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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少出遠門,記憶中僅有的幾次便是幼年時期和哥哥一起參加其他武林門派的活動,成年之后,除了替哥哥出去辦事,就整日待在家里閉門不出。 不但如此,花含煙只要離開清音派,不論去哪里都會帶著面紗,這是她從小養成的習慣,也是門派長輩們的要求。 “女孩子不要拋頭露面,不要總是外出惹人注目,否則容易招來麻煩事?!?/br> 這要求雖不會強求門派里的其他女孩,但花含煙作為掌門的meimei,卻更加需要遵守的。 所以,來到這個世界后,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面紗扯下來塞進懷里。 天知道,無論寒暑,臉上都若有似無地蓋著一層東西,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 “自由的感覺真好啊…” 花含煙伸了個懶腰,像孩子般雀躍的心情,抑制不住地從嘴角的弧度中溢了出來。 法陣將她傳送到了一個僻靜巷子的深處,這里零零散散地分布了幾戶人家,但夜已深了,此刻更是連人影都沒有。 幾只昏暗的燈籠掛在廊下,隨著風的節奏輕輕擺動著。 若換了旁人,孤身一人在這樣前后幽深、漆黑無比的巷子里,只怕不手腳發抖,心里也要發毛的。 但花含煙頗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氣勢,越是應該害怕的時候,她反而勇氣十足。 女人背著琴,緩緩朝著巷子的另一頭前行著。 約摸走了半刻鐘,花含煙終于看到了巷子盡頭的光亮,再加上隱約的人聲,她覺得自己似乎終于要走出這樣遙遙無期的黑暗中了。 突然,她聽到了兩個男人的聲音。 這聲音流里流氣,說話時舌頭下面仿佛壓了一塊石頭,需要將它頂出嘴巴一般費力。 “小娘子這么晚出門,是有什么要緊事嗎?” 花含煙死死地盯著這幾個人影,想瞧清楚他們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你怎么不說話?難不成是個漂亮的啞巴?” “啞巴不會喊出聲,挺好的不是?” 那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調戲還不算,甚至伸出手,下流地揉捏著女人的臉頰和肩膀。 “他們……是在調戲良家婦女?” 花含煙雖不常出門走動,但這點常識還是了解的,身為女子,最看不得這種齷齪事。 她很少生氣,但也不得不承認,看到這個人的遭遇,心頭的火氣早就竄了八百米了。 “不過,這樣直接沖出去,未必會有很大勝算?!被ê瑹煻阍诎堤幹斏鞯厮紤]片刻,還是將后背上的月琴取了下來。 接著,女人踮起腳尖,身子便輕盈地騰了空,像片羽毛一樣落在了附近低矮的房頂上。 她將琴抱在懷里,左手摁弦,右手則輕柔地垂下,有節奏地撥動著琴弦。 霎時,如同潺潺溪流般流暢清靈的琴聲,流進了人們的耳朵里。 花含煙掌握著力度,卻絲毫不放松神經。 “誰在彈琴???” “哪里來的聲音??” 倚在巷子口的兩個流氓驚訝地開始竊竊私語起來,他們四處張望著,想找到聲音的源頭。 但巷子一片漆黑,只有單薄的風在身邊鉆來鉆去。 “是那邊青樓里有人在唱歌嗎?”其中一個男人撓了撓頭,不明所以地問道。 “不是吧…我聽聲音,是從巷子那邊傳過來的?!?/br> 第一段和弦奏完,兩人還能勉強地交流一下。 待到三段簡短的和弦彈奏結束,這兩個登徒子已經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地上,而鮮血從他們的耳朵里緩緩流出。 花含煙的力度拿捏得極好,既不會傷人性命,也能給出點懲罰和教訓,讓他們不敢再犯。 她遠遠地看著,確認兩人暫時失去了活動能力之后,才從屋頂上跳下來。 “糟了…” 花含煙發現自己遺漏了一件最為關鍵的事情。 ——那個可憐的姑娘,是不是也受了傷呢? 這種程度的內傷,自己絕對能幫對方治好,可她本就無辜,若是真的受了傷,豈非自己的罪過。 想到這兒,花含煙跑向女人的腳步也急促了許多。 “你沒事吧?姑娘?” 她的手剛剛搭上那女子的肩膀,對方便轉過頭來,沉靜地望著花含煙。 “她生的真美…” 仰頭望著這個姑娘的臉,花含煙在心中不住地贊嘆道。 瘦高的身材,白皙的面頰上鑲嵌著一雙烏黑幽深的眼睛,這個女人的鼻梁極高,人中極深,再加上不弱于男子的身高,為這張秀美的臉平添不少英氣。 她梳著好看的墮馬髻,上面隨意地插著一根鳳頭釵。 當然,最讓花含煙驚喜的就是,這個女子胸口散發的金光。 陰差陽錯,適才她的義舉,居然救下了在這個世界里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人。 想到這兒,花含煙愉快地笑了,甚至忘了深究,眼前的女子是怎么抵擋住剛剛那渾厚內力的琴聲的。 她實在太純潔,又太單純。 而這女子望見花含煙的臉,一向平靜如水的臉上,竟露出了罕見的驚訝。 花含煙挽著一個垂髮分肖髻,頭頂上掛著兩朵鏤空的金色蓮花,而自耳后垂下的一縷青絲,用薄青色的絲帶系著。 她穿著淡紅藤色的長袖外衫,里面輕薄的紗衣輕緩地印出了女人的凹凸有致又柔軟纖細的身體輪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