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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穿著水綠色的紗衣和羅裙,耳朵上吊著大顆的翡翠耳環,手腕間也掛了一個上好的翡翠鐲子。 兩人坐定,手指翻飛之間,悅耳的琵琶聲便流了出來。 陸小鳳聽出,是經典的《春江花月夜》。 樂曲如同蜿蜒的流水在屋里清澈地流淌了起來,炭火將每個人的臉都烘得紅彤彤地,云繡和月繡表情柔媚,再配上這樣好的琴聲,的確是一種享受。 而院子里,巡邏的衛兵已經來來回回地經過了多次,他們提著燈籠,在黑乎乎冷冰冰的院子里恪盡職守。 王爺似乎已經陶醉在這琵琶聲里,他眉飛色舞,似乎完全忘了今晚還會有人來刺殺他。 而坐在一旁的夫人,神色嚴肅,似乎從未沉浸在這樣的聲色犬馬中。 “四位大俠怎么不喝酒?”王爺轉過頭來問道,“莫不是這酒不合喜好?” 陸小鳳淡淡地笑了一下,回應道。 “我們可萬萬不敢喝這酒,不但如此,我們甚至連菜也不會吃?!?/br> ☆、華山雪(20) 這話一出,王爺就愣了,仿佛是沒見陸小鳳這樣不講禮貌,又極其直接的人。 “我們今天來,是為了什么事,王爺可知道?” “自然,是為了雁行幫的刺殺,你們來這里,就得殺掉他?!?/br> “不對,我們是為了你?!?/br> 王爺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他的手在筷子和酒杯中間來回游移,最終還是緩緩放在了大腿上。 “其實,我們并不了解雁行幫,幫內很多的事情和規矩,也很難弄清楚?!?/br> “不過同是在幫派中的江湖人士,可比我們知道的多?!?/br> 陸小鳳站起身,走到門口,向外望了望,便極快地將門關了起來。 “雁行幫絕對不會重復下手,在他們看來回頭就意味著無能,也意味著更多的危險,這是他們成立幫派之初,便定下的鐵律?!?/br> “所以,今晚絕不會有什么刺客來要王爺的性命,反而是我們要問問王爺,那封雞毛信是怎么回事?!?/br> 陸小鳳鎮定自若,而對面的王爺的臉色已經從鐵青變成茄紫,連手都在發抖了。 “王爺?這…”夫人有些擔憂地低下頭去,欲言又止。 “我不知道雞毛信是怎么回事?”王爺大手一揮,用極度的不耐煩掩飾著他的心虛。 “王爺若是不知道,那我也不知道了?!?/br> 陸小鳳嘆了口氣,似乎不打算再糾結這個雞毛信的問題,他盯著桌上的飯菜和酒杯,摸了摸胡子。 這時,坐在一旁的林暮隱從發髻上取下來了一根銀簪。 這根銀簪很細,簪首上鑲了一朵好看的桃花,看起來簡單大方。 屋內的人都盯著林暮隱,不知道她接下來要做什么。 令人驚訝的是,她把手里的簪子,輕松地往酒杯里丟了進去。 銀簪碰到瓷杯,便發出“當啷”的一聲脆響,反而比《春江花月夜》的樂聲更清脆利落。 只見這銀簪從尾端開始緩緩發黑,最后,連上面的桃花也不能幸免。 當然,這幾杯酒都是從一個壺里倒出來的,若是這杯有毒,其他幾杯也是一樣。 “王爺今天叫我們來,不是為了要我們幫忙,而是要把我們殺了?!?/br> 陸小鳳一邊說,一邊將杯子里的酒倒在了地上。 此時,屋里已經陷入了一片寂靜,雖然炭火還燒得很旺,但卻讓人覺得如墜冰窟般痛苦。 “不錯,不錯?!敝魑簧系哪腥送蝗谎雒娲笮ζ饋?,這笑聲像是不停收縮的彈簧一般,聽得人心煩意亂。 “你們的手伸得太長,所以才更加該死,我雖早知沒有那樣簡單,但也絕沒想過我會失敗?!?/br> 坐在一旁的王爺夫人,臉上已經全都是眼淚。 淚水不停地落在女兒的臉上,而懷里的小女孩不明所以,正在伸出白白胖胖的小手,來幫母親擦眼淚。 夫人這才明白,為何之前自己見到林暮隱的時候,她要對自己語重心長地說那番話。 現在想來,他們大概早就知道,王爺也并非清白之身了。 “你已經是七王爺,到底還有什么不滿足?!被M樓有些痛心疾首地質問道。 卻沒想到,戳中了男人的痛處,他變得更加激動起來。 “我身為皇親貴胄,又曾被先帝議儲,這天下,本來就應該是我的?!闭f到這,王爺回憶起了少年時期的往事,便氣得咬牙切齒,雙眼赤紅。 他氣勢洶洶地站起來,用雙手托著桌子的底,一把就將放滿了飯菜的大方桌掀翻了。 霎時間,桌上的杯盤碗碟全部嘩啦啦地滑到了地上,叮叮當當摔了個粉碎。 云繡和月繡已經被這聲巨響嚇傻了,她們盯著油膩膩又亂七八糟的地面,嚇得捂住了嘴巴。 門外的侍衛自然也聽到了動靜,正要破門而入,卻被王爺氣憤地喝止住了。 “滾出去!沒有我的命令,不要進屋來!” 命令一下,便只聽得屋外一陣窸窸窣窣,鎖甲和兵器撞在一起的聲響,看來是侍衛們全部退了下去。 “王爺加入雁行幫,費盡周折,就是為了皇位嗎?”陸小鳳皺了皺眉,他雖理解人們對權利的癡迷,但對他這樣趕盡殺絕的做法實在無法茍同。 “是又怎么樣,這位子本就是我的,我也只是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而已?!?/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