在靜安寺下山的必經之處,只等蕓娣路過抓起來訛一大筆錢。 原來蕓娣每月都會來一趟靜安寺,時日一久,被不軌之人發現,就出此下策,哪知運氣不好,還沒行動就沒抓了個現行。 而這幾名廷尉右監抓到人后,未見蕓娣的馬車下山,懷疑路上遭兇險,這才在靜安寺附近盤查。 說來蕓娣運氣好,陰差陽錯就這么繞開一場兇險。 現在見人無礙,右監道:“還需勞煩三娘子去廷尉處認個臉,沒什么問題自是最好,若瞧著有幾分眼熟,三娘子也好提防著 些?!?/br> 蕓娣配合他們辦案,又讓月娘和仆從先回府報信,之后乘了幾位官爺的馬車去廷尉處,見這幾個潑皮全是生面孔,這就排除熟 人作案,單純是打探到她來往的習慣,這才起了歹心。 辦完事出來,天色已經黑了,蕓娣看到謝璣策馬而來,停在她面前。 謝璣眼睛冷冷的,不帶一絲感情,“上來?!?/br> 蕓娣慢吞吞伸手過去。 隨后謝璣抓住她小手,他掌心寬大粗繭,微微磨得她小手生疼,之后被他抱到身前離開。 街市上燈火如晝,行人看見謝家六郎抱著一位美人打馬而過,懷里美人雖以帷帽遮面,卻是春夜里薄衫明媚,身段曼妙,用不 著露面,便知是一個絕色美人。 建康城里,能讓冷冰冰的謝家六郎抱在懷里呵護,又有這等美色的,自是桓三娘子。 桓謝兩家婚事,城中百姓無人不知。 但一路上,二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 這三年,謝璣沒少進出丞相府,二人碰見,只客氣寒暄一聲,從不主動搭話。 今日謝璣肯載她回府,也是杜絕外面風吹草動,免得明日城中流傳開兩家交惡的傳聞。 到丞相府,蕓娣沒有先回屋,而是去了書房。 桓琨正在小書房里看書,姿意清閑,見蕓娣來了微微一笑,“早些時候,六郎派人來過,今天下午的事,我都已知道?!?/br> 蕓娣本是要解釋來龍去脈,見阿兄都知道了,就靠近他,抽走他手里的書,“阿兄就不問問我沒有受驚,害不害怕?” 桓琨目光從書上轉移到她臉上,眉梢往上輕輕一挑,“若有人能傷著meimei,才叫阿兄吃驚?!?/br> 蕓娣嘟嘴,“阿兄這叫什么話?” 桓琨眼中笑意漸深,展臂攬她到身側,蕓娣乖乖跪坐在他一旁,就被他撫著后背,輕輕搭了兩下,“那么今日meimei可有受 驚,害不害怕?” 蕓娣煞有其事地點了下頭,“害怕,受驚了?!?/br> “meimei想要什么補償?” “meimei嘴饞,能不能吃一兩杯女兒紅?!?/br> “你吃的是一兩杯?” 蕓娣眨眨眼,不禁抱住他臂膀,“吃酒不行,那等阿兄空下來,陪我一陣?!?/br> 想到她這偷懶性子,桓琨放下手中的書,輕擰了下她鼻尖兒,“就依你的?!?/br> 蕓娣這才眼睛彎彎笑起來,“對了,阿兄,我還在靜安寺求了一個護身符?!彼淇诿嗣?,卻沒摸到,不由蹙眉疑 惑,“明明下山時還攜在身上?!?/br> 仔細想想,可能是謝璣帶她回來的路上,不慎弄丟了,蕓娣不免失落,桓琨柔聲安撫她,“一個小物件,丟了是天意,下回去 靜安寺,去給阿兄求個更好的?!?/br> 蕓娣起了捉弄之心,“一段好姻緣,阿兄要不要?” 桓琨指一點她額心,“小東西,從哪學的,在這排遣你阿兄?!?/br> 阿虎進院里來時,就瞧見兩位主兒似在打俏,他心里不疑有他,自打三年前,三娘子認祖歸宗后,郎君怕她心里落下陰影,格 外體貼,不止在教習上,平日里也諸多關心,甚至當時為怕三娘子出意外,特地搬到隔壁,至今仍未搬離,這三年來,兩位情 誼越發深厚。 見阿虎進來,想必是有什么要緊事,蕓娣先退下。 書房內,桓琨目光清冷,問道:“那幾個潑皮可疑,可有查到什么?”早在蕓娣去廷尉處時,桓琨就已上心她的安危,之后又 領阿虎前去接人,但路上見謝璣帶她回來,也就默默回來,不曾聲張。 阿虎道:“這幾個人長居江左,江州口音,在秦淮一帶干雜活,在牢獄里挨不住苦刑,自盡了,一般潑皮沒這個膽子,應當是 江北氐族安插在江左的密探?!?/br> 若說當今江北大約有三股勢力,一股是蠻族部落,力量最小又頻發內亂,一盤散沙成不了多大氣候。 一股是衣冠南渡時,沒有跟隨大部隊遷徙到江左的中原士族,勢力以洛陽為中心往外擴散,早些年尚未起來,完全是由桓猊北 伐收復洛陽后,振奮人心,聲勢才漸漸壯大,前兩年跟氐族打了一仗,還打贏了。 而這一戰里就冒出個叫閔曜的年輕小子,招數陰狠,把氐族折騰的夠嗆,之后閔曜聲名鵲起,如今已經擁有一支流民組成的強 大軍事隊伍,連氐族首領都要忌憚他三分。 但就算如此,江北最大的一股勢力當屬氐族,這些年來已不甘于吞并江北,甚至隱隱有越江南下的打算,派來的密探也最多。 眼下這幾個江北密探,容貌酷似氐族人,雖說南北兩方政權敵對,商隊卻互相交融,放眼江左,就有不少做買賣的氐族商人, 但并不排除氐族嫌疑最大。 若真坐實,那么他們襲擊蕓娣的意圖相當可疑。 蕓娣背后是桓家,他們想劫走蕓娣,以此來達成威脅桓琨,危害江左的最終目的也說不定。 此事說大可以大,牽一發而動天下局勢,說小可以小,及時扼制便翻不起波瀾。 阿虎道:“他們既然有所圖謀,事情尚未達成不會罷休,丞相以為,是否出手?!?/br> “跳梁小丑罷了,因他們而亂了陣腳,不值得,”心里掠過一個念頭,卻不曾有證據,桓琨并不聲張,淡聲道,“我們不動, 他們會先忍不住跳出來?!敝蠓愿啦肯孪蛑x璣傳信,仔細透露此事,這幾年,桓琨花重金請謝璣來府上當西席先生,一方 面,的確不喜外面這些攀高枝兒的求親者,另一方面,正是借此方便讓謝璣解決一些牽扯刑獄上的重要政務。 阿虎因這事不免想到白天三娘子險些被劫一事,就道:“謝廷尉出入府上三年,二人就沒說過十句話,原以為沒有緣分,誰知 是一直沒有機會,這回謝廷尉送三娘子回府,下回就是兩位主子出門同行,三娘子如今已是大姑娘,恭喜郎君,好事兒將近 了?!?/br> 桓琨慢條斯理吃茶,并未表態,阿虎深知郎君舍不得這么快讓她嫁人,又在事事恣愛她,只是,到了婚嫁之事上卻再這般恣縱 下去,恐怕不妥當,勸道:“郎君再不舍得,總有這么一天,倘若夫人尚在人世,也是極想看到三娘子成家為婦,兒女繞 膝?!?/br> “有我照看妙奴,阿母自會放心,再者她要嫁須是自己中意的,若不然,嫁人有什么意思?”桓琨眼皮微掀,眼波微冷,“難 道桓家養不起?” “郎君說的是,是奴才多嘴?!卑⒒⑿南聟s不禁想三娘子不嫁人,郎君不娶親,莫非兄妹倆都要這樣一輩子不成,之后吩咐婢 女端上幾碟飯菜,桓琨幾口吃過,擱下筷子,又批改起公文。 不覺夜深了,廊下燈火照映,連綿的桃花像浪般起伏,屋中,蕓娣悄悄偷吃飲幾杯酒,腹里有些醉,正歪著小臉兒挨在壺面 上,桓琨進來時便是見她這副嬌憨模樣,無奈笑笑,長指輕搭了下她肩膀,柔聲道:“meimei?!?/br> 蕓娣含混地嗯了聲,濃翹的長睫輕顫,抬眼朝他這邊看看,咕噥了聲,“阿兄?!毙植粍僮硪?,闔眼昏昏睡去了,伏在桃花 云里,一時分不清人與嬌花誰更美。 桓琨見她睡得酣實,叫也叫不醒,攔腰將她抱起,輕輕放在床上,之后將她鬢間的簪釵取下,散開一團青絲,如瀑般散在軟枕 上。 青絲拂過五指,有一股極淡不易察覺的酥意,桓琨端看她半晌,目光一直凝落在她臉上,卻聽她呼吸綿長,睡意香甜,他不禁 伸手摩弄她臉兒,指上逐漸游移到唇上,燈芯噗嗤爆開一聲,他慢慢收回手,之后吹滅蠟燭走出去。 ЗЩ點竣趒q點có網址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