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是啊?!鼻f馨尚未意識到問題出在哪里。 “b市的戶口是最難調動的,那些人卻說遷就遷,你就沒想過你兒子哪里來的能量?你還記得那天我們被周老師叫到學校,莊理對你說的話嗎?” “哪句話?”莊馨愣住了。 “回來之后你連續嘲笑了好幾天的那句話?!彪鴤ヌ狳c道。 莊馨不以為然的表情僵硬在臉上,無比艱澀地說道:“是那句嗎?如果以后我要見他,還得向政府打報告?” “沒錯,就是這句。莊馨,你不覺得你今天的處境和這句話一模一樣嗎?你兒子想離開你,立刻有人幫他遷戶口;外人想見他一面,還得經過層層盤查;就連你這個當媽的,不經他同意,保安也不放行。你覺得學校有這個權利嗎?很明顯,他們沒有,但政府有?!?/br> 被提點過后,莊馨才猛然意識到,剛才那個保安的氣場很不對勁,太冷酷也太威嚴,像個當官的,而且腰后還凸起一塊,看形狀是一把槍! “不,不會的?!鼻f馨抖著唇瓣說道。 “會,就是你想的那樣,你兒子出息了,但他已經不要你了。恭喜你失去了這輩子最大的依仗。你回來,我們離婚?!彪鴤ネ赐纯炜斓貟鞌嗔穗娫?。 知道莊理根本不管這個媽,滕偉就放心大膽地把怒氣宣泄在莊馨身上。 一切禍根都是這個女人埋下的! 莊馨扶著垃圾桶慢慢坐下,愣了好一會兒才抱住腦袋痛苦呻.吟,繼而站起來,不顧臟亂瘋狂去翻找被她扔掉的那個保溫桶。 然而臟了就是臟了,扔了就是扔了,就算撿回來,別人也不稀罕要了。 第144章 戀愛打賭直播游戲14┃莊理:司冥,我不想跟你做朋友。 實驗室正在馬不停蹄地籌備當中,而莊理趁著自己還有空閑,加緊了對司冥的管教。 “上課不準睡覺,給我好好聽課!”他一把扯掉司冥蒙在腦袋上的外套。 司冥揉揉困倦的眼睛,強打精神上課,腦袋卻一點一點的,隨時都能睡過去。一聽見老師話說的聲音他就想趴下,這個習慣短時間內根本改不過來。 莊理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然后詭異地笑了笑。 一秒鐘后,倦怠不堪的司冥:“?。?!” “你,你挨我那么近干什么?你不熱嗎?”他皺著眉頭看向課桌下面,仿佛很不耐煩,耳朵卻紅得滴血。 莊理一手托腮,一手輕輕轉動鋼筆,眼睛直視講臺,仿佛很認真地聽課,擺放在桌下的長腿卻忽然貼近司冥的長腿,與他密不透風地挨著。 布料阻隔了肌膚的相觸,卻阻隔不了體溫的交互,難言的曖.昧熱流通過這種方式悄然傳遞過來。 司冥只需把大腿往邊上挪一挪就能躲避這種太過親昵的肢體接觸,卻只是嘴上嘟囔幾句,身體一動不動。他的耳朵越來越紅,強烈的困倦早已被內心的激蕩取代。 莊理輕笑著在他耳邊問道:“現在還困嗎?”話落用膝蓋輕輕蹭了蹭司冥的大腿。 司冥耳朵紅得像兩塊烙鐵,連連搖頭說道,“不困了,不困了?!?/br> 他瞥向桌下緊貼著自己的長腿,又看了看小卷毛噙著一抹古怪笑容的紅唇,腦子里劃過一個匪夷所思的念頭,然后心臟便開始砰砰亂跳。 莊理用筆帽輕輕點了點他的手背,勒令道:“給我好好聽課?!?/br> “哦!”司冥恍恍惚惚地答應,然后精神百倍地看向講臺。 現在的他腦子一片轟鳴、心臟一陣狂跳,血液在身體里冒著沸騰的氣泡,能睡得著才怪。 下課之后,莊理把習題冊拿出來,輔導司冥寫作業,從最基礎的部分幫他捋知識點,一遍聽不懂就講二遍,二遍聽不懂就講三遍,簡直不厭其煩。 司冥聽了十幾遍還沒弄懂,耐心告罄的莊理便輕輕揪著他的耳朵,似嗔似笑地低語:“你怎么這么笨?我以后叫你傻大個兒好不好?” 司冥的耳朵立刻變紅了,轉著眼珠偷覷小卷毛,快速點頭:“好?!?/br> 這個“好”字竟然帶上了驚喜和迫切的意味。 很明顯,他喜歡小卷毛給自己取外號。只有關系很鐵的朋友才會這么干。 “那我以后叫你小卷毛吧?”說完這句話,司冥立刻撇開頭竊笑,像是終于實現了一個巨大的心愿。 莊理:“……” “隨便你,傻大個兒?!弊罱K,莊理也捂住半張臉,不受控制地低笑起來。 司冥立刻把大腦袋湊過去,心血來潮地喊了一聲:“小卷毛?” “你夠了傻大個兒,快給我好好做題!”莊理一把推開他的腦袋,滿臉都是無奈,眼中卻藏著顯而易見的寵溺。 目睹這一切的鐘星云:“……” 我艸你二大爺!司冥你原來有兩幅面孔嗎?在我跟前拽得像祖宗,在學神面前卻裝得跟孫子一樣! 與小卷毛交換外號之后,司冥像打了雞血一般,連著做了兩頁題,而且錯誤率越來越低。不過他有時候會故意裝作聽不懂,引得小卷毛來揪自己耳朵。 據說蜀州那邊管怕老婆的男人叫“耙耳朵”。 耙耳朵原來是這個意思。 想到這里,司冥的耳朵又變紅了。 莊理用指尖輕輕彈他耳朵,十分無奈地追問:“你又在想什么???好好做題不行嗎,傻大個兒?” “好,我以后都會聽你的話?!彼沮せ貜土艘痪?,然后低下頭,露出罕見的羞澀表情。 莊理:“……” --- 就這樣笑笑鬧鬧,七天過去了,劉老給莊理打來電話,說實驗室已經建好,問他什么時候能開始研發軟件。 莊理其實也很著急,立刻向周老師請了長假,準備下午就去上班。 不過在此之前,他必須好好安撫司冥那個傻大個兒,免得他胡思亂想、自暴自棄。 懷揣著這樣的心事,中午放學之后,他和司冥一起去食堂吃飯。 “打一盆醬肘子回來,小卷毛最愛吃那個!”司冥沖鐘星云揮手。 “好嘞,你想吃什么?”鐘星云任勞任怨地拿起托盤。 “我隨便?!彼沮ψ约旱纳眢w向來是不在意的。 “給他打水蒸蛋、魚頭豆腐湯、蒸鱸魚、蒸南瓜?!鼻f理適時開口。 這些菜沒有一樣是司冥愛吃的,但他卻一點不高興的感覺都沒有,更沒糾正菜譜,反倒笑得格外滿足。小卷毛能幫他點菜已經很不錯了,他不挑。 “好嘞?!辩娦窃票葎澚艘粋€ok的手勢,悶頭朝人堆里沖,心臟卻突突地跳。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莊理點的這些菜口味都很清淡,口感也很軟糯,蛋白質的含量極高,最適合漸凍癥患者日常攝取。 事實上,營養師幫司冥制定的食譜中,這幾樣菜都是主打。 莊理隨口一點卻很好地照顧到了司冥的身體,這是巧合嗎? 鐘星云覺得不是。由于工作原因,他見識過不同類型的人,卻沒有哪種人能像莊理這樣,把“算計”兩個字植入生活的方方面面。 莊理會算計試題、算計人心、算計每一件事的發展過程和結局,也算計自己的未來。當然,這種算計不是指陰謀詭計,而是一種評估、預測和布局。 別人都猜測滕軒等人被退學是司家的手筆,但鐘星云卻比任何人都清楚,司家根本就沒幫過莊理。 迄今為止,那九個家族都沒對付莊理,更沒有傳出任何不利于莊理的流言,這已經足夠說明問題。 九個如此顯赫的家族捏在一塊兒都不敢碰的人物,能是什么簡單角色嗎? 所以鐘星云敢肯定,莊理一定知道了什么。他把這件事報給老爺子,老爺子只讓他默默觀察,暫時什么都別管。 胡思亂想中,他端著托盤回來,把點好的菜一一擺上桌。 三個人坐下吃飯。 司冥用勺子,鐘星云拿筷子,莊理兩手并用,抓起一個醬肘子埋頭就啃。 今天的醬肘子有點咸,莊理抬起頭,沖桌上的礦泉水瓶努努嘴,吩咐道:“給我把蓋子擰開,我渴了?!?/br> 鐘星云正準備幫忙,司冥已經迫不及待地拿起礦泉水瓶,試圖為小卷毛效勞。 但是他忘了自己的右手早已失去控制,根本承受不了一瓶水的重量,而那碗魚頭豆腐湯就擺放在瓶子下方,于是蓋子沒擰開,瓶子反而掉了,砸翻湯碗,弄得滿桌狼藉,連他胸前和雙腿也沾滿了白花花的豆腐。 周圍人全都朝司冥看去,臉上帶著好笑的神情。 坐在不遠處的修鉞也被吸引了目光,繼而憐憫地搖頭。這人的身體是越來越不行了,竟然連一瓶水都拿不動。 司冥僵硬地坐在原位,左手高舉,右手卻根本抬不起來,只能搭放在滿是湯汁的桌面上,不受控制地顫抖。 他不在意周圍人的嘲笑,也不在意修鉞的憐憫,只是驚恐地看向自己對面,等待著小卷毛的反應。 現在的他就像一名被誣告的罪犯,因為那莫須有的罪名而害怕得瑟瑟發抖。他根本意識不到自己沒有錯,錯的只是命運。 鐘星云看不下去了,立刻把他拽起來,送往醫務室,并匆匆向莊理交代:“我帶他去清洗一下,你自己吃吧?!?/br> 兩只手還捧著醬肘子的莊理:“……” 他也沒想到自己隨便一句話會導致這樣的后果。 --- 醫務室內,死活不肯去洗澡的司冥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藏進拉著簾子的床角,抱頭低泣。 他哭得并不大聲,只是從鼻端發出嗚嗚咽咽的悶.哼,像一只慘遭遺棄的小狗。 “我連一瓶水都沒有辦法幫他打開。我對他沒有一點用處。我不配和他做朋友?!彼沮ぷ詤捵詶壍氐驼Z,左手握成拳頭,狠狠敲打自己腦袋。 他懊惱得快死了。 “交朋友不是這樣的。沒用的朋友就不交,那這個世界成什么樣子了?連乞丐都會有朋友,你怎么就不配了?”鐘星云試圖去拉簾子,卻被司大少的哀求刺痛了心臟。 “不要看我,我很丑?!彼煅实溃骸拔乙院髸兊酶??!?/br> 鐘星云的手僵住了。這層薄薄的簾子此時此刻竟重若千斤。 “我不想讀書了,我要休學。我不想讓小卷毛看見我這么丑的樣子。我的手抬不起來了,一點知覺都沒有了?!彼沮そ^望的聲音從簾子后面傳來。 鐘星云頹然坐倒在地,萬沒料到這一天來得如此快! 十八歲??!這才十八歲! 忽然,一只纖細的手越過鐘星云頭頂,用力拉開布簾,發出撕裂一般的尖嘯。緊接著,莊理異常冷冽的聲音在醫務室內響起:“司冥,你說得對,我根本不想與你交朋友?!?/br> 鐘星云:“?。?!” 我艸你二大爺!莊理你簡直不是人! 司冥猛然抬頭,露出沾滿涕淚的、被絕望深深覆蓋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