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切都在不斷地循環著！

    ——不光是影山藥坊，整個揚城……都仿佛一個被提前設置好的機關，循環重復著一段相同的動作！

    “師兄，你是想到了什么嗎？”晏玨看著他的神情，試探問道，“她身上是被下了什么咒嗎？”

    “我試試能不能解?！鼻厮拗蹚臄偵夏闷鹨恢?，放在她面前盯著她的眼默念口訣。

    七七眨巴眨巴眼睛盯著那枝花，一遍咒文過去，什么也沒發生，仍舊繼續重復著方才的話。

    “不行?！鼻厮拗廴酉禄ㄖ?，擰著眉站起身。

    “師兄剛剛使的……是傀儡術吧？”晏玨猜測道，“那個可以短時間迷惑人的咒術?！?/br>
    “懂得倒不少，”秦宿舟睨了他一眼，頷首，“不錯，但你漏了最重要的一點，傀儡術只能控制活著的人?！?/br>
    晏玨一怔。

    “那……她是死了？”

    “不是不可能，”秦宿舟瞧著對著晏玨飄紅臉頰的七七，瞇起了眼，“尸體較活物更難控制，但我研究咒印這么久，也沒發現哪個咒印能將一具尸體控制得這么活靈活現，會哭會笑還會害羞?！?/br>
    “那難道是幻術？”晏玨又道，“我們其實都不知不覺被人迷了暈去，這些人都是假的，所以才循環重復著說著同樣的話?！?/br>
    “我也想過這個，”秦宿舟皺眉，“但幻術的目的不就是真實嗎？何必重復一段動作讓人感覺到不對勁呢？”

    “可能是靈力不夠了，只能這么糊弄過去，畢竟是這么大一個幻境，又有這么多人?！?/br>
    “恰恰相反，如果這個人能造出這么大的幻境，能捏出那么多的假人，那他就有能力將人造得更真實?！鼻厮拗郯櫭挤瘩g，“你覺得一個能燒滿漢全席的廚子，會因為燒了九九八十一道菜就降低每道菜的品質嗎？”

    晏玨頭疼地捏了捏眉心，“那這是怎么回事……”

    秦宿舟呼出一口氣，招招手，“跟我來?！?/br>
    晏玨跟著他來到了七七的小攤兒后不遠的一座小橋底下，河岸邊的土地潮濕黏膩，一不留神就能滑入河道里去。晏玨留意到，腳下的泥地里除了他們倆現在留下的，早就還存在著一串腳印。

    秦宿舟走到了橋洞下的陰暗處便停住了，側過身示意晏玨走近些。

    一雙腿露在橋洞下僅剩的陽光中，看鞋子的樣式，是個男人……或者男尸。

    “拖出來看看唄?！鼻厮拗郾乜吭跇蚨催吷?，朝他聳了聳肩。

    晏玨疑惑地上前，將人從陰影中拉了出來，當陽光落在這個男人臉上的時候，他的動作明顯地一頓。

    “這個人……”他并不是很熟悉，卻覺得有些面熟。

    “是影山藥坊坊主，牧恒?！?/br>
    “……牧煙說牧恒死在了藥坊里，是上吊死的，她撒謊了？”

    “不，藥坊里的是第二個牧恒?！?/br>
    “……第一個，第二個？”晏玨愣了愣，看著他，“你怎么知道哪個是第一個，哪個是第二個？”

    “看不出來嗎？”秦宿舟抬起眼跟他對視，“這個是我殺的?！?/br>
    第4章

    秦宿舟坦白得過分自覺，導致晏玨愣愣地盯了他一會兒，好半天沒反應。

    “你不信我？”秦宿舟挑了挑眉，又自言自語，“倒也是正?！?/br>
    “不是，”晏玨打斷了他，“我只是覺得有點意外，這種事情師兄應該是想瞞著我的吧？”

    “是，”秦宿舟點頭，“我有個想法，但需要你的幫助?！?/br>
    “無論這里是不是個幻境，無論我們是不是被迷暈，這里所有的人一定是假的，至少不是我們看上去的那樣?！鼻厮拗劢又?，“如果要施咒，這些人身上肯定有施咒人留下的痕跡?！?/br>
    “今早我是在揚城見到了牧恒的，還跟他說了幾句話，他的反應也很正常，并沒有被控制或者重復動作，”秦宿舟道，“但是當我追了他一個路口拐了個彎，我再試圖問他話，就不能得到正常的回應了?！?/br>
    其實早上他路過七七附近的時候剛剛殺了牧恒，他只是想買個儲物戒把牧恒的尸體帶走處理掉。

    “因此，這個人十有八九不是牧恒，而是被他掉了包的替罪羔羊，但他現在卻是牧恒的模樣，說明跟這座城市背后的咒術有關系?！?/br>
    “所以……師兄是有通過這具尸體能找出線索的辦法？”

    秦宿舟頷首，“我要借你的靈力一用?！?/br>
    晏玨撓撓頭，“這個還能借？怎么借？要是直接渡給你的話肯定會被你破損的靈基全部吸收，沒法使出來的?！?/br>
    “不用渡，”秦宿舟朝他伸出手，“手給我?！?/br>
    晏玨依言照做了，秦宿舟的手指落在他溫熱的掌上，頓了頓，合上眼睛默念了片刻，才睜眼在他的手心上畫了一道符咒。

    最后一筆收在了正中，秦宿舟剛要收回手，晏玨的手掌卻猝不及防地一合，將他的食指攥在了掌心。

    柔軟的觸感包裹了他常年泛涼的指尖，暖意一寸寸地涌了上來，驀然讓他想到許久之前在碧海角落雪的冬天——那個小少年總會彎著眼笑瞇瞇地將他的手捂在懷里，問他，為什么師兄是火靈根，但身子卻總是這么冷呢？

    鬼才知道，他還想問他明明擅用冰，手卻暖得像個火爐，總是鍥而不舍地想焐熱他。

    秦宿舟的思緒飛得很遠，直到晏玨尷尬地松開手才堪堪回過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