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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將手上的藥水擦干凈,聽到這話,便扭過頭來仔細地盯著她看起來。 半晌,他搖頭否決了這個提議:“不必?!?/br> 被劍神這樣直接地盯著,林暮隱到底還是會不好意思,她害羞地揉了揉鼻子,無措地沉默著。 “碎片怎么樣了?”西門吹雪難得地有點猶豫,似乎很不想聽到他不愿意聽到的答案。 “還沒有,”林暮隱搖了搖頭,“急也沒用,何況我跟你們在一起,也很開心的?!?/br> 西門吹雪將瓶子細心地擰好,放在一旁,疑惑地問道:“永不休止的戰斗、還有中毒的風險?!?/br> “即使這樣,也覺得開心?” 他神情看起來有著深深的疑惑,連林暮隱也不禁開始謹慎組織自己的語言,怕西門吹雪誤解。 “其實,我在這里看到的東西,是我原來不曾看到,也意想不到的?!?/br> “比如,你的劍?!?/br> 回憶起兩人初次比試時,橙紅色的殘陽落日,還有西門吹雪迎著月亮,在屋頂上練劍的場景,林暮隱笑得格外動人心弦。 這一笑,仿佛在西門吹雪的眼底撒了一把鮮花。他明明對花香全無好感,卻忍不住想更加接近林暮隱。 “我答應你,”西門吹雪鄭重地一字一頓道,“只做你一個人的劍?!?/br> 這話一出,林暮隱楞在屋內燈火的影子里。 無法否認的是,她發覺自己心跳的極快,比第一次被師父逼著用輕功登山時,那種疲勞的狂跳還要更加劇烈。 這個清冷的女人,難得結結巴巴地說了一句:“你不會…覺得后悔嗎?”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好像是期待著對方承諾什么一樣,更加羞愧難當,忙低下頭輕輕摩挲著衣角。 林暮隱有種錯覺,仿佛那盞燈正在灼烤著自己的臉頰。 “我永不后悔?!?/br> 大約是因為她經歷過太多次的生死邊緣,西門吹雪早已打定了主意。 一定要護著她找到碎片,至于林暮隱最后會如何選擇,此時此刻,西門吹雪并不打算去思考了。 他覺得,比起自己的私欲,所愛之人的愿望更為重要。 西門吹雪冷冷的神色難得染上了一些堅毅,他說完這句話,便打算離開她的屋子。 沒想到,卻被林暮隱叫住了。 她有些猶疑地拉住西門吹雪的袖口,張著嘴巴,最后才緩緩說出了一句。 “夜里涼,你…要蓋得暖和一點?!?/br> 這話太傻了,林暮隱自己都覺得頭頂仿佛不停地冒著傻氣。她慌里慌張地松開手,與平時清冷平靜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西門吹雪有些遲疑地伸出手來,小心地摸了摸林暮隱的頭發。 “好?!?/br> 吐出這一個字后,西門吹雪便轉身離開了屋子。 這一夜,林暮隱睡得極好,她覺得自己的屋子格外暖和,連身體也好像泡在暖洋洋的水里。 她沒有做噩夢,也難得地沒有夢見師父和華山上的大雪。 而那邊的西門吹雪,便沒有這樣幸運。 不知是床板太硬,還是枕頭的高度不合心意,又或者是屋里炭火生的不夠旺,總之,他覺得這里的一切,都不合心意。 就這樣,西門吹雪輾轉反側到將近天亮,才沉沉睡去。 早上,他依舊早早地醒來。只是眼下掛著兩個巨大的烏青,遠遠看去,精神萎靡。 這是西門吹雪人生中第一次失眠,更是第一次為一個女人失眠。 不僅他自己沒想到,陸小鳳也沒想到。 “你這是怎么了?”陸小鳳指了指西門吹雪的眼睛,“真的不再去睡個回籠覺嗎?” “不用?!?/br> 西門吹雪扔下這句話,便丟下饑腸轆轆的陸小鳳,獨自去往后院練劍了。 陸小鳳從沒看過這樣憔悴的老朋友,這頓早飯他吃得食不知味,連稀飯也都只喝了半碗。 直到日頭緩緩爬升到高處,西門吹雪才停下了手中的劍。 萬幸,雖然劍神睡眠不足,但練習下來,仍舊是行云流水,連一滴汗也沒有落下。 他將劍穩妥地收起來,轉身回到了院子里。 沒想到,桌上的早飯居然還冒著熱氣,而林暮隱就坐在旁邊,安靜地瞧著院子里的一棵樹發呆。 接著,她看到了男人眼下的烏青。 破天荒地,林暮隱開朗地笑了起來,像是在風中左搖右擺的風鈴一般,發出悅耳的脆響。 “你這眼睛,”她指著西門吹雪的眼睛,邊笑邊說道:“是昨晚睡覺的時候摔下床了嗎?” 見林暮隱笑得這樣毫無遮攔,西門吹雪突然覺得自己一夜沒睡養出來的烏青,似乎也別有它的用處。 這想法若是給人知道,怕是要對西門劍神另眼相待了。 “沒睡好罷了,”只要一碰上林暮隱,他的語氣就溫柔了十分,“沒事?!?/br> 西門吹雪的笑已經相當罕見,他竟然還會主動安慰別人,這更加稀罕。 她發現,在溫柔的西門吹雪的面前,自己很難回到過去那種波瀾不驚,連表情都稀少的平靜狀態。 西門吹雪雖睡得不好,但食欲卻格外地旺盛,他吃飽后,便想回去再睡一會。 出乎意料地,陸小鳳居然大喇喇地坐在自己的屋里,還不知道從哪里摸出來了一壺酒,喝得暢快淋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