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不知道會這樣……”可能是被她的氣勢鎮住了，丸井沒有底氣地舔了舔嘴唇，開始示弱。

    “我們來回顧一下那天的現場?！彼裳┹p叩桌面，“你們幾個正選在路上聽到川原的尖叫聲，跑過來的時候，并沒有看得很清楚吧?！?/br>
    上了一半樓梯的只有她，和另外三個女生，以及后來唯一一個真正接觸到綾小路的，幸村。

    網球部的正選們都在樓梯下方，盡管他們個子高一些，到底視角所限，能看到有個人躺在樓梯上，卻看不出具體是誰，地面上的情形如何。

    “唔，好像是?！蓖杈f得不太確定，一邊回憶著，“那又怎么了？”

    “就是說，你們每個人的反應很重要?！彼裳﹪@了口氣。

    “先說柳生君吧。他是我們之中最快意識到發生了謀殺案，并第一時間打電話報警的人。而且，一直很鎮定——當然，他是喜怒不形于色的紳士嘛，又是推理迷，這個反應速度還算正常?！?/br>
    “確實如此，”丸井想到了什么，扯了扯嘴角，“上次我和他去鬼屋的時候……簡直無動于衷！我完全看不出來他已經被嚇壞了?！?/br>
    她點了點頭。

    “再看你們部長?！彼裳╊D了頓。

    “我感覺，他也被嚇了一跳。但是，恐怕他在很早之前，就已經猜到了會有些不太好的事情發生……他的預感確實很準。所有人都以為，只是一群女生為了愛情扯頭花，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我猜側，他是趁著所有人被柳生的話吸引過去的時候，撿起了網球?？赡苤皇且粋€巧合，他也是無意間發現了有顆網球滾到了自己的腳邊?！?/br>
    “為什么不是別人呢？”丸井愣了下又問。

    “嗯，我正要說——剩下的人，只有丸井君的反應讓我注意到了?？雌饋?，你很清楚知道發生了什么，并且感到恐懼?！彼裳┮徊浇右徊浇忉?，“至于其他隊員，我對他們不是很了解，但一般來說，普通人聽說身邊有人死了，都會覺得不太真實吧……看他們的表現，確實不在狀況之內?！?/br>
    丸井沉默了一會兒，苦笑：“所以，你才確定當時在樓上的人是我？”

    她聳了聳肩：“而且，在我們之中，你的動作應該是最靈活輕巧的？在那種情況下，可以做到不被人發現，是很難的?！?/br>
    “但還是被你聽到了?！?/br>
    松雪說到這里，矜持地揚起下巴：“當然，細節是最不能錯過的。畢竟我是個偵探?！?/br>
    “……”

    “身體沒有縮小的那種，高中生偵探?！彼p快地補充。

    “好吧?！蓖杈钗豢跉?，挫敗地說，“就當我輸給你了?！?/br>
    松雪看著他，不解：“不用這么夸張吧？我都沒把你當兇手，你有什么好緊張的——真的覺得是松本嗎？”

    他沒有很快回答，猶豫了下，意外得坦誠：“我也不知道?！?/br>
    “這么說，至少你不希望是她？”她點點頭，表示，“情有可原。警察也不會因為這種事給你定罪的啦，安心?！?/br>
    “我不是這個意思……”

    “話說開了就好，解釋一下你那個時候為什么會出現在現場吧？”松雪又敲了敲桌子，擺出了大法官審問被告的氣勢。

    “其實，也沒什么?！蓖杈掏掏峦?，“我休息的時候路過球場邊，聽到后援會有幾個女生在聊你和綾小路的事情，我想起那天……”

    “哪天？”

    “那天中午?！彼芡纯斓爻姓J，“我們在飯堂里遇到的那次?！?/br>
    松雪干咳：“哦，繼續？”

    “事情真相到底如何，不是要自己去看看才最清楚嗎？”他說，“就……只是單純的好奇而已，我當時是這么想的?！?/br>
    丸井只是聽到了只言片語，并不清楚綾小路具體約她的時間和地點。

    他先去了三年B班的教室，并沒有看到人，就走出來，想著會不會是在社團活動樓，就順著找過去，然后冷不防，看見了綾小路面無血色地倒在地上，胸前的襯衫被血染紅。

    那一幕，他現在回憶起來，腦海中依然清晰可見。

    兩人都沉默了一會兒。

    “看來，你也沒什么發現?！彼裳┤粲兴?，語氣中不無遺憾。

    “……抱歉?！彼喍痰卣f了一句。

    丸井再次把頭扭向窗玻璃，似乎有些發呆。過了會兒，他又回頭看過來：“你剛才說，幸村部長很早就意識到了、呃，什么？”

    松雪沉吟：“應該被稱為，不祥的預感。讓我想想……嗯，對！就像《死人的殿堂》中，奧利弗太太感覺很不安，提前找來了波洛，向他訴說這種感覺。后來，果然真的有人被謀殺了——”

    “抱歉，我聽不懂?！蓖杈D難地打斷了她興致勃勃的描述，“我可不是比呂士?！?/br>
    松雪有點沮喪。

    “好吧，簡單來說，就是直覺。人類的感官能讓我們發現很多東西，只是很多時候并不會意識到，但這個記憶依然保存在潛意識中，然后逐漸會影響你的判斷?！?/br>
    她說到這里，猛地抬起頭，挺直腰板，把對方微微嚇了一跳。

    “也就是說，”松雪十分嚴肅，微微皺起眉毛，有些憂慮，“幸村君感受到了殺機——在你們身邊，有一個人，可能從一開始就在預謀殺人了。原本只是沖動，但沒有人能夠阻止他，于是，他將這種想法轉化成了現實?！?/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