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他那滴血與沈書堯的血融合到一起。 七碗水,其中有四碗中的血相融,另外三碗不相融。 依依將用過的銀針交給紅袖拿去消毒。 指著七碗水,“如果滴血驗親這法子有效,那你這是多了兒子還是多了爹或是失散多年的親兄弟?” “放屁,老子跟他怎么可能有關系?!边吥谅牭降窝炗H,再看他的血還跟沈書堯的相融了,當即拉過他哥的手扎了一針,結果他跟他哥的血不相融。 “哥,我居然不是你親弟弟?!?/br> 邊庭:“……” 眾人:“……” 沈書堯被結論震驚到,不信邪又叫來幾人,不拘下人、鏢師、還是銀甲兵,結果這些人中,有的人血液相融有的沒有,“這是怎么回事?” “這個問題解釋起來比較復雜,懶得解釋,反正你只需要知道滴血驗親這法子不靠譜就行了?!?/br> 沈書堯盯著桌上那些碗里的水出神。 倒是邊牧嚷嚷要她解釋,依依不耐煩他讓他滾,卻被威脅不告知就讓他們趕緊上路不得休息,依依瞥了眼金燦燦的陽光,沖著他呵呵。 趕路她有硝石有馬車遮陽,一個騎馬的跟她橫,曬不死你。 “娘?!?/br> 喬氏手持團扇從帳篷里出來,看見依依有些窘迫,團扇卻已經給依依扇上了風,“熱不熱?!?/br> 依依見她搭理自己,想來是想開了,開口道:“湖邊景色好也涼爽,去那兒坐坐?!?/br> “好?!眴淌宵c了點頭。 依依挽著喬氏的手臂向湖邊走去。 喬氏看著女兒的臉一陣恍惚,眼睛有些刺痛,側開臉將眼淚擦去。 依依裝作不知。 依依不會勸人,末世只教會了她自私,沒有教她博愛,善良這個詞她是在喬氏身上看到的,也因為喬氏生了她,所以她對喬氏比對其他人多一份耐心。 都離開侯府了,她不知道喬氏在傷感什么,奶娘說喬氏在宅子里已經想通了,可趕路時喬氏卻避她不見。 救人她只救命,心里上的毛病她自己都不懂,談何來救? 所以喬氏這些年郁郁寡歡她只能看著,也就盼著哪一天她自己想通了。 樹蔭旁邊就是一面不大的湖,水清見魚。 對著紫霄吩咐道:“去弄兩根魚竿來?!?/br> 太久沒釣魚了。 末世以前她不喜歡釣魚覺得枯燥,末世那些年她卻期盼枯燥。 末世的殘酷在于它將人心底的惡念激發放大,見多了惡,她被逼著以惡制惡以爆制爆,閑散生活是奢望。 見多了極惡之人,她在這里見到的人都算得上可愛了,偶有的壞心眼在她眼中也無足輕重,揮揮手像彈灰一般就過了。 喬氏的善良一度讓她覺得她傻,可她偏偏討厭不起來。為愛癡狂,會哭、會笑、會鬧、會埋怨的喬氏在她眼中是鮮活的,一個最最普通卻異常鮮活的人。 釣魚是外祖父教她的,小時候其他人都說她太過安靜了,實則是懶的鬧懶的動,外祖父卻說她性子好穩重,時常帶她釣魚。 她還挺喜歡跟外祖父一起釣魚,因為釣魚不需要動,一根魚竿、一張躺椅、一方小桌、一壺清茶、一碟點心,旁邊還有人伺候,癱的正大光明,癱的隨心所欲。 “三嬸嬸?!?/br> “少夫人?!?/br> 沈從遠屁股后面帶著幾個孩子嘻嘻哈哈跑過,小廝們追在后面喊。 沈從珩起身,“三嬸嬸?!币娨酪蓝⒅种械哪緞?,“這是虎子他爹給他做的,我……” “喜歡?” 沈從珩愣了一下,點頭,“喜歡?!?/br> 沒人知道他有多羨慕弟弟,羨慕弟弟有個健康的身體,羨慕他自小在父親身邊長大,羨慕他會武。 第14章 我告狀一流哦 “咳咳咳……” 沈從珩捂嘴咳嗽起來,伺候的小廝趕忙倒水給他潤喉。 在沈從珩接茶杯時,即便他有掩飾,依依還是看見他手心的一抹艷紅。 “你沒有喝藥?”問話是對著沈從珩,目光卻看的是伺候他的小廝。 小廝抖了抖身體目光閃爍,支支吾吾,“回少少夫人……” 沈從珩放下杯子,“三嬸嬸,是我吩咐他將藥倒掉的?!?/br> “你這是活夠了?” “依依?!眴淌侠死酪赖男鋽[,對著沈從珩道:“你三嬸嬸的意思是你不好好吃藥病怎么會好呢?良藥苦口利于病,可不能糟踐自己的身體?!?/br> 沈從珩淡笑不語,看了眼木劍,眼底的不舍逐漸消失。 依依沒多問,孩子小不喜歡喝藥正常,這種配藥不喜歡喝換一種便是,正要同喬氏離開,沈從珩開口道:“三嬸嬸,我沒有喝藥的事你能不告訴三叔嗎?” “理由?!?/br> 沈從珩抿了抿唇,看了眼喬氏。 “娘去看看你奶娘給你準備的點心好了沒?!眴淌蠋е诀呋乇?。 伺候沈從珩的小廝退到一邊。 “三嬸嬸我與你說個秘密吧。其實太醫曾斷言我活不過及冠?!闭f著少年垂眉,神色染上哀傷,“我自懂事起便藥不離口,嘴里只有苦澀味道,藥喝了十幾年不見效,與其這般浪費藥,到不如利用最后這段日子好好嘗嘗百味,不枉此生?!?/br> 你這秘密可不算秘密,你三叔早知道了,估計也就你們彼此以為對方不知道。 “三嬸嬸你幫幫我,這一路我不知何時就沒了性命,能從國公府出來我已經很滿足了,此去沂州那么遠不能總因為我耽誤路程,等我死了以后,還請三嬸幫我照顧阿遠?!?/br> 在國公府阿遠性子急容易吃虧,如今離了國公府有三叔在也沒人能欺負他。 反倒是他,拖著這破敗的身體一路上只會耽誤大家。 依依頭大,說他矯情呢人家出生就吃藥,吃了十幾年膩歪也正常,可她也煩這種自我放棄的。 沈從珩的身子骨太弱了,靈氣入體怕他承受不住,所以依依便先開藥給他調理,打算等調理的差不多才給吃注入靈氣的食物,最后才給全面修復治療,這般一步步下來耗時至少三四年,畢竟這孩子胎里帶毒,出生后身子骨又損耗這么些年。 誰知這欠打的孩子把藥給倒了。 不會勸人的依依轉頭就把沈從珩賣了,作為親三叔,沈書堯有義務管教不聽話欠收拾的侄兒。 不過之后依依讓紅袖將沈從珩的藥做成藥丸,還裹了糖衣。 天氣炎熱弄成不易化的糖衣可費了不少功夫。 一路上,只有離開上京的那兩天涼爽片刻,之后趕路一滴雨不見。 辰時初太陽光普照大地,為了不被太陽毒辣暴曬,定了寅時末卯時初開始趕路,過了午時就開始找地方歇腳。 下午最最炎熱的時候,依依是堅決不趕路的。 邊牧狗子覺得她矯情非要逼著趕路,還拿皇命壓人。 依依馬車里放上冰,旁邊有人打扇子,冷眼看他作妖,結果一次他就把自己作中暑了,上吐下瀉跟個死狗似的癱了兩天,之后便學乖了,也不鬧騰著非要頂著太陽最毒辣時趕路。 由于他們這一隊人馬里有婦孺有傷員,即便早起趕路但馬車行駛速度也不快,就這般走走停停五六天也不過才走了一百來里路。 離開上京沒多久,南決便不見了,再一次見到是在驛站,帶回了骨灰和牌位,依依看了一眼牌位是沈書堯祖父、母親、大哥、大嫂、奶娘以及他奶兄的。 南決還帶回了上京的八卦,李氏剛坐上國公夫人的位子,屁股還沒做熱乎雙胞胎疑似不是沈國公兒子的事便傳開了。 李氏還真就打算用滴血驗親法驗證親子關系,奈何有他們事先放出去的消息,上京的人都知道滴血驗親不靠譜,李氏的法子作廢。 不過李氏還是很快就把沈國公哄住,并讓沈國公堅定的相信她是清白的。 說來她用的方法很簡單,一哭二鬧三上吊,以死證清白,沈國公就信了,他信了。 依依都忍不住笑了,他們這邊陰謀劃策算計一堆,結果對方一哭二鬧三上吊事情解決了。 太打臉了。 不過南決說國公府秘密處決了一批人,都是李氏和雙胞胎身邊貼身伺候的,這事是沈國公下的令。 “你爹……真男人?!?/br> 以前她覺得愛情是最虛偽的東西??炊嗔讼鄲鄣那閭H可以為了食物把女友給人玩弄,為了活命推男友擋喪尸,甚至為了活下去吃對方的rou。 真想看看沈國公和李氏若是面對亂世是否還會這般至死不渝。 南決道:“屬下離開上京之時,公爺接了鎮守鄞州的圣旨,國公府已經在收拾行李準備上路?!?/br> 沈書堯放在桌上的手緊成拳頭,面色難堪,“繼續讓人盯著?!?/br> 鄞州是荊國與南塘國之間的邊塞之地,祖父拼命打得南塘成了荊國的附庸國,三年一朝貢俯首稱臣。 這些都是祖父、大哥還有無數沈家軍用命換來的。 南塘一直野心勃勃,目前乖覺是因為沈家軍還在,祖父余威尚在,明宗帝派一個不會行兵打仗不會兵法詭計的人去鎮守…… 拂曉時分,天色蒙蒙亮。 “你們在干什么?”紫霄看著兩銀甲兵拖著人事不省的詩畫,開口道。 自趕路開始,原本早起伺候都是三個大丫鬟一起,少爺讓詩畫伺候少夫人后,大丫鬟從三人成了四人。 少夫人讓她們兩兩分組,各起一天早伺候。 今日便是紫霄和詩畫帶著二等丫鬟進屋伺候。 詩畫說要去如廁讓等一等,紫霄等了一會兒發現她遲遲未歸,便尋去,誰知竟撞見這樣一幕。 只是呵斥完,紫霄發現那兩人看她的眼神不對勁,轉身欲跑,“來人……唔唔……” 只是剛跑兩步便被捂住嘴拖走。 “送上門一個,這下不用爭了,一人一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