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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點點頭:“原來如此,沒客人正好。都是替上邊辦事,你多擔待?!?/br> “官爺請便,請便?!?/br> 于是士兵讓人將客棧的前后門都鎖上,才開始慢慢地搜查。從一樓至二樓,再到長走廊上的最后一間房。房間已經被整理過了,榻上也換了干凈的被褥,看不出有人睡過的痕跡。 把這里也搜了一遍,那領頭的要走時,忽然回過頭,皺了皺鼻子:“什么味道?” 小伙計一頓,很快笑著解釋道:“這后邊靠著江,蟲子多,就燒香料熏了熏?!?/br> 領頭的點點頭,又帶著人去看了看后院。臨走時最后問了一句:“你這兒沒有地窖什么的吧?” “沒有?!毙』镉嬁戳艘谎鬯哪_下,“后邊就是江,一挖地窖,不就滲水了嗎?” 領頭的往后看了一眼,隱約還能聽見江水東流的聲音。他應了一聲,轉身離開。 殊不知他所站立的地方,腳下就是個小暗室。用造船的法子鋪就墻面與地面,施工時花了好多的心思,才沒讓江水流進來。里邊沒有點燈,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一張桌案與幾個軟墊,簡陋得很。 梅疏生坐在黑暗中,認真地聽著地上的動靜,直到上邊重新傳來小伙計吹口哨的聲音。他的語氣仍舊平靜:“人走了?!?/br> 江逝水松了口氣,他掩著臉,說話有些悶悶的:“我不知道他這么快就……” 話沒說完,梅疏生就一把將他抱進懷里,拍了拍他的背:“沒事了?!?/br> 他的動作很快,卻抱得很緊,又在小廝點起蠟燭的時候,松開了手。江逝水想借著燭光看看他,他卻別開了目光:“你和周進還是要盡快離開?!?/br> “那兄長呢?” “你全身而退了,兄長才能放心?!?/br> * 周進會鳧水,等入了夜,就能悄無聲息地從客棧后邊的江流游走。 梅疏生曾邀他一同共襄大計,他拒絕了,說自己還太年輕,不知道如何謀劃。等過幾年,在外邊游歷得久一些了,或許才能懂。梅疏生也不強求,給了他一個假的戶籍,再給了他一些盤纏,就放他走了。江逝水跑得匆忙,身上沒帶什么東西,最后給了他一顆并不起眼的小珠子。 “交白崔家家主頗有俠義之氣,他認得我的東西,要是落難,拿著東西去找他,他會照拂?!?/br> 周進將東西放在貼身的荷包里,再向兩人抱了個拳:“救命之恩,沒齒難忘。來日再見?!?/br> 說完這話,他就跟著客?;镉嬜吡?。 害怕晚上還會有官兵搜查,江逝水也沒敢再睡在客棧房間里,把被褥鋪在暗室里,準備就這樣湊合一晚上。他裹著被子,抬頭透過地面石板的縫隙,望向月色暗淡的夜空。 正出神時,原本睡在他身邊的梅疏生也坐起來了,他輕聲問道:“在看什么?” 江逝水沒有回答,指了指老管家與梅疏生的小廝那邊:“他們倒是睡得很香,兄長的人還打鼾?!?/br> 梅疏生學著他的模樣仰頭看著,看了一會兒:“從前也和你這樣,徹夜守得梅花開?!彼蛔杂X伸手擁住江逝水,而后覺著失態,又添了一句:“你這回去小瀛洲,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還能再見?!?/br> 他按著江逝水的肩,把他放倒在褥子上,最后幫他蓋好被子:“明日一早就要走,快睡罷?!?/br> * 翌日天剛擦亮,江逝水便被喊醒。他換了身不起眼的粗布短衣,在南下船只經??蜅5钠?,被偷運上船,一句話也沒來得及和梅疏生說。 在遠處看著他平安上了船,梅疏生才讓小廝推他回去。時候還早,又在封城,街道上格外安靜,主仆兩人也一路無話。 沒走出幾步,吵雜的馬蹄聲就打亂了這份安寧。兩人轉頭看去,建威大將軍李重山帶著大隊人馬已經趕到,他們從東邊來,馬蹄踏碎一地晨光。 李重山身邊跟著的士兵一指不遠處的客棧,回稟道:“將軍,就是那家。那家用的香料不對,伙計說是驅趕蚊蟲的,可是我聞過孟神醫所用的凝神香,氣味相似?!?/br> 李重山騎在馬上,看了一眼偏僻破舊的小客棧,又將目光轉向梅疏生。 小廝下意識護在梅疏生身前,卻不想梅疏生拿起掛在木輪椅后邊的拐杖,支撐著站起來了。他微微頷首,算是行禮:“李將軍?!?/br> 李重山不曾下馬,睨了他一眼:“逝水呢?” “臣不知……” “我問你逝水人呢?” 話音未落,李重山腰間的刀已然出鞘,架在梅疏生的頸上。他發亂未梳,兩夜未眠,熬得雙眼通紅,看起來就像是殺紅了眼。 梅疏生全身的重量都壓在那根拐杖上,他也不曾晃動一下:“將軍何曾聽聞‘君子不奪人所好’?!?/br> 李重山嗤笑道:“逝水同你又不曾……” “逝水房中那些詩箋書信,將軍難道不曾看過?” “你住口!”刀刃往前推了幾分,李重山額上青筋暴起,“那又如何?他現在是我的人,你就算喜歡他喜歡上一輩子,也比不過我喜歡他一天的分量!他人呢?” “我送他走了?!泵肥枭届o地看著他,嘴角笑意淡淡,“起碼我的喜歡比你坦蕩高尚得多?!?/br> 日出,李重山龐大且骯臟的心思,曝露在日光下。他一刀斬斷梅疏生的拐杖。 作者有話要說: 李狗惱羞成怒,胖胖生今天更得真多~