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妝容得體的女主持人坐在電視屏幕里,面色沉重地吐出令人心驚膽顫的新聞。 所羅門短暫地在便利店里前停步,安靜地聽完了整個突發新聞,雨滴在即將接觸到身體時自動傾斜著偏移過去,形成了一道無雨的空間。 那些失蹤的孩子已經死掉了,兇手不是從者,也不是beast,如果是這兩者,手段不會如此粗糙,以至于引起表世界警方的追查。 威脅到人類生存的害獸氣息彌漫在冬木,卻又不知為何突然變得微弱起來,讓普通的搜查魔術變得殊為難尋。因為圣杯即將降臨,整座城市的靈力流動都變得混亂,這無疑給冠位caster的工作增加了不少難度。 他沿著街道緩緩踱步,每走一步,就有無形的波動擴散開,以他為圓心搜查方圓數百米的范圍。 搜查工作依舊毫無頭緒,但所羅門并不氣餒。從被賦予冠位并召喚下界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明白目前他所要對抗的“獸”是什么樣的東西。 Ars Goetia,他生前所驅使的七十二柱魔神們,使魔的源流與巔峰,在經歷三千年的時光之后,終于從維護人理的修正式變成了能威脅人類存在的“獸”。而曾與他朝夕相處的使魔們神通廣大,且極為熟悉他的行為習慣與常用魔術,可以說,完全是另一個“自己”。 也就注定了對抗“獸”的道路不會一帆風順。 所羅門默默思考著,一面在腦中不斷模擬如何對戰蓋提亞,卻沒有發現,不知什么時候起,自己已經拐到了一個偏僻小巷。 …… “啊嘞,竟然又有人來了?” 蹲在路邊正捧著一本鬼畫符筆記讀得如癡如醉的橙發青年站起來,臉上帶著陽光燦爛的笑容。如果忽略掉他隨身攜帶的折疊刀的話,絕對是個熱心助人的好青年。 “那什么,你是迷路了嗎?今天雨太大了,就這么在外面流浪挺難受的,要不要到我家里去,我正發愁找不到人來和我一起開party呢!怎么樣,我會給你看我一直以來都在研究的藝術的!” 橙發青年友好的伸出手,一絲淡淡的血腥味飄來,很淡,但的的確確存在著。 所羅門站在原地,沒有動,也沒有回答。 “什么啊,我這么好心邀請你,讓你去見識見識最coooooool的藝術,你竟然不……想……嗎……” 噗嗤—— 耳邊響起了裂帛一樣的響聲,雨生龍之介腳步瞬間停滯,艱澀地垂下頭。 三把長刀無情洞穿了身體,表面光亮得沒沾上一絲血跡。血液泉涌而出,澄澈透明的水洼里,逐漸被鮮艷的紅色侵占。 他這是……被殺了嗎?腸子的顏色真好看啊,那種源源不斷涌出的熱量……原來,究極藝術的答案……最cool的藝術,就是……自己嗎…… …… 光亮如新的黑鍵又刷的一下收回,視線上移,看到的依舊是言峰綺禮冷硬模式的臉。 “雨生龍之介,冬木市失蹤案的幕后黑手?!?/br> 所羅門淡淡陳述著。 “失禮了,所羅門王?!毖苑寰_禮頷首回禮,地上的魔道書在沾染血跡之后發出微光,似乎想要逃跑,緊接著就被發射的黑鍵刺穿,徹底化為灰燼,“就這樣放著不管,他會是個不安定因素?!?/br> “嗯,失蹤案的集中爆發,遲早會引發警方的大量排查,從而攪亂圣杯戰爭的正常程序。就算圣杯降臨,魔術界也會面臨神秘暴露在公眾眼前的危機?!?/br> “對于那三家來說,的確是個問題?!?/br> 面無表情的神父表示同意,伸手從懷里摸出一瓶粘稠液體倒在尸體上。粘稠透明的液體一落到雨生龍之介身上,就嘶嘶地散發著刺鼻氣味把整個人融化成了一灘膿水,半塊骨頭都沒有剩下。 剛才還是個大活人的液體,被雨水沖刷著淌進了下水道。 “所羅門王,您應該知道,我想問您的問題是什么吧?” 滴滴雨水滑落臉頰,言峰綺禮熱切地望向所羅門。 漆黑的雨夜,偏僻的小巷,本應不死不休的御主和從者和諧地站到了一起。 …… “……我從出生開始,就無法感受到普通人應有的幸福,也不能辨別何為美麗澄澈之物,反倒是看見他人悲嘆之時,我會由衷感到喜樂。我為此非常痛苦,甚至一度想要自殺,但英雄王吉爾伽美什告訴我,我之所以如此痛苦,是因為我的道德觀強制著我不去追求‘愉悅’?!?/br> 困惑不已的神父迷茫地望向所羅門,表情無助得就像個孩子。 “‘想要幸福的話,放手去追求愉悅就好了,你被選中成為御主也不正是因為如此嗎?’,他如此告訴我,但是,這樣的建議,是身為神職人員的我無法接受的。愉悅是罪孽,身為天主羔羊的我是不被允許追求這種東西的。那么,請您告訴我,我如何才能感到幸福?” 緊緊跟隨著他腳步的古代圣者停了下來,溫柔一如既往。 “你大概是失去了活著的實感吧,綺禮。感受不到平安喜樂,就捕捉不到活在世上的意義,找不到活著的意義,就會陷入自我懷疑的深淵。人都是趨利避害的存在,得不到光明的恩惠,那么傾向黑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br> “但是,身為神職者,我不應該……” “不,剝去這層外衣,你也依舊是人類?!惫糯ネ鯗睾偷亻_解道,隔著蒙蒙雨霧,不知為何,面目隱隱有些模糊不清,“人類有著各種各樣的苦惱不是很正常嗎?至于吉爾伽美什的道理,你可以選擇性地聽,也可以選擇不聽,那家伙雖然很多時候都極有見地,但他絕大多數時候都帶著惡趣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