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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門吹雪被陸小鳳噎得啞口無言,他的視線掃過空氣,便冷著臉轉身朝后院走去,只留下三個人在中庭里呆呆地站著。 “難不成是我惹他不高興了?”林暮隱看著他的背影,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你別慌,”陸小鳳安慰道,“他有時候會突然這樣,不必擔心?!?/br> 由于白日里是難得的晴好天氣,所以夜晚的月亮也亮的毫無遮掩,全沒有那天在靈峰山上看到的肅穆冷寂,反而多了一點溫潤。 西門吹雪獨自在后院的屋頂上安靜地練劍,月光鍍在他的臉上,削減了一些肅殺的冰冷感。 他練劍的姿態相當自然舒展,好像只是在做一件如呼吸一般自然的事,全沒有常人練劍時大汗淋漓的猙獰模樣。 林暮隱倚在門廊上,靜靜地抬頭望著他。 察覺到下面有人,西門吹雪并未低頭,他伸展著手臂,劍在空氣中畫了個圈,便停了下來。 見男人停下了手,林暮隱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不愧是西門吹雪,”她難得地露出溫柔的笑容,“真美的劍法?!?/br> 西門吹雪從容不迫地把劍收回劍鞘,定定地望著眼前的女人。 她換了一身水藍色的外袍,幾乎要和清澈的月光融為一體。 “看來之前的比試,是我自不量力了?!绷帜弘[像是自嘲一樣地說道。 的確,一個素未謀面的人,不但突然要求對方跟自己比劍,還鄭重地下起賭注,不管怎么看,這件事都有點滑稽可笑。 西門吹雪沒有立即回應,他稍稍抬起衣擺,盤腿坐在了屋頂上。 “上來吧,”他指著旁邊的位置說道,“今天的月亮很值得一看?!?/br> 林暮隱點了點頭,踮起腳跳了上去,她速度并不快,但降落得宛如白鶴般輕柔。 “這世上用劍之人很多,只肯用劍殺人的人也不少,”西門吹雪低聲說道。 “我殺過不少人,”他回憶起來,“其他不殺人的時間,我不過是在等待而已?!?/br> “就像這月亮一樣,等著西沉之后再升起?!?/br> 說這話的時候,西門吹雪雖然沒有表情,但林暮隱卻覺得他愈發得形單影只,像是逆著水流獨自前行的脆弱氣泡。 “最近,我時常覺得,這等待的時間也并非了無生趣?!彼@樣說著,突然轉過頭看著林暮隱的眼睛。 “我想,是多虧了你?!?/br> 西門吹雪扔下這一句話,就利落地跳下了屋頂,只留下了一道白色的影子。 還沒等林暮隱反應過來,他已經不見了。 懸掛在漆黑天幕中的月亮,依舊溫柔地照耀著人間。 第二天一早,吃過早飯,陸小鳳便準備出發去連家。 “你現在就去,會不會有點太心急了?”花滿樓有點驚訝,“想好怎么和他說了嗎?” “只說些好消息吧,”陸小鳳撓了撓頭,“他本就精神不濟,還是少知道點好?!?/br> 花滿樓點了點頭,“這樣看,我的擔心反而多余了?!?/br> 聽了這話,陸小鳳笑得很溫柔,他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說:“沒有的事?!?/br> 說完,他便乘上馬車離開了。 到達連宅的時候,連十三正在院子里給蟹爪蘭澆水,他的眼睛上蒙著一塊黑紗,但腳步很穩。 聽到陸小鳳走進來,連十三停下了手里的活計。 “你來的正好,來陪我曬曬太陽?!边B十三笑道,“成天在屋里,我都要生霉了?!?/br> 陸小鳳也不推辭,他走上前去攙扶著連十三,引對方在椅子上坐好。 “聽連璧說你這幾日都睡不好,”陸小鳳關切地問道,“我來看看你?!?/br> 連十三擺了擺手,答道:“別聽那丫頭胡說,我好著呢?!?/br> “關于案子的事情,”陸小鳳躊躇了一下,開了口,“我們和柳捕快商議了一下,十五那天,我們會分頭去保護重要的目標人物?!?/br> “兇手武功不低,你們定要加強防范,小心應對?!边B十三憂心忡忡地囑咐道,“如果這次能成功,也算告慰薛輕的在天之靈了?!?/br> “起碼,你也能睡一個好覺了?!标懶▲P喝了一口茶水,語調輕松地說道。 兩人談天說地,直到正午,陸小鳳才推掉了連十三的午飯邀請,離開了連宅。 誰知在回去的路上,他竟在街上碰到了林暮隱和西門吹雪。 林暮隱的手里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袱,而西門吹雪則一言不發地跟在她后面,兩人一前一后地走著。 雖然他們都穿得極為素凈,但無奈外貌實在太過顯眼,反而更加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陸小鳳不好上前打擾兩人,只好轉頭進了一個巷子里,抄近道回到了住處。 “西門吹雪和林暮隱出去了嗎?”他回到住處,便著急地抓著花滿樓問起這件事。 “林姑娘不小心把衣裳劃破了,”花滿樓回答道,“西門吹雪陪她一起去找裁縫?!?/br> 他回答完,又添了一句:“你看到他們了嗎?” 陸小鳳點點頭,笑得胡子也抖動了起來。 “最近總覺得他身上多了點人氣,希望不是我的錯覺?!?/br> 這邊,林暮隱和西門吹雪從裁縫鋪出來,便準備回去。 裁縫鋪的對面是一家酒樓,正趕上了吃飯的時候,大堂和門口都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